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一旁有抹輕飄飄的嗓音掠過。「話別說太滿呀,二哥……」

「二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周凌春揚着笑,橫眼瞪向那輕飄飄嗓音的主人。

「當然,其它哥哥都沒我疼你,你知道就好。」周呈曦雙臂一探,準備來個久別後的擁抱,豈料她身形一縮,拉着他的手便往屋裏走。

「二哥,我知道你的醫術最好了,猶如再世華陀,經你的手,哪怕閻王也不敢搶人的,對不?」

周呈曦忍不住撥了撥發尾,被哄得都快飛上天了。「凌春,你把二哥捧得太高了,待會二哥要是摔下來怎麼辦?」

「在下會把二舅子接住。」

周呈曦俊臉上的三八笑容在對上殷遠的眼時,瞬地收拾得一乾二淨。「你哪位,跟你熟嗎你?」

「二哥……」周凌春輕輕拉着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抿着嘴。

周呈曦被一聲二哥喊得心都軟了,不禁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凌春,那個男人壞了,二哥醫不了他。」一想起他最可愛的妹子竟落進惡狼手中,他就想將那男人碎屍萬段。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別為了藥草到處奔波,如此一來就來得及回來阻止這門親事,而不是在無力回天之後才氣得留在巴烏城。

對喔,他還在氣這件事,偏一見到凌春之後就把這事給忘了。

突地一把力道來扯,他想也沒想地反掌擒人,然對方卻滑溜似蛇,翻掌硬是再將他扯開,他火大的掃腿而去卻反被對方得隙扯住妹子,他嘖了聲,只能鬆手。

他抬眼瞪去,對殷遠的印象更是一路糟到谷底去。「你是不是男人?兩人交手,拿自個兒的娘子當擋箭牌,你就不怕會傷到她?」

殷遠揚笑,眸色卻是極冷。「原來舅子還記得凌春是我的妻子,既然記得這點,就該知道哪怕是兄妹,都不該出現方才那不合宜的舉措。」

現在是怎樣,她何時變得這般搶手,就連相公也跟着搶她了?周凌春眼神放空,對這預料外的事難以反應。

周呈曦聞言,笑得皮皮的。「很遺憾,咱們周家都是如此,兄妹間擁抱有什麼,以往還親來親去的。」相公是什麼東西?滾一邊去吧,哪裏比得上他們兄妹情深。

「二哥……」周凌春苦着臉。

這種家裏事非得在這當頭說開嗎?

殷遠見她沒反駁,不禁微噙惱意,哼了聲道:「娘子,周家人倒是挺特別的,兄妹可以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難怪當初你會對我下春藥,如今想來反倒是我大驚小怪了。」

「相公!」周凌春抽了口氣,面對眼前三雙同樣震愕又夾雜痛心和難以置信的目光,她只能可憐兮兮地垂下臉。

嗚嗚,她只是想幫人而已,為什麼莫名其妙被起底?把下春藥的事攤在她的兄長們面前,她還要不要做人啊……不對,她要幫人啊!

「等等,大夥都先別吵,二哥,房裏有個孩子正等着你救命啊!」說著,她要往前走卻被殷遠扯住,不禁回頭瞪他。「相公,救念玄比較重要。」

「他成嗎?」他哼了聲。

「他……」她看向周呈曦,見他雙眼獃滯,不禁低喊着問:「二哥,你怎麼了?」

「嗚嗚,凌春,你怎能對男人用春藥?你要什麼葯,二哥都可以幫你弄來,可是春藥,嗚嗚……」周呈曦掩面啜泣,不願面對現實。

「那不重要!二哥,救人啊!」她羞惱吼着。

「我先吃藥比較重要,我的心快碎了。」他好痛心,作夢也沒想到親親妹子竟然會對男人下春藥。

周凌春滿臉通紅,想跟周呈陽求救,卻見他眸色已經冷到骨子裏了,再看向周呈煦,就見他不知何時走到窗前背對着她。

「周呈曦。」周凌春咬了咬牙道。

周呈曦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她忍着羞赧,沉聲道:「我以當家身分命令你,馬上進內室替床上的孩子診脈。」

