第八章 終極秘聞(一)
3月19日上午。
大本營。
除了剛剛從祭天谷回來不久的胡鋒等人,其他人都在有條不紊地整理裝備,等待大雨過後,即刻離開這座荒涼的鬼村。
整整調查了二十天的死亡事件,終於伴隨着古川的死亡和史雲飛的落網以及金面組織的浮出水面而即將拉上帷幕。胡鋒緊繃了二十多天的神經也終於鬆弛了下來。
雨終於停了!陽光直射進大本營里,一掃裏面的陰潮之氣。
“起來啦!起來啦!”櫻美推着胡鋒的身體,大聲呼喊道:“太陽都曬屁股啦!”
胡鋒翻了一下身,閉着眼睛問道:“現在幾點了?”
櫻美抬手看錶:“已經十點啦!”見胡鋒還是不肯起來,櫻美調皮地捏住了胡鋒的鼻子,“我叫你睡!我看你這回還怎麼睡!”
胡鋒起來后,又逐次叫醒了老疤和丁瑪等人。
“你們昨天晚上回來之後二話不說倒頭便睡,現在總該告訴我們真相了吧!”
吳博沖和陳教授雙雙走上前來問胡鋒。
“有些細節還不是很明朗,等抓到胡天之後再向二老彙報吧!”胡鋒說著從口袋裏面掏出兩塊碎石:“相比於真相,這幾塊黑色的石頭可能會更讓你們感興趣。”
“哪來的?”吳博沖問。
“礦井!十分寒冷的礦井!”胡鋒說。
“會不會就是你之前所提到的那些隕石呢?”陳教授接過石頭,刺骨的冰涼頓時刺進了他的皮肉里。
“我也曾這樣想過……可是陳老,您見過這麼冰冷的隕石嗎?”
陳教授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將那幾塊黑色的石頭遞給了吳博沖。
吳博沖皺緊眉頭,專註地盯着被他夾在中指與食指間的小石塊看了好一會才開口說話:“這可能是一塊冰隕,但我卻不敢肯定,還是找權威機構鑒定一下再說吧!”
“冰隕是什麼?”胡鋒問。
“它是隕石的一種,關於它的組成目前學術界只給出四種化學成分,它們分別是:水、甲烷、二氧化碳、氨四種成分,之所以會形成固態,初步判斷是由於宇宙空間的極度低溫所致,固而稱其為冰隕。”吳博沖說:“冰隕十分罕見,被我們人類發現的也不過區區幾塊而已,可你剛剛卻說它來自於一座十分寒冷的礦井,這實在是太另人震撼了!”
“是啊!如果那真的是一座隕礦的話,其科研價值是無法估測的。”陳教授在一旁感嘆道。
胡鋒心想,所謂的“科研價值”是相對而言的,即便金面集團的科研實力十分雄厚,可他們最終的目的無非是想通過科研來換取巨額的財富進而壯大灰色勢力。而那冰隕卻是由液態和氣態組成的,這又能給金面集團帶來什麼利益呢?作為灰色勢力的代表人物,金面集團總不至於對天然氣也感興趣吧!再一想那礦井裏面的精密儀器,他胡天到底想從那些冰冷的石頭裏面提煉什麼呢?
黃金?鑽石?還是比它們都要昂貴的某種東西?
想到這裏,胡鋒把頭轉向丁瑪:“之前你說到胡天本人的時候被我打斷了,我記得你當時說胡天那張金面背後隱藏着的是另外一個身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給我一根煙。”丁瑪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老疤。
“切!你還擺譜?”遞煙的時候老疤說道。
“給我點上。”
“……你個狗鼻子,還得寸進尺了?”
老疤又把火遞了過去。
“這事還得從十五年前我剛剛接手調查‘面具案’開始說起。”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之後,丁瑪說道:“那一年我二十五歲,剛入行不久,不過也算小有名氣。我記得那是一個冬天裏的黃昏十分,有一個窮困潦倒的老頭突然找到我,要我幫他調查一起陳年舊案,報酬是他畢生的積蓄。一聊之下我才知道,那起舊案的案發時間是1974年的冬季,有一位日本的二線作家在家中被人殺害,除了在案發現場發現的一張面具之外,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退休之後,他為了了卻這塊心病,幾乎走遍了整個亞洲,拜訪過的私人偵探更是不計其數,然而,就當時的辦案條件和環境,沒有哪個私家偵探願意接手這樁線索單一的陳年舊案,廢力廢時不說,一旦拿不下,對自己的名聲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可能是因為我當時年少輕狂吧!或者說急需一樁硬案來證明自己,根本沒有多想,就做了‘面具案’的偵辦人。”丁瑪掐滅了手中的煙頭接著說:“可當我真正着手調查之後才發現,1974年的這樁懸案對於十五年前的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無解之謎,雖然搜集到一些死者生前的個人信息和生前著作,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甚至在他臨終的時候都無法給他一個交代,為此,我曾深深地愧疚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後來我加入了私偵會,並翻看了那本《魅裝麗人》,‘面具案’才真正地出現了轉機……”
在丁瑪說話的這段時間裏,其他人陸續將帶來的裝備和儀器搬出了大本營。
“哎呀!你們怎麼還在說呀!”歸心似箭的小妖精從外面跑進來,拉着胡鋒的胳膊誇張地說道:“快點撤吧!再不撤,太陽就落山啦!”
