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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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一系列測試后，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少男少女腳步輕快的走在回去的林蔭小道下，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聲音隨微風遠遠傳來，讓聽到的人不由宛莞一笑。
“塞巴斯，你剛剛的表現棒極了，我覺得你會成功的。當然勒沃庫森青訓營也很棒，就是飯堂挺難吃的，不過看在它是免費的份上，如果你成為其中一員還是要多吃點，長壯一點，最好比那個基恩還要強壯。”看得出克洛教練和斯蒂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塞巴斯招入麾下，斯蒂芬叔叔甚至私下和安佳透露了口風，剩下的只是等待那個通知電話。
“嗯。”少年的回答依舊簡約。
“如果你加入青訓營，那以後就要每天下午來參加訓練。放學后我們不能一起回家了，真可惜，你會捨不得我這個回程同伴嗎？塞巴斯？”
“不會。”
“你剛剛說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安佳瞪圓雙眼，緊盯着少年威脅道。
“可是我們每天都可以在學校見面啊，……好吧，會。”少年無奈的改口。
在安佳和塞巴斯為試訓時的表現欣喜不已時，他們不知道就在上午勒沃庫森那幢白色圓弧形建築四樓的會議室正發生着怎樣激烈的討論。
橢圓形的會議桌上聚集了青訓營管理層、教練組和測試中心工作人員，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是在討論什麼重大事項，比如收購與被收購。
出於對前來試訓的每一位小球員負責的態度，俱樂部里制度了一項規定，球員是否錄取將由教練組統一討論決定。而如果這名球員特別突出或有其他額外情況時，俱樂部就會召開綜合交流會，避免信息上的失誤。
自青訓營成立以來就擔任主管的尤金·蓋爾斯多夫先生，是一個有着滿頭白髮卻精力充沛的小老頭。此時，他正笑眯眯的向還沒弄清楚情況的與會者介紹此次會議的目的。
“好了，先生們、女士們。可能你們早有耳聞，是的，我們聚集在這裏主要是討論一下斯蒂芬先生為我們挖掘到的又一枚璀璨的寶石，介於這位球員傑出的天賦和同樣顯眼的短板，我們該如何訓練他、培養他，或者甚至是拒絕他，我需要你們的意見。在此之前，我們先按流程來了解一下球員的情況，西爾維婭女士，你先？”蓋爾斯多夫先生示意坐在他右側身材削瘦，灰色的套裝的女士先發言。
西爾維婭女士拿起手中的表格分發到每個人的手裏，推了推鼻樑上銀色的鏡框，“這是球員下午身體測試的結果，我先簡單介紹一下。”
“塞巴斯蒂安·貝克，今年11.4周歲，身高，體重33.5kg，身體質量指數15，屬於嚴重消瘦。基礎代謝率1200卡路里/天，在參加訓練情況下，大約會達到2600卡路里，具體數字還需要進一步確認。腿長，大腿，小腿30cm，值得注意的是，根據他的身高，腿長比例符合北歐人種黃金分割原理，是最為適宜的長度，能發揮出極高的速度又確保了不至於重心過高或過低。上身單薄，肩部力量和頸部力量低於同齡球員，下肢肌肉群發達、分佈合理。有兩次骨折史，骨密度檢查偏低，超過警戒值。”
“原來他骨折的位置是哪裏？會有影響嗎？”話音剛落，就有教練組成員提出疑問。
“兩次均在左小臂，目前來看復原良好。至於是否屬於動作不標準導致的慣性骨折還是骨密度低佔主因，要等教練組根據他的訓練情況再核實。我的介紹完畢。”
“那麼，我接着來介紹一下球員的體能情況。”在周圍普遍高大的同事環繞下，體能教練顯得略微矮小，他的臉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興奮，聲音高亮，“我的意見是馬上打電話給這名球員，留下他，同時避免被其他青訓營得到消息。根據體能測試，雖然他的身體不夠強壯，但是百米成績平均耗時12秒92，爆發力異常優秀。變速跑2000米是青訓營有史以來11-13歲年齡段最優秀的成績，身體平衡力驚人，加速、減速快而穩，這可能與他身體單薄、輕盈有關，沒有后程乏力情況出現。如果在我手下經過科學的訓練，他會成為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捅對方禁區死穴。”
