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第二天一早的禮堂長桌旁邊，蓋爾有點心不在焉的戳着自己盤子裏面的培根。

當那條培根被蓋爾戳得碎得不成樣子了之後，西弗勒斯看不下去了：“蓋爾，你必須要吃一些東西。今天可是有一上午要上課的。”

“我知道……”蓋爾有氣無力的回道，“我早就應該清楚的認識到，所有有思維的魔法生物都會如同人類一樣思考的。但是它思考的方式，我現在也沒有想明白……我無能為力了。”

“別擔心，有薩……那個誰在，沒事的。還記得他們說房子有自己的意識嗎？房子同意它住在這裏，就很說明問題了。還有人魚。它們也是老資格的住戶了不是嗎？你也說了它是和人魚交談之後意識到的，也許魔法生物的思考方式都差不多，所以才更容易說服對方吧！”西弗勒斯難得說了一大段話來安撫蓋爾，順便也說服自己不需要想太多。畢竟霍格沃茨內部現在已經十分安全了不是嗎？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坐在近旁的小蛇們雖然都是低着頭專心吃飯的樣子，但還是都支起了耳朵，努力讓自己從對話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如此一致的埋頭苦吃，讓蓋爾原本還有點鬱悶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愉快的吃下了被自己弄碎的培根，又多吃了一塊三明治之後，終於結束了進食，轉過頭對特拉弗斯開了口：“今晚八點，所有的學生都在公共休息室集合。”

“嗙啷”一聲，近旁的另一個人臉色發青的掉了叉子。又是集合！不知道首席這次又要做什麼事情了！

大多數人，心裏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裏，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頗有一種生無可戀的頹靡感，就像七月陽光暴晒下的花朵一樣，蔫噠噠的垂着頭打不起精神來。

這樣的精神狀態，就連一向和他們不太對付的“死敵”格蘭芬多也忍不住心生同情。不得不說，小蛇們老實了之後，小獅子們也都沒有了發泄過盛精力的渠道了。老對手們雖然狡猾，但確實是好對手啊！怎麼如今就變成這樣了呢？

平靜的一天又過去了，蓋爾可沒有太多時間思考那條被自己扔到中樞大廳里的蛇怪的事情。晚上八點鐘，斯萊特林的所有學生，包括即將參加o.w.ls和n.e.ts考試的學生也沒有例外。

蓋爾對着在場的所有人搖了搖手裏的一本《希臘神話故事》，神情歡快的開了口：“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一則小故事。我想在座的諸位之中，也許已經有人讀過這本書了。雖然可能和我手裏的這本不是一個版本的，但是應該也知道普通人世界裏對於希臘故事的記載和描述了吧。那麼，有誰知道俄狄浦斯王嗎？”

沉默。

一陣尷尬的沉默在斯萊特林中間瀰漫開來。

這本書並不在蓋爾之前要求的書目清單上，在大部分人還在為書目清單上面的書籍浪費大量的時間之時，還真就沒有什麼人關注其他的書籍。就算有那麼一兩個可能略微知道一些的，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冒着打同學臉進而引發家族危機的風險來出風頭。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雷古勒斯面對這中尷尬的沉默，低聲的張嘴說了：“是的，首席先生。我知道。”

“布萊克先生，那麼請你把這個故事讀給大家聽，可以嗎？”

“樂意之至。”雷古勒斯從容的走到了蓋爾的身邊，從蓋爾的手裏接過了書，用了一個“聲音洪亮”之後，朗讀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一版本的故事在措辭上還是很引人入勝的。很快的，這些小蛇們都或多或少的被吸引了注意力——儘管他們的會在心裏腹誹麻瓜們的愚蠢和無知。

俄狄浦斯王的故事是一個悲劇。因為知道了語言之後，想要竭力避免，最後卻發現自己始終身處預言之中的悲劇。

又一次的，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是這一次的沉默，是因為眾人都被故事那沉重壓抑的故事結局影響到了情緒才造成的。一些女孩子甚至忍不住發出了一兩聲抽泣的聲音來。

蓋爾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等小蛇們都差不多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之後才開口：“事實上，我知道在我們這裏，在魔法界，預言其實是很常見的。好像在魔法部，還有一個專門的部門來記錄關於一定會被實現的預言，對嗎？”

這一次蓋爾的問題終於屬於小蛇們可以回答的問題了。一個五年級的、看起來就很嚴肅的棕發男生點頭回答了蓋爾的問題：“是的，首席先生。這個部門叫做神秘事務司。事實上，即使是在今天，我們也沒有確實的明白預言的來歷。有關它們的資料太少了。”