周呈曦吸了吸鼻子,背着大藥箱,慢吞吞地拖着牛步走。

「三哥、四哥,你們在這兒等一下。」周凌春吩咐了聲,拉着殷遠走進內室,就見周呈曦已經坐在床畔替殷念玄診脈,他長睫垂斂着,另一隻手撐開殷念玄的眼皮,再順便扯開他的衣襟,沿着胸前筋絡輕按着。

周凌春直睇着他的神情,想從他的神情中找出殷念玄的一線生機。

半晌,就見周呈曦微皺起微彎的眉,濃纖長睫垂斂像在忖度什麼,好一會才收

回了手,替殷念玄蓋妥了被子。

「二哥,如何?」周凌春低聲問着。

周呈曦回頭,睨了她身旁的殷遠一眼。「沒有如何,這個孩子是天生的心病,雖然並非天生缺損,但也相差不遠,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算是奇迹了。」

殷遠心底微詫,面上卻不動聲色。他說的與宮中太醫相仿,教他意外他的醫術並非一般,但更難受的是他們說法一致,也意味着同樣的藥石罔效。

「能救嗎?」

「你把我之前秘藏的五靈脂和酸刺子都拿來了,對不?」周呈曦臉色不善地道。

周凌春眨了眨眼,默認。她知道二哥的醫術了得,師承素有回春師之稱的二舅,甚至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但連把個脈都知道她把葯送人,這也……太令她佩服了。

「我說過那些葯不能動的。」他有些動氣。

「二哥,葯是要給需要的人。」她乖乖地承受怒氣。

「問題是那些藥用完就沒有,你也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找那些葯的,結果你竟然——」那些葯是留着給她以防萬一用的,要是一點都不留,屆時出了意外,他拿什麼救她。

殷遠眸色閃過詫異。周呈曦未竟的話,教他猜想那些葯是給她備用的,可她看起來臉色紅潤,沒有半點病態,哪裏需要用到那些葯?而他光憑診脈就能得知念玄服用過什麼葯,代表他確實頗有能耐。

「二哥,不會有事的,現在真正有事的是這個孩子,我只想知道救不救得了。」周凌春口氣極軟,就盼有一線生機。

「我不想救。」周呈曦淡聲道。

殷遠心頭狠顫了下。

不想救……那就意味還有救?

「那就是有救了?!」周凌春喜出望外地道。

「我不想救。」他再次重申。

周凌春依舊笑嘻嘻。「二哥,二舅曾說過醫者不醫人有違師門,這重罪二哥擔不起。」

周呈曦哼了聲。「凌春,這孩子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為了一個外人這樣欺負二哥?」

「二哥,這孩子是我相公的兒子,自然就是我的兒子,往後也得喊你一聲二舅的,你怎能忍心不救他?」周凌春收斂喜色,動之以情,輕輕地拉起他的手。「二哥,我知道你最是仁心,哪怕只剩一口氣,你也會搶救到最後一刻。」

周呈曦撇了撇嘴,不想救,真的是不想救。「凌春,要救他得費上你的血,我不想……喂,你幹麼呀你!」見她動作飛快地從藥箱裏翻出短匕,周呈曦一把將她扣住。「你這是要讓二哥生氣嗎?」

「二哥,如果用我的血就可救他,那就儘管拿呀。」要不是被扣住了手,她會二話不說地劃下口子,逼着二哥立刻着手救人。

「你——」周呈曦正要開口,瞥見她身後的殷遠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短匕,教他略鬆了口氣。「要動用你的血,也得要等我先把藥材備妥熬好,等我先把他七大穴封住,你急什麼?」

莽撞又直腦袋,心軟又沖第一……就是這性子才會教大夥都跟着提心弔膽。

「所以二哥打算要救了?」她笑眯眼道。

周呈陽無奈嘆口氣,把臉頰湊了過去。「給二哥親一下。」

周凌春毫不客氣地湊向前去,眼見就要親上他的頰,殷遠一把將她拉開,毫不猶豫地代妻吻兄,動作快到周呈曦察覺后想閃都沒得閃。

就在親下的瞬間,周呈曦整個人跳了起來,不住地抹着頰,破口大罵,「你親什麼親?!」混帳,竟然敢親他,他雞皮疙瘩都爆出來了!

殷遠慢條斯理地取出方巾,輕拭着自個兒的唇,才又淡聲道:「二舅子聲量放低點,這孩子剛喝葯入睡。」

周凌春緊抿着嘴,就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

「你這混蛋!」周呈曦氣結,聲音還是壓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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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房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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