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隱憂
讓蔣臻和嚴昊瀟單獨相處，魏韜還是有點不放心的。
主要是不放心嚴昊瀟，擔心那孩子突然鬧么蛾子。但後來想了想，自個兒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人的事，就算鬧么蛾子，蔣臻也不能夠信。
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魏韜輕輕的喘了口氣，往屋裏走。
剛到玄關換鞋，就聽到父母的爭執。
魏韜有點兒奇怪，他長這麼大，夫妻兩人總是夫唱婦隨，從來沒臉紅過，怎麼這會吵起來？
他想着要不要進去勸架，就聽見魏媽媽說：“韜韜喜歡，我們沒什麼好反對的。我看那位蔣先生很好。”
魏韜一驚，原來這是在說蔣臻的事。
“是好，可他是太子爺。你看沒看見今天的情況，他處理事情是遊刃有餘、八面玲瓏，就跟在商場上對付人一模一樣。”
魏媽媽不高興，忙說：“你想多了，我看那孩子來，就是想讓我們瞧個好。你不是一直希望韜韜能找個合適的，能幫着他的？我看蔣先生很好，比瀟瀟識大體，見識廣。”
魏爸爸硬着聲音說：“那是啊，別說瀟瀟。咱們自個兒兒子都被比下去了。”
魏媽媽不說話了，客廳里突然安靜下來。
魏韜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心裏亂七八糟的。
他計算着自己怎麼進屋才合適，腳下卻動不了了。
這感覺就像在蔣家聽牆角一樣。
但他不明白，客廳里是自己的父母，為什麼他也不能動了。
過了好半晌，魏媽媽才說：“蔣先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懂得分寸。我們也希望韜韜能找個好的，當初你嫌瀟瀟太小家子氣，現在還嫌棄蔣先生太好了？”
魏爸爸嘆了口氣，說：“你知道什麼。太子爺的名聲是怎麼出來的？當初在c市整頓工廠，被人打破了頭，他頂着傷在醫院裏把手裏的資源重新拆分組合，硬生生的收拾了公司里的老骨幹。後來為了在c市站穩腳跟，不到兩個月就收購了威和。你想想他的手段。”
魏媽媽說：“那也是他家裏的事。”
“他家裏的事！他走的是冀家的路！他家裏現在預備着和s的季家聯姻，然後在咱們市裡投放項目。蔣氏的人事調動，調什麼人過來不好，調他來。你問問老傅，這會兒他在公司里還有沒有說話的分。”
“這是老傅告訴你的？”
魏爸爸道：“不然呢？瞅瞅他那盤棋，環環相扣，要不是一個子錯了，我老底都輸光了。”
“可這和韜韜的感情也沒關係。他既然和韜韜在一起，難道還能娶季家的姑娘？”
魏爸爸說：“誰知道咱們兒子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別說瀟瀟比不上他，咱們兒子要有他一半精明，就不錯了。”
魏媽媽過了半晌才說：“我還是覺得你想多了，我對我兒子有信心。”
“也就你寵着他，都由着他。”
魏媽媽一樂：“瞎說，他要不是你兒子，我寵他做什麼？”
這話說的魏爸爸也笑起來。
客廳里的話題開始轉變，魏韜知道父母針對蔣臻的爭執也已經過去，可他現在不太想回家，又換了鞋出了門。
要說老爸的話對他一點兒影響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自己就見過季四小姐，也看過他們親昵的樣子，而且蔣臻做事的風格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點兒的。
魏韜做他秘書以來，處理的事情里並沒有項目上的事。
照理說，老總的秘書，對於公司的走勢和老總喜好應該全然清楚，可事實卻不是這樣。
需要蔣臻參加會議，魏韜總是不能參加的。
涉及到公司深層的事情，也都是陸凡林處理的。蔣臻在工作上就像是一個老師，許多事情都會教他，也會讓他看一些案例，但……並不信任他。
這些魏韜多多少少有點兒感覺，可從來不往深的層面想。
現在一想，倒覺得難過起來。
他知道蔣臻這樣做無可厚非，可他還是因為這種不信任而心臟抽痛。
或許別人還以為，他是故意去刺探敵情的。
魏韜越想越不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鑽牛角尖了。拍了拍自個兒的臉，讓自己清醒過來，不要再繼續想下去。
魏韜在小區的花壇邊坐了一會兒，讓自己心情平復之後就準備回去。剛站起來，手機就響了。蔣臻在電話里的聲音有點兒失真，不真實。
他說：“我已經把嚴先生安全的送回學校了。”
魏韜一愣，卻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便道：“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又不是我叫你送他的。”
蔣臻道：“我以為你會擔心。”
“那也是擔心你。”
“所以，我來報平安。”
魏韜這才反應過來，笑了笑：“你報平安的方式真特別。”
蔣臻不置可否。
電話里兩個人都靜靜的沉默着，魏韜聽到車門打開和關上的聲音，聽到司機說：“蔣總，早點休息。”聽到蔣臻走路的聲音，以及電梯到了聲音。
“我要進電梯了。”
“蔣臻……”魏韜突然叫住了人，他問：“你和季四小姐，是什麼關係？”
