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喝湯
陳逸飛和小倩相訴了一陣離別經歷后，二人齊齊對張歡和周柔行禮，無論三生是非如何，二人終於得見，心情開朗，不計前嫌，在那前兩生中張歡也是好意相助，至於最後一世的結果，卻非張歡所為。
張歡思及三生經歷，故作高深，微微點頭。
孟婆面帶微笑，靜靜地觀着這一切，開口道：“你二人九世難滿，可重入仙界，可喜可賀，只是不知你二人選擇走六道輪迴的天道，還是踏上登天梯？”
張歡一聽可入仙界，頓時來了興趣，忙問道：“有何不同？”
孟婆瞟了他一眼，很是鄙夷，仍舊解釋：“走六道輪迴的天道是轉生在仙界，踏登天梯入天界，則是現有狀態進入仙界。”
陳逸飛轉頭問楊偉：“優缺如何？”
楊偉道：“若踏登天梯進入天界成神，你二人可以恢復九世前的修為，但是天界規矩甚多，你二人已經難滿，情仇已在九世中了結，進入天界后，雖是相戀，未有玉帝、王母許可，不能長相廝守，只能恢復各職，各奔東西，形同陌路。
而走六道輪迴的天道轉生在仙界，因是土生土長天界，約束倒是沒有這麼多，可是要喝過孟婆湯，忘記彼此，一切重新再來。”
張歡大驚：“還有地域歧視？”
楊偉和孟婆齊齊點頭認同。
小倩看了一眼陳逸飛，尋求意見，陳逸飛點頭后，小倩上前問道：“不知張公子和周姑娘如何去處？”小倩和陳逸飛相訴離別經歷時，已經得知了那熟悉的男子便是她因其而死的張歡。
周柔道：“我們轉生人間，再會。”
小倩對陳逸飛說道：“既然如此，飛哥，那我們同周姐姐的選擇一般，也轉生人間，白頭偕老吧！”
陳逸飛不住點頭，他和小倩觀過三生經歷，心中對那使得他們受罰的天界排斥，既如此，還不如來生長相廝守。
楊偉卻是想將二人留在冥界，一來陳逸飛和小倩可以教導門內的天才兒童，二來將來有了變故，讓這二人踏上登天梯，升入天界，也算是天界有人，能夠拉攏九世前的仙友前來協助，不過既然二人做了抉擇，他沒法改變。
孟婆回到桌前，道：“時候不早，該上路了！”
張歡不在牽手周柔，搶先一步來到孟婆前，掏出路引，道：“我先喝！”
孟婆生怒，道：“一往無情的無情。”
誰先喝孟婆湯，便是率先一步忘記對方，故此孟婆生怒。卻不知張歡有保留記憶投胎的方法，率先一步，是來測試成敗，不忍心讓首先周柔嘗試，並非無情。
楊偉明白張歡之意，施法定住了周柔，周柔想要爭搶已經不能，只能不住流淚。
孟婆朝着盛放淚水的砂鍋揮手，如星河般的絢爛景象在砂鍋內顯現，旋轉的同時，張歡生前所流眼淚飛出，落入碗內，晶瑩剔透，光可鑒人。
可是沒多久星河停止旋轉，淚水不再飛出，淚水竟然勉強覆蓋碗底，太少了。
孟婆還以為心怒之下，出了差錯，再次揮手，只見星河旋轉，不見淚水飛出。
張歡道：“沒錯，是我的。”
他知道生前無憂，自有意識起，從未哭過，即使流淚，也是笑着流出那麼一兩滴。
孟婆再次揮手從另一口鍋內舀來忘川水勾兌完成。
張歡舉起碗，望着孟婆問道：“我即將忘卻，你直說無妨，此生初見，你為何屢屢對我不屑鄙夷？”
孟婆再次鄙夷，道：“憑此女容貌心性，得她一人已奪天地造化，為天道所忌恨，為人道所嫉妒，你卻得兩人，太不專一，難以認同。
若是認同了吧，你又不時只帶一位來，令另一人孤苦來此，太過忘恩負義！
世世結局凄苦，偏生世世糾葛，相識不能長久，相戀不能白首，相愛不能廝守，英年早夭來此投胎。”
世世結局凄苦？世世糾葛？世世啊！並非僅僅三生石上觀到的三世，不能長久，不能白首，不能廝守，這是怎麼了？為何會如此？
聽孟婆的意思，他們世世相識、相戀，卻沒有一世能夠偕老，均英年早逝，這是為什麼啊？
張歡驚愣了，周柔驚呆了，其他人驚訝了，世世相戀？世世早夭？世世沒能在一起？
來世是否還會如此？不能，絕對不能讓已歷千萬世，世世如一的悲劇重演，絕對不能拆散他和心愛之人。
他要和相愛的人白首偕老，誰阻也不成，若是世人阻攔，他便殺盡世人；若是三界至尊阻攔，他便改換至尊；若是這天阻攔，他要逆天，重立天道！
