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在找到了那個刻着小蛇的水龍頭之後，蓋爾掏出了留音石。這款經過改良的留音石2.0版本，是在單一的留音石基礎上改良出來的。因為研究過程中有了羅伊娜這個厲害的幫手，基本上依舊被蓋爾弄成了一個大概類似於mp3的魔法物件了。蓋爾暗戳戳的決定一定要用這個東西賺上一大票。不過，這些都是后話，現在先要來解決蛇怪的問題。
蓋爾找到mp3……不是，是留音石裏面錄有薩拉查的蛇語“打開”的那一項之後，按了一下留音石上的一個小突起，留音石裏面立刻就傳出了嘶嘶的聲音。
這一回，西弗勒斯不自在的動了動。本來他在寢室裏面聽到這些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的，但是這種冷血動物放出的聲音，在午夜空蕩的盥洗室裏面，通過回聲反覆的折射，這讓他覺得幾乎能聽到鱗片磨蹭地面的聲音了。
好在這種錯覺很快就被水池移動的聲音打破了。地面上露出了一個黑黢黢的大洞來，裏面刮出的風都帶着腥鹹的臭味。
蓋爾看了一眼大洞管壁上那黏糊糊的黑綠色污漬，忍不住有了比恐懼更深切的感覺——噁心。“嘔，真是太噁心了！我下不去腳！啊啊啊啊啊啊！太噁心了！”好在他還記得他們在做一些不能被老師發現的事情控制了自己的音量，但是蓋爾話裏面的情感可是真心實意的一點沒摻假。
“清理一新。”西弗勒斯同樣也很不喜歡這黏膩的管壁。要知道，他是一個有着良好衛生習慣、天性中就帶着嚴謹和一絲不苟的人，每次魔葯實驗之後，他的料理台就和從來沒用過一樣，可以想見此時他的感受也沒有比蓋爾強到哪裏去。
幾乎一千年前就開始形成的頑固污漬自然不會這麼簡單因為一個清理一新就消失掉，但是考慮到兩人此行的目的，蓋爾在幾個呼吸之間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好了，我們可以暫時忽略這些，但我估計我需要再訂一套校服了，西弗你也一樣。”很顯然，碰觸過這些東西的校服，蓋爾是不打算再穿在身上了。
說完，蓋爾一臉慷慨赴死的表情，對自己施了一個輕身法決，就站到了大洞的旁邊。西弗勒斯覺得蓋爾這種死撐着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他站到了蓋爾的身邊，一瞬間福至心靈的握住了蓋爾的有點冰涼的手，進入了輕身法決的範圍里。
兩個人一起向前邁了一步之後，就以一種緩慢的速度順着管道向下滑去。一開始還好，蓋爾能夠通過管道變換的角度讓自己不至於碰觸到管壁。但是經過了第三個大弧度的轉角之後，和管壁的接觸就不可避免了。
最後，終於在蓋爾的忍受程度達到一個小高峰的時候，他們慢悠悠的落到了一堆碎石子和白色碎骨鋪成的地面上。
冷光球出現在了空中，照亮了很遠的地方。那裏有一條熒光綠的漂亮的蛇褪堆在大概一英里遠的地方。這個發現讓西弗勒斯感覺有點興奮，他轉頭看向蓋爾。
“我們把它收起來！”做白工總要收點利息不是嗎？據說這可是很罕見的魔藥材料，可遇不可求。蓋爾朝着蛇褪筆直的走了過去，努力忽略自己身上的校服已經和管壁親密接觸過了的事實。
在收起了蛇褪之後，蓋爾和西弗加快了前進的步伐。通過留音石打開了一道巨石門之後，終於來到了原著里那個有着“皺巴巴老猴子”一樣雕像的大廳裏面。
“好了，我們閉上眼睛吧，考慮到桃金娘的死法。”蓋爾聳了聳肩，遞給了西弗勒斯一個平光眼鏡之後，自己也戴上了一副，把留音石調整到最長的那段話之後，果斷閉上了眼睛。
在薩拉查的蛇語之後，蓋爾聽到了一陣巨石移動的聲音，之後就是一股蛇類特有的腥氣鋪面而來。隨着一陣真實的、巨物摩擦地面的聲音，蓋爾再次播放了下一條薩拉查的蛇語。
一個靈氣罩子，悄無聲息的籠罩起了蓋爾和西弗勒斯。蛇怪煩躁的嘶嘶的好幾聲之後，蛇信子朝着蓋爾的方向觸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把頭顱“碰咚”一聲砸在了地板上，閉上了有些渾濁的黃色大眼睛。
“好吧，西弗勒斯，我要睜開眼睛了。要是你發現我變成一塊石頭了，你就按照計劃把公雞叫給播放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蓋爾感覺自己的臉上猛地被西弗勒斯的手掌捂住了眼睛的位置。下一秒之後，就聽到西弗勒斯的聲音響了起來：“嗯，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該死的！”蓋爾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剛才西弗勒斯先了自己一步睜開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那麼你呢？你知道嗎？”西弗勒斯一反平時的冷靜，語氣有點激動的反問回來。之後，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激烈了，西弗勒斯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自己的情緒，“蓋爾，你不希望我涉險，就不應該自己也往危險的地方去。”