雨後的空氣極其悶熱,露水打進衣服里附在皮肉上,感覺黏糊糊的。
黑渾的河水在經過一宿的積蓄之後早已漫過了河岸,兩輛摩托艇早已整裝待發,在迷漫着霧氣的河面上時隱時現。
“你之前說‘面具案’在你加入私偵會之後才出現轉機,具體指的是什麼?”上艇坐定之後,胡鋒問丁瑪。
“我說的轉機主要來源於一起盜竊案。”丁瑪說:“七年前,美國俄州的一所音樂學院被盜,丟失了一份十分珍貴的曲譜,它有一個十分邪惡的名字,叫作‘死亡之歌’。因為外界一致認為這份曲譜的手稿早在幾十年前便已經被銷毀,所以這所音樂學院並沒有向警方報案,而是不惜花費重金委託我們私偵會,希望我們能夠找到那個被監控錄象拍下來的面具人,取回那份珍貴的曲譜。後來,我們又利用整整三年的時間通過那張面具挖出了金面集團的幕後老闆、也就是你們所謂的東南亞大富豪胡天。其實他並不姓胡,而是姓鄭,單名一個‘葵’字,是緬甸籍的華商後裔,年輕時曾混跡於金三角一帶,頗有威名,人稱葵哥,後來不知因為何故,突然退出江湖,並在隱匿了一段時間之後,又以商人胡天的身份先後創辦了船運公司和賭場,直至後來成立金面集團,這期間,他始終以一副金色的面具示人,並且從不在公共場合露面。可即便我們掌握了這些資料,仍然無法拿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1974年的‘面具案’和‘音樂學院失竊案’即是金面集團所為,萬般無奈之下,我選擇了卧底,擇機接近鄭葵,終於在混進金面集團的一年後,成了他的私人駕駛員。”
“鄭葵?”
胡鋒突然想到了在鄭宅裏面發現的那本《糊塗記》。
“難道鄭葵是鄭板橋的後代?”胡鋒轉向老疤道。
“證據呢?”老疤輕描淡寫地說:“同姓不等於同根。”
“我記得雨寒曾經說過,在她童年的時候,經常有一個戴着面具的陌生人出現在鬼村附近的叢林裏,當時我還懷疑這個人是古川,可現在想想,這個人應該是鄭葵才對,也只有他,才能將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銜接起來!”胡鋒說。
“哥說得沒錯,就是那個人將雨寒姐帶出荒村的,他還告訴雨寒姐什麼是父親了呢。”櫻美插言道。
“以古川當時的處境,藏身是他的頭等大事,他又怎麼會經常在香子和雨寒這對母女的房前屋后遊盪呢?”胡鋒說:“只有鄭葵才能做到毫無顧忌地在那裏自由出入,因為那裏是鄭家的祖宅,那是他們鄭家的領地。”
“沒錯!”丁瑪說:“我成為鄭葵的私人駕駛員后,他幾乎每個月都要回荒村幾次,最近兩年來更是頻繁,原先他曾混跡過的金三角,後來也成為了他的停機場和中轉站,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精密儀器,幾乎都是在金三角裝機,然後再通過他在南都市的公司辦理好相關手續后,運送到那座礦井裏的。而那個所謂的‘古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不過是他打着正經商人的幌子設立在中國的一家辦事處而已。”
“既然那裏有鄭家的祖地,鄭葵應該不允許任何人踏入半步才對呀,可實際上香子和雨寒不但佔有了鄭家的祖宅,古川更是在祭天谷里建了個實驗室……這又怎麼解釋?”老疤置疑道。
“《天使實驗室》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產物,從時間上推斷,鄭葵混跡於金三角一帶正處於這一時期。”胡鋒解釋道:“後來,我想鄭葵之所以能容忍古川留在荒村,想必也一定經歷了從‘最初的拒絕,到漸漸地接受,直到後來合作’這麼一個過程吧!而他們的合作,必然是建立在為了利益相互利用的基礎之上,古川利用了鄭葵的財力才使得他的重生實驗能得以持續下去,而鄭葵恰恰又是利用了他的這個實驗博得了‘東南亞大富豪’的信任,與他共同開發那座神秘的礦井,提煉那個至今尚不清楚是何種元素的神秘之物……”
雖然整個事件到目前為止已經基本真相大白,可胡鋒還是覺得鄭葵的祖地的存在仍然有些蹊蹺。“祭天谷”作為一處神聖的祭壇顯然是在清末時期建立的,這是否意味着鄭葵的祖上早已發現了隱藏在那裏的秘密呢?果真如此的話,作為一百年前的人類來說,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先知,可以透過那黑色的石頭表面窺見到隱含其中的驚天秘密嗎?
望着河道兩側的叢林高山,胡鋒黯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