“關於這一點——”蓋爾微笑着點頭，“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點非常明確的就是，有的時候，越是抗拒命運，命運就是偏偏要讓你無法違抗。就我本人來說，我對預言的態度，一向都是把預言歸納為封建迷信這一類的，我希望你們也能睿智一些，不要被預言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所以您的意思是什麼？如果有了一個關於自己的預言呢？我們要怎樣？”一個二年級的小女生有點戰戰兢兢的問道，聲音里滿是顫抖和畏懼。

蓋爾搖了搖頭，“我想，舉個例子來說，有人預言你將被某人殺死。那麼，你是要立刻殺掉這個某人嗎？那麼我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這個某人一定會大難不死的逃過你的追殺。之後，你就真的要隨時面臨這個某人和你不死不休的狀態了。看，是你自己樹立了一個死敵，而且最終被他殺死，不是嗎？”

“那麼我們要怎麼做？”這是幾個還不夠矜持的小蛇們急切聲音的合唱。

“你們確定希望我回答嗎？要知道，答案並不一定是你們所喜歡的。”蓋爾笑眯眯的反問回去，把決定權交給了發問的幾個人。

幾條幼蛇一滯，沒有立即回答。但是在思考了幾秒鐘之後，就又再次同時開了口：“是的。”

嘿嘿，果然都是鮮嫩的青瓜啊，才一個故事就從被動變為主動的開始接受思想教育了呢！好吧，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有所求罷了。因為有所求才心甘情願的聽蓋爾說上這麼一回。蓋爾也清楚，估計下回也沒有這次這麼容易了，小蛇們還是很懂得舉一反三和思考的。

雷古勒斯面無表情的看着蓋爾用一個故事就誘拐了一群低年級小蛇們的行為，心裏再次重申了一回“大哥給自己找的這個老師果然是個很厲害的傢伙”這一點。

他總是會做一些簡單粗暴的事情，說起話來也特別的幼稚和……腦洞清奇。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蓋爾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大部分時候，甚至還能夠有意想不到的其他收穫，例如自己的大哥和茜茜，還有他的未來姐夫馬爾福家主，都算是這樣那樣的意外所得。雖然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蓋爾要在今天說起“預言”這件事情，但是，應該是有深意的吧！應該！

被雷古勒斯認為今晚的行為有深意的蓋爾可沒有想那麼多。事實上，他只是期待將來要是再出現一個“打敗黑魔王的人即將在七月底出現”的預言時，這些家裏多少和食死徒有聯繫的小蛇們的選擇。

這算是給他們提前打個預防針：黑魔王執意去殺一個嬰兒，那麼就是自己作死了。現在的小蛇們，在幾年之後剛好畢業，成為進入魔法界社會的小鮮肉。如果那些冥頑不靈的老鹹菜幫子被正義的使者收割了，也許經過今天這些事情的小蛇們還能夠事先有所察覺的明哲保身，不至於讓斯萊特林在以後成為“都是壞蛋”的學院。這是他作為斯萊特林首席做的最有遠見的一件事情了——保持斯萊特林的有生力量。總不能因為一個敗類就拖着所有的斯萊特林的名聲一起頂風臭十里吧！

這天晚上的事情，並沒有在霍格沃茨的學生中泛起多大的波瀾，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蓋爾的又一次一時興起而已。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回的事情，在大概五六年之後，伏地魔孤注一擲因為預言而去搏命的時候，卻讓大多數的斯萊特林家族得以保全了自己家族的利益，沒有被這個神經病拖入無邊的地獄裏萬劫不復。那個時候，許多的小蛇們都在想，是否當時的蓋爾就已經預料到了伏地魔的末日——他們的首席真是太深不可測了。不過，這是后話，現在還是要關注當下。

第二個滿月到來的時候，西弗勒斯改良過的非注射魔葯抑製劑已經做好了。因為是口服魔葯，為了快速作用於狼人的身體，西弗勒斯詳細分析了狼人和人類內髒的區別，對自己的作品做出了最有效的調整。

“夥計！我的天！”尖叫棚屋裏面，碩大滿月之下，萊姆斯卻一點點的從一頭沒有理智、只想撕咬的狼人重新變回了人身，這讓詹姆斯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閉嘴，詹姆斯！”萊姆斯捂着自己的耳朵說，“你的聲音簡直就像是打雷一樣，震死我了！”

西弗勒斯挑眉，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需要改良”的那一欄下面，寫下“聽力仍然超群”這一點。不是他吹毛求疵，事實上，西弗勒斯並不覺得把萊姆斯的外邊恢復成人類的形態就算是成功的抑制住狼人的病毒了。只要有一點的和正常人類不一樣，他的藥劑都不算是成功的。

於是，可憐的萊姆斯有被西弗勒斯取走了一管血液。之後一直到天亮之前，每個小時都要被西弗勒斯抽取一管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