蓋爾像是一隻被針戳破了的氣球，一下子就沒氣了。他有點底氣不足的為自己辯解：“石化只需要曼德拉草熬制的魔葯就可以被解除了……你是魔葯大師不是嗎？”
這個時候，一邊的蛇怪嘶嘶的發出了一陣聲音。還記得蓋爾能夠聽懂魔法生物內心的事情嗎？是的，在蛇怪暫短的嘶嘶聲裏面，他聽到了蛇怪的心聲：“這兩個小不點，我是聽得懂英語的！公雞也就只能傷害沒長大的我而已，笨蛋。”以及“我不危險”的辯解。
蓋爾猛地轉頭，看到了閉着眼睛的碩大蛇怪頭。蛇怪是一隻綠蛇，它的鱗甲在冷光球的照耀下閃爍着瑩綠色的光澤，配合那個三角形的頭部，顯示出它的毒性有多麼的強。另外，一對紅色的翎羽平平的貼在蛇怪的頭上，只在尾端翹起來一點的形狀，也表現出了這條蛇和一般蛇類的不同。
蓋爾忍不住像是被蠱惑一樣，一點也沒有嫌棄的伸手撫上了蛇怪。一陣顫慄感之後，蓋爾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模糊。“蓋爾！”他聽到西弗勒斯這樣叫他，卻依舊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蓋爾想。他在一個溫暖的地方，外面隱約有聲音傳來。過了好久，久到他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他覺得自己要悶死了，於是他用儘力氣四處亂撞。終於，在悶死自己之前，他沖了出來。
他被人放在了銀盤裏面，送到了一個老太太面前。之後，被老太太送給了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
男孩把自己帶在了身上，對自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他們有時候會說和自己一樣的話，好像他們是自己的同類一樣，但是有時候又會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他被帶進了一個巨大的城堡，被一群人圍在了中間。
這群人會做一些他不太明白的事情，也會讓自己去做一些事情。大部分時間，他的眼睛都被蒙住，看不見東西。他的視力和普通的蛇類不一樣，他發現身邊的其他蛇類有點看不清東西，也不能知道什麼是黑色、什麼是綠色。
在自己越來越大之後，他的住處變成了另一個地方。他可以通過管道遊走，在這個城堡裏面到處閑逛。漸漸的，他能聽懂那些人不使用自己同類語言時候說的話了。
他聽到了一些事情，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到過黑湖底下，看到過一些東西。那些人魚說了話，告訴了他一些事情。
很快的，有人就在談話中提到了他，那些穿黑色衣服的小不點們。為什麼要說他是“怪物”？他住的地方是叫做密室嗎？這真是太混亂了。
那個男孩子很快就沒有再出現了。再後來，他有點無聊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睡覺，知道五十年前。一個英俊的小不點——事實上，一開始他並不知道什麼是英俊，但是根據小不點們的標準，這個小不點就是英俊——叫起來它。
好吧，有人聊天還不錯，這些小不點說話的方式和過去的不一樣，他又花了一些時間才能聽懂。為什麼要讓我去咬人？不！我不咬人！我也不瞪人！
魂魄出竅？那時什麼？為什麼英俊的小不點要用小木棍對着我？我不！不！不！不咬人！不瞪人！這種奇怪的感覺真舒服，那就這樣吧。
這個長頭髮的小不點為什麼倒下了？她被我瞪了？人魚們說的對，我應該永遠的睡覺。是的，睡覺！誰也別想再叫醒我！我要回去睡覺！睡覺！
“蓋爾！蓋爾！”蓋爾感覺自己被輕輕的拍着臉頰，暈眩感逐漸的退去之後，他清醒了過來，看到西弗勒斯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己。
“我剛剛，好像變成蛇怪了……”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摸了摸蓋爾的額頭，覺得蓋爾應該還是沒有真的清醒過來。
“我是說，我剛才不是摸了蛇怪一下嗎？”蓋爾沒有揮開西弗的手，就這麼讓他摸着自己的額頭解釋道，“我覺得自己看到了蛇怪從有意識開始到現在的記憶。大多數時候，它都在睡覺。”
蓋爾藉著西弗勒斯扶自己起來的力道站了起來，拍了拍有點不安的動了動，但是眼皮一點也沒有掀開的蛇怪的腦袋，“事實上，我很好奇，一條沒有是非觀念的蛇怪，之怎麼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不對的呢？我覺得我們應該讓薩拉查好好和它談談。”
蛇怪的頭一下子高高的昂起來，這讓蓋爾一下子差點又摔到地上去。但是蛇怪一點也沒發現這一點，很是興奮的把頭抬得高高的，蛇信一吐一吐的，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的事情一樣。
既然聽得懂英語，也許……蓋爾這樣想着，對蛇怪大喊：“安靜點！我們要把你變小，之後才能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