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使實驗室(三)
“你剛才說那是什麼膜?”
在朝另外一條隧道走去時,丁瑪歪着脖子問老疤。
老疤之所以對丁瑪粗暴無禮主要源於一段連胡鋒都曾不知道的隱情。
老疤撇視了一眼丁瑪,見丁瑪正笑意盈盈滿懷期待地看着他,心裏十分厭惡。
“處女膜!”老疤說完緊走幾步,甩開了丁瑪。
“真他媽煩人!知道我不喜歡他還使勁黏糊!”見胡鋒對他的態度頗有微詞時,老疤這樣說道。
幾分鐘后,隧道里的地勢發生了十分明顯的變化。胡鋒等人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正走在一段狹長的下坡上。而且坡度正隨着拐過的彎道變得越來越低,以致於重力前傾,不得不加快腳步,一遛小跑地向隧道的深處奔去……
“你以前聽說過冰凍俱樂部嗎?”胡鋒問老疤。
“絕對沒有!”老疤道:“想想都覺得怪不可思議的,加入這樣的圈子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好處呢?我不認為這個俱樂部會跟東南亞大富豪的失蹤有着直接關聯。首先,我們還不能確定那張會員卡就是那些大富豪的,其次,在我之前對他們的調查過程中,也沒有線索表明他們跟這個所謂的冰凍俱樂部有所關聯……總之,我相信他們定能逃過此劫。”
胡鋒知道老疤的這番言辭不過是因為心虛說給自己聽的安慰話罷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肯定沒有忘記他們除了富豪這一身份外還是一些身患絕症的病人!你只是不願意將二者往一塊想罷了!你無法接受他們會被毀屍滅跡的事實,因為據我了解,自從你加入a組織以來,從來就沒有失手過,你的榮譽榜上不允許有這樣的失誤!”胡鋒停頓了片刻,接著說道:“可是老疤,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只是人,而不是神!我們試圖做到完美卻不等同於完美就是我們的特權。作為兄弟,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
“別說了!”老疤嘆聲道:“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懂?我只是不甘心看到那樣的結局,我只是還心存僥倖罷了!”
一道刺眼的亮光過後,眾人終於從隧道的另一端的出口鑽了出來。
站在深谷的邊緣向下望去,眼前的一幕,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胡鋒初步估計,下面的這個“水缸型”的深谷離自己此刻身處的位置至少還有五十多米深的距離,這還不算這個位置低於地表的深度,看上去就好象將一座好端端的大山硬生生地掏出來一個洞,四周山峰陡峭,崖石陡立,茂密的植被和原始樹種給深谷的周邊圍出一道綠色的屏障——此地要是在美國,絕對稱得上是一處研發尖端科技的絕佳場所,即便是當今最先進的衛星定位系統也未必能夠發現它。
有六架直升機停靠在深谷下面的停機坪上。附近還有幾座用途不明、且建築風格另人耳目一新的白房子。從外觀上看,它們應該是用簡易的金屬材料建成的,在上午陽光的直照下,反射出冷冷的寒光。
那個黑色的立方體建築靜靜地立在深谷的中心大大地激發了老疤和丁瑪的想像。
“我有一種錯覺。”
“什麼錯覺?”
“我怎麼感覺自己就好象突然來到了2050年呢?”老疤說。
“你幹嗎不說那是一塊從外星飛來的火種魔方?”丁瑪很不知趣地插言道。
“滾!”老疤轉向胡鋒道:“這狗鼻子真討厭!我恨不得一槍嘣了他!”
“說不定那真就是一塊從外星飛來的隕石呢,只是後來才被人打磨成了這個樣子!”胡鋒沉聲道:“也許它就是解釋古人何以要費盡心力挖掘那條隧道的原因!”
“這倒也符合古人對未知事物的敬畏之情!”老疤話鋒一轉:“你在等天黑嗎?為什麼還不下去?”
“這下面安靜得連絲人氣都沒有,恐怕我們早就暴露了!如果我們就這樣闖下去,遭到暗算是必然的,我們得想個辦法先製造點破壞再趁亂下去才行!”胡鋒向下一指,“看見那幾架直升機了嗎?轟!炸掉它!”胡鋒說著做出來一個爆炸的手勢。
幾聲驚天的巨響過後,胡鋒率先冒着灼熱的氣lang和滾滾的黑煙向深谷下面衝去。儘管向下的坡度很陡,但對於訓練有素的他們來說無疑就是小菜一碟,幾個漂亮的滑翔和翻滾之後人已經站在了谷底。
胡鋒將眾人分成二組,一組由老疤率領去搜查停機坪附近的那幾間白房子;而自己則領着另一組人很快就逼近了位於深谷中心地帶的那個魔方式的建築跟前——一座沒有門的正方形鋼製建築,通體黑色,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魔方,邊角處有焊接之後的打磨痕迹。
“怎麼樣?發現什麼沒有?”老疤問。
“目前只知道它是由人力製成,並不是一塊大隕石,除此之外還沒有發現別的什麼異常!”