空氣中似乎有一種黏着的濕潤感，讓魏韜很不舒服。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小區比以往都要黑了許多。奇異的綠色燈光打在樹上，讓黑夜裏的它們散發出詭異的氣息。
蔣臻似乎是進電梯了，信號突然變得差了起來，魏韜的耳朵里只剩下淺淺的電流。
距離和季四見面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了，他現在問，也不知道蔣臻會怎麼想。
魏韜問出口就有點兒後悔了，他想，他這樣問會不會讓蔣臻不高興。
他想解釋，可蔣臻卻開了口，聽起來是出了電梯，在開家裏的大門。
“我家和她家是合作夥伴，我們也算是朋友。”
門打開了，魏韜的心剛剛放下，又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可愛的聲音：“蔣臻，你去哪裏了，我等了你一天。surprise！高興嗎？”
然後是衣料摩擦的聲音，和蔣臻低聲的詢問：“你怎麼過來了？”
“來玩啊，我可是求了大姐好久。要不說來找你，她還不准我來呢。”
蔣臻沒有掛斷電話，所以他們的對話全部被魏韜聽在了耳里。
魏韜的心，一點一點的冷下來，剛剛保持的笑容也逐漸瓦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聽下去，就像是自虐般的想讓自己認清事實。
直到蔣臻問：“魏韜，你還在嗎？”他才清醒了一點兒。
電話里靜悄悄的，應該是他已經回了房間。
“我在。”
“季四跟着陸凡林來a市了，我讓陸凡林這下周帶着她去玩。”
魏韜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想起蔣臻並不能看見，便“嗯”了一聲。
“剛剛還沒有說完。”
“你說。”
“我和季四之前是有婚約的，我告訴過你，在這個圈子裏強強聯合是最佳選擇。”蔣臻停了停似乎再等魏韜的反應，可魏韜卻忍耐着聽他說完。他不想，他們之前產生任何一點點的誤會。“雖然這樣，但是我還是放棄了這樣的選擇。我從小到大，對一件事的認定只有應不應該去做。但面對這件事，我雖然知道應該，可我不想去做。”
魏韜像是吃下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他說：“你好難得說這麼多話。”
“因為我不想你產生任何的誤會。”
他們都不想彼此產生誤解，所以竭盡全力的去解釋，去傾聽，去相信對方所說的話。
魏韜低着頭，漸漸又露出了笑容。
“你這樣害怕我誤會，你是喜歡我了吧。”
蔣臻沉默一下，低聲說：“我不知道。”
“管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就行了。”
魏韜的聲音變得輕鬆起來，蔣臻也好似輕鬆了一般。他問魏韜：“我今天表現的不太好？”
魏韜驟然想到父母的對話，眉頭又皺了皺：“哪有不好，我爸還說我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那是表現得太好？”
魏韜噎住了，低低“嗯”了一聲。
兩人同時沉默住，誰都沒再開口。
魏韜站起來，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這麼久還不回去，太不正常了。
到了門口他保持着聽蔣臻呼吸的通話。
父母已經回了房間，客廳里靜悄悄的。
魏韜也不停留，直接回房，開了電腦。
“魏韜，我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狀況，對叔叔阿姨的態度，恐怕拿捏不到位。”
“你沒有經驗才好呢。”魏韜安撫蔣臻，“我媽媽可喜歡你了，但是，你怎麼能不讓我送你，還要自己送瀟瀟回去？”
這是魏韜的遷怒，有點兒撒嬌的成分在。蔣臻立馬就聽出來，輕聲的笑了：“我難得能和嚴先生獨處，有些話想問他。”
“你和他說什麼了？”
“你關心？”
“我關心你把他給激着了，他又來煩我。我可受不了他哭哭啼啼的樣子。”
魏韜聳了聳肩膀，一想到嚴昊瀟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就覺得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蔣臻不說話，好像是門外有人叫他。他處理了一會兒事情，又回到房間，接着之前的話題說：“有些事，想聽聽他的看法。”
魏韜對這說法嗤之以鼻：“他能有什麼看法。直接問我不更好。”
蔣臻沒回話，過了一會兒，又聽見電話里傳來敲門的聲音，蔣臻抱歉的說：“今天先掛了吧，家裏有客。”
說著，他掛了電話，連一句晚安都沒來得及說。
魏韜盯着電話上的“通話結束”皺了皺眉，心裏想着，什麼事情能讓蔣臻問嚴昊瀟的看法。
他心裏咯噔一聲響。
該不是嚴昊瀟又了什麼傻逼事，惹得蔣臻不快活了，非得親自提醒吧。
卧槽，那傢伙能不能省心了。
魏韜覺得這事越想越靠譜，心裏頭對嚴昊瀟又更加厭煩起來。
怎麼小時候的乖孩子，能變成這模樣，是那口水喝錯了，還是哪頓飯吃得不對，整個都長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