“原諒我不同意尖刀這個說法。”克洛教練固然欣喜於塞巴斯的速度，但更看好對方表現出來的場上視野。“在球技測試中，我發現他的球風充滿靈性，左右腳都能踢，同時閱讀對手動作能力極強，冷靜、從容，我覺得他具備往中場組織者方向發展的可能，也避免了像前鋒一樣頻繁激烈的衝撞。”
“那是對他速度的一種浪費，而且據說他的射門也很不錯，他完全可以成為下一個‘追風少年’。”體能教練對於歐文一直非常激賞。
“當然，他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快速的頂上去進攻，一個具有閃電般攻擊能力的中場。”
“好了，看來大家都默認了一個前提。”蓋爾斯多夫先生敲敲桌子，打起太極，“那就是塞巴斯蒂安·貝克先生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球員，我們應該馬上引入他。”
“當然，巴薩願意因為梅西的天賦而簽下患有侏儒症的他，我們為什麼不能簽下塞巴斯。他的天賦完全不遜色於梅西，只是身體瘦弱點、骨密度低點，經過科學嚴苛的調理，這完全不會成為阻礙。”有助理教練發言，大家都點頭表示贊同。
2000年，巴薩簽下13歲，身高只有南美小將的事情早就在歐洲青訓營之間流傳，每月不菲的治療費用除了讓每個人對南美小將的天賦感到好奇外，都對巴薩豪賭的勇氣和長遠的目光感到由衷的敬佩。
“既然這樣，那待會由斯蒂芬先生馬上發出邀請通知。至於場上位置、訓練內容，教練組討論決定，克洛教練負責實施。西爾維婭女士，我需要你做出一份更詳細的體檢報告，大家還有問題嗎？”一直笑呵呵的主管先生雖然通常情況下是溫和的老好人，但一旦需要他做出決定時，他就毫不遲疑。
周一早上，安佳看見塞巴斯的時候，少年正在座位上一筆一劃的認真描摹什麼。
“嗨！塞巴斯，恭喜你，昨晚我聽斯蒂芬叔叔說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你在做什麼呢？”聽見安佳的聲音，少年慌忙拿過書蓋住紙張，向來冷峻的表情難得出現一絲羞靦，眼神遊離。
“沒什麼。”
“真的？那我先回座位了，剛剛看見數學老師正向這邊走來。”趁少年放鬆警惕的瞬間，安佳迅速回身抽掉蓋着的書。
生疏的筆觸，不自然的線條，貼心的繪製了安佳回家幾條路上的標誌性建築、路標，每一段路的旁邊都標註了距離和大約需要花費的時間，可以看出繪圖人認真的對原路進行了記憶和比對。
“這是給我的嗎？”安佳的聲音難得有點乾澀，“你什麼時候又走了一遍，記下來了。”
“昨天傍晚接到電話后。”塞巴斯有些僵硬的拿回書，欲蓋彌彰的放在紙上，“這個還不太準確，今天下午放學后我先帶你按這個走一遍，明天你沿着走就不會迷路了。”
真犯規！不過就算這樣，安佳還是狠狠心拉起塞巴斯的手臂，“你先跟我來。”塞巴斯不解。
“今天就是校內聯賽報名截止的日子，你忘了嗎？走，報名去。”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阻力，安佳沒回頭。雖然塞巴斯提前進入了青訓營，但是安佳沒忘記感情才是致命一擊，相較於傷病，感情具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但不管怎麼樣，增加感情的對象，稀釋重要性，應該會減輕傷害帶來的痛苦吧。
“塞巴斯，我覺得你應該參加，這是班級間的較量，大家都會歡迎擅長的人加入，為班級爭奪榮譽。愛瑪說如果你參加了，要為你製作加油告示牌呢！我也很希望能夠看到你在球場上為班級比賽。”
一片靜默，空氣都彷彿停止了流動。安佳低着頭，沒有勇氣去看塞巴斯的表情，她其實也在懷疑自己這樣的介入是否是對的？但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要一路走到底。
“嗯？不走嗎？”塞巴斯越過安佳徑直往前，走了一會不見有人跟上來，回頭疑惑的看向安佳。
“哦，就來。”安佳趕緊甩甩頭，揚起笑容跟了上去，剛剛患得患失的都不像自己了。
隨後的時間，安佳和塞巴斯的交集變少了。一是因為選修課已經開始，安佳遞交了申請，修讀如西班牙語、近代德國文學等課程。二是塞巴斯從那以後變得忙碌起來，中午一下課，他就需要匆匆趕往青訓營，在那裏解決完營養師指定的午餐，然後參加下午的訓練，而上午的課間休息，他總是非常疲倦的趴在桌子上，讓安佳不敢輕易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