“你呢?有什麼發現?那兩間白房子裏裝着的是什麼?”胡鋒問。
“一間是電房,裏面的發電機用的是目前最先進的太陽能發電系統,在另外一間房子裏我們還發現了無線網絡設備,爆炸破壞了埋在地表下面幾工分的線路,使得兩套設備被迫停止工作,我們進去時,電源還是熱的。”老疤接著說:“也許從我們進入鬼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暴露了,說不定在我們不曾發現的角落裏,早已佈滿了攝像頭,監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難怪我們的‘電磁信號捕捉儀’會發現不明的電磁信號,”胡鋒說:“那我們眼前的這個大傢伙就應該是電磁主源了吧?有了這套設備,任何一個闖進鬼村的人都無法躲過他們的視線,操縱起雨寒和香子來也就易如反掌了!”
“不僅如此,那白房子的房體結構採用的是清一色的金屬材料,鍋底狀的房頂其實就是一個天線,是用來接收衛星信號或採集太陽能的,”老疤說:“我初步估算了一下,這兩套設備的總價至少在一百萬美圓以上!”
老疤說完打了一個寒噤,此刻正是中午十分,陽光掛在深谷的上空,直射下來。
“我怎麼感覺這麼冷啊?”
“這就是小生態……”話還沒有說完,胡鋒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轉身,盯着老疤,斷斷續續地說道:“冷?……冰凍俱樂部?難道?……”
“難道什麼?”面對胡鋒突兀的舉動和神情,老疤半天才反應過來,“難道那些大富豪是奔‘冰凍俱樂部’而來嗎?”
“你讓我想想,”胡鋒說:“給我一支煙……你讓我好好想想!”
老疤把煙點着遞到胡鋒嘴上。胡鋒抽了兩口,便猛烈地咳嗽起來。
“不會抽就別逞能,這又是何苦呢?”老疤一邊裝模做樣地給胡鋒敲着背,一邊問:“怎麼樣?你想到什麼了?”
“老疤,你上大學時讀的是物理,這方面的知識比我要多得多,那你知道‘低溫生物學’嗎?”
“低溫生物學?”老疤道:“我大學時的專業是實驗物理,跟這個學科並沒有關係啊!我估計李小天能知道,要不我現在打電話問問他?”
“不必了!你還是聽我說吧!”胡鋒道:“我記得我曾經在科普雜誌上看到過一篇關於‘回生術’的文章,也叫‘生命凍結’,醫學界稱之為‘克里奧尼克’。”
“回生術?”老疤驚詫道:“小說裏面的起死回生術?”
“正是。”胡鋒道:“這個試驗誕生於1984年,是法國的一位理學博士完成的,他的名字叫馬蒂爾。馬蒂爾多年以來一直熱衷於‘低溫生物學’的研究工作。馬蒂爾身患絕症的妻子莫尼可便是這次著名試驗的試驗品。馬蒂爾給莫尼可注射完防凍劑后,便將莫尼可的身體放進一台溫度在-75c的強冷凍機內,使其能夠保證莫尼可身體裏的細胞完整無損,以備將來條件成熟時,再通過醫療手段促使細胞蘇醒,從而實現莫尼可的再次復活!馬蒂爾相信人體細胞只要有15%存活的可能性,生命終有一天可以復活。馬蒂爾並宣稱:公元2020年,他的妻子莫尼可將會得到重生!”
“這可真是一次瘋狂的試驗,按照馬蒂爾的觀點,如果將他的這次試驗從時間上向前推進幾十年,那麼戰爭狂人西特勒豈不是早就重生了?”老疤嗤鼻道:“這怎麼可能?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豈容他來顛覆?”
“我認為這也不可能,即便以我們現有的科技為基礎再向前推進二十年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胡鋒道:“可是這次試驗卻給那些絕症患者帶來了心理上的莫大安慰,馬蒂爾也因此聚斂了巨額財富,他的那坐鄉村別墅也成為當時全世界最昂貴的‘太平間’,有很多絕症患者甚至不惜花費畢生的財力就為能夠躺在馬蒂爾的強冷凍機內,幻想着生命的再次重生!”
“看來金錢與生命相比,確實是不值得一提啊!”老疤嘆道:“這些鼎鼎大名的富豪奮鬥了一輩子,到頭來卻只能用金錢買來一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希望!甚至甘願受制於人,成為別人利用他們的資金製造金融市場動蕩以達到從中獲取利益的工具,這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由此也可以說明,在生命面前,根本就沒有道義可言,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
正在深谷邊緣地帶的草叢附近搜尋的刑警這個時候突然喊了一句,聽口氣似乎有重大的發現!