誰也不能阻擋！
張歡瞬間做出毅然決然的決定，鍊氣煉體煉神魂，修道修佛修魔修妖，只要能夠提升實力，在所不懼。
陰謀詭計，傷天害理，無所不用。
為惡為邪為魔，在所不辭。
神擋殺神，佛擋弒佛，仙擋誅仙，只為能夠長相廝守。
張歡將此決定深深銘刻腦海里，即便喝過孟婆湯不能保留記憶，也要成為來世的潛意識，只為能夠和心愛之人永遠在一起。
他本想問孟婆那另一個人今生是否來此，轉念作罷，既然世世糾葛，來生定會相見，何必再問。
端起碗，放唇邊，神情地看着那淚流滿面的女子，來生，再見！
這一飲，我是否還是我？你是否還是你？
這一飲，成則來生認識你我，互相尋找，再敘世世之緣，攜手同行，經風歷雨，無怨無悔。
這一飲，敗則不識你我，忘記了三生，忘記了情愛，忘記了思戀，由命運牽扯再次相識，只能但願不能重蹈過往世世的覆轍。
這一飲，來生再見！再相見。
仰起頭，端起碗，喝着淚，流着淚，運着《幽冥鬼典》的功法，一飲而盡。
有些酸咸，有些苦澀，有些喜悅，有些悲傷，有些激動……
這都是張歡生前流淚時的感覺。
湯下肚，如酒上頭，直衝腦海，湯藥形成的一片片透明光點，開始攻城略地，吞噬散落雜念，如同蝗蟲過境般，顆粒不存。
頭腦昏昏沉沉，意識開始模糊，只覺身心疲乏，好想沉沉睡去。
張歡已將所有意識凝聚一起，散落在外的只是無關緊要的尋常雜念，在透明光點吞噬過後一片干潔，如同滿是污點衣衫被洗凈漂白般。
透明光點一邊攻城略地，清洗吞噬，一邊朝着識海進發。
神識輕柔如水，匯聚成海，被稱識海，海邊沙灘的雜念已被孟婆湯清洗吞噬乾淨。
透明光點不斷在海灘集結，靜等侵佔時刻。
海內，有的區域透明，有的區域黑濁，有的區域鮮紅，有的區域潔白，有的區域淺黃，……
五顏六色，炫麗奪目。
這是人的意識或過往記憶。透明區域沒有意識和記憶，黑濁區域是人的惡念，或是邪-惡記憶，潔白區域是人的善念，或善良記憶，鮮紅區域是熱情熱血，那淺黃區域是色和性……
識海分四層：淺層，中層，深層，低層
淺處一般都只能回憶一些亂七八糟的往事，有記憶深刻的，也有當時並不在意的。
識海中層，每個人都不盡相同，但很有條理性，就像檔案分門別類的存放好了，可以隨意查閱。
識海深層是十分神妙的，藏着無盡的精神方面的寶物，記憶着人一生最重要的人和事，和其他神奇的東西。張歡將來世的決心銘記在此處。
至於識海底層，極為神秘，不為人所知，或許是人的潛意識，或許是人的意志，或許是沉入過往世世的記憶碎片，亦或是其他。
張歡的識海不大，是被他運法凝聚，縮小至極限。
透明光點集結結束，形成無數光團，開始擁入海內淺層，如滌料般，所過之處一片清澈透明。
張歡的記憶開始快速消失無蹤，他大駭之下，發出神識前去進攻，如同神識攻擊般。
這一舉動如同火上澆油，攻出的神識迅速被透明光團吞噬洗滌，更增加了透明光團進攻勢頭。
淺層很快就要失守。
中層記憶着太多的人和事，不能忘，不能！
張歡飛速運轉《幽冥鬼典》所記載功法來抗衡，默念無極靜心訣來守護本心，拚命回憶再記憶來預防失憶。
張歡如此行動，透明光團在淺層的最後受到嚴重阻礙，進攻速度極速減緩。
用《幽冥鬼典》功法來抗衡，無極靜心訣守護，複製修復記憶彌補回被洗滌和刪除的重要記憶，效果極佳。
原本透明光團勢如破竹，在張歡有此三種行動后，速度減緩，開始僵持不下，縱有少許記憶被洗滌吞噬，也無需擔憂，張歡放在最外圍的均是雜念，和生前同許多女子放縱的記憶，以及一些不當思緒，正能藉此剷除。
識海和透明光團抗爭着，拉鋸着，僵持着。
識海守護修復着記憶，光團進攻消耗着。
如此雖是要清除他的記憶，對張歡的神識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磨練和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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