胡鋒和老疤趕緊朝那邊走去。期間胡鋒問老疤:“你剛才說那些大富豪受制於人……你指的是古川嗎?”
老疤又被胡鋒問糊塗了!心想,除了古川還能有誰?即便他的動機存疑,可總比主觀臆測出來的“第三人”要靠譜些吧!
“難道不是嗎?”老疤反問。
沉吟片刻之後,胡鋒勉強答道:“也許是吧!”
“什麼情況?”胡鋒和老疤走上前來問。
“這裏有一扇門。”一個正在警戒的刑警指着綠色的植被後面回答。
山谷邊緣的植被後面是立陡的山體和懸崖,那扇門就鑲嵌在山體底部的石壁上。門身與山體嚴絲合縫,連顏色都渾然一體,如不走近,確實很難被人發現。門身中間還有一個剛好能把拇指放進去的小孔,孔內是一小塊手感圓潤的結晶體。
“這應該是一扇帶有指紋識別系統的電子門吧?!”胡鋒問身旁的刑警:“怎麼樣?能不能打開它?”
身旁的刑警點了點頭,然後從腰間摘下一塊拳頭大小的“遙控起爆器”,起爆器的底座上裝有一塊磁鐵,宛如一個吸盤,能牢牢地粘在門身的中間,是警用裝備里唯一的一種爆破裝置,其爆炸當量在3公斤tnt以內,波及半徑也僅僅只有6米,是在特殊情況下專門用來爆破牆壁、門、以及其它建築掩體的。
眾人閃到6米開外,隨着一聲沉悶的爆炸,門身的中間破開一個洞,胡鋒不顧震落的土石,第一個跑上前去試了試,剛好能容納一個人。
眾人依次鑽了進去。
走完一段不到二十米遠的暗道之後,腳下突然出現一排螺旋式的台階。奇怪的是,沿着台階越往下走越感覺到冷氣象錐子似的往肉裏面鑽。雖然南方的陽春三月有些潮濕陰冷,可氣溫從未低於零上15c,可此時此刻走在這地下大約五米深的地方卻猶如跋涉在黑龍江的冰天雪地里。如果這裏屬於小生態環境,可即便之前站在鬼村那潭湖水的旁邊也沒有感到如此之冷,為什麼地上和地下的氣溫反差會如此之大呢?
忽明忽暗的光影吸引着胡鋒等人走完了最後一階台階。
站在螺旋式的台階盡頭放眼望去,有着種種非凡經歷的胡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幕只有在夢境抑或說美國大片里才會出現的場景吞噬了胡鋒的所有想像,他的理智無法抵禦雙眼帶給他的心靈衝擊。以至於他作為前輩在其他同樣不知所措的刑警面前表現得有些失態,他抓着老疤的胳膊,興奮地說道:“基地!這一定是個基地!你看那些過道……不是一個地下基地又是什麼?”
胡鋒指向前方的手停留在幽暗寒冷的空氣中瑟瑟發抖。
“我倒是覺得這裏有點像異域空間!”
“《神話》裏面的那個山洞,該不會就是這裏吧?!”
“跟仙境差不多……你們看那些石頭,還往出冒寒氣呢!”
眾人七嘴八舌,倒是老疤在關鍵時刻彰顯了他的閱歷深深和不動聲色。
“如果我的判斷沒有出錯的話,這裏應該是一處地下礦井,”老疤道:“只是看起來開採條件更先進、地理位置更隱秘一些罷了!”
“礦井?”胡鋒疑聲問:“你就這麼肯定?這深山老林的連條路都沒有,開採出來的礦石難道空運出去?”
“那要看是誰開採,開採的是什麼樣的礦!”老疤道。
眾人走下去之後,老疤的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好戲還在後頭。也許在‘東南亞大富豪’與‘天使實驗室’之間還存在着另外一層關係,這層關係很可能跟這個礦井有關!”
胡鋒當然明白老疤的所指,用一個“生的希望”去解讀“東南亞大富豪”的離奇失蹤雖然在情理上能夠說得通,但在邏輯上卻未免顯得有些牽強。如果老疤所指的這另外一層關係果然是眼前的這個礦井的話,那麼這一切也就說得通了。然而,礦井的出現,讓本以接近真相大白的事件再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同時也讓胡鋒隱隱地意識到,在“天使實驗室”的背後,或許還潛藏着一幕更加複雜和龐大的隱情……
關於這個隱情,此刻正置身於朦朦寒氣之中的胡鋒無力想像。狹窄的過道在黑石遍佈的夾縫間穿插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