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時間錯誤
我以為在時間的洗禮中，早已平復的自己，看到子午發的這條信息時，瞬間淚如雨下，捲縮在角落裏嚶嚶哭了起來；我始終無法忘記天浩那張爛漫無稽，又無所畏懼的臉龐。www.更無法將他消失在夜幕里絕望的身影從生命中抹去，以至於時至今日，我心如刀絞，更悔恨，這一生，我都無法將他為我所做的一切做出任何回報。
而我所存在這世上的意義，竟是避在這深山之中，像個白痴一樣，享受着九先生的庇護。
我開始害怕，很害怕再失去什麼，但仔細一想，如今的我孑然一身，還能有什麼可以失去？
“嘎”門被輕輕推開發出一聲低沉，一道挺拔身影從外面進來，帶着我所熟悉的氣息。
九先生髮現我卷在角落抽泣，低下身子來抱我。我依戀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里，那是他唯一溫熱的地方，也是我無數個日夜，可以依附的港灣。
他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靜靜地抱着我，大手一遍遍撫摸我剛剛長出到耳後的頭髮，我可以感受到他指尖的紋路。
“思佑，從此以後我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我更加用力的回抱着他，將寄託着餘生的言語，從口中傾出。
他親吻我的額頭，以此回應了我所有不安與惶恐。
我們就這樣，在角落裏相擁良久，之後。我用黯啞的聲音對他講：“我想回一次江城，在我昏迷的這些天裏，我總會在夢裏看到天浩的葬禮，不知道，程家人是否真的為他舉辦的葬禮，但我想，我應該去看看。”
當初天浩要跟我走時，就與家人反目，他雖口口聲聲說是他自己的選擇。但我無法將自己擱置事外，我虧欠天浩，虧欠程家人，事後，不該是一直躲避着不見，作為罪人登門道歉，無論會遇見責難，至少可以讓我的良心好過一些。
九先生聽過之後，並沒有立刻回答我，他在黯淡的燈光中沉默了小片刻才低聲回答：“若你想回去，便去吧，我會着手安排一切。”
聽他答應了，我心中稍安。不過總覺得他似乎在顧慮着什麼，就試探問：“你是否是擔心我回去，會再遇見什麼危險？”
那L組織的人一直想要得到我，不擇手段，連串姐他們至今都沒有下落，九先生擔心也在理。
再則，聽說九先生的機械人一直接替着他的生活，名義上的榮思佑早已跟孫家大小姐成婚了，這其中有哪些不便，我自然也清楚。
“夕陽，有些事情，你離開這裏以後總要知道，但那時候，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他又重新擁抱了我，好像害怕失去我似的。
可是他又怎麼會失去我呢，他早已是我的全部了！
決定下山回江城的日子就在第三天，與從前一樣，九先生沒有帶多餘的人，只有一個唐尼，唐尼開着車，我和他坐在後座上，今天的天氣很好，特別是離開山道之後，我更覺得熱，將外套脫了去，剩下一件單薄的T恤。
九先生從下山開始，覺得乏了，就閉着眼睛睡了過去，他是唯一一個我見過睡著了也那樣優雅的人，脖子和身體始終直直的挺拔着。
我看夠了車窗外的景色，回頭看他，單薄的陽光落在他臉龐上，照出晶瑩，美好極了！
我就伸手去拉他的手掌，這個動作似乎驚醒了他，他突然緊張地低喊了一個名字，而我也正好聽得清楚，他喊的是‘思姍’，從前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但直覺告訴我，這是三三的大名。
三三的名字自然不可能叫三三，一定有個全名吧？
九先生睜眼那剎那看到了我，也應該記得自己剛剛喊了別的女人的名字，眼中出現了一絲驚慌，這對於他來說，應該是極少見的。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着對他講：“我剛才看到好大一棵樹，本來想叫你看的，看你睡得香就沒有叫你，你知不知道，你睡覺流口水呀？”
他表情早已恢復正常，聽到我這樣說，只是清淡地回了一聲：“是嗎？”
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我只是拉開注意力的談笑罷了，所以下一秒，他將我輕輕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讓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思姍就是她，她自小被榮家收養，與我年紀相當，爺爺就給她取名叫榮思姍，後來因為我的緣故，大家都叫她小名‘三三’，只有我不願意這樣叫她，更不喜歡他們總說‘三三得九’這樣的玩笑話，思姍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人，她從來就不該是為了誰而存在的一件禮物，更不是該理所當然為了拯救我，而犧牲自己的犧牲品……”
原本聽到他用這樣憂傷的語氣談論那個在他心中留下刻骨記憶的女子時，我應該難過，但此刻我卻尤其能理解他。
三三讓我想到了天浩，即便是我們不曾至死不渝的相愛過，但當一個人為了自己奉獻了生命，我們也理所應道，將這個人永遠銘記着。
他忘不了三三的，正如我無法忘記天浩一樣。
這樣，我與九先生又多了一樣相同的東西，我們可因為此觸摸到對方靈魂里的東西，這樣也好。
我依靠着他，兩人再無言說，直到快要到江城時，九先生才重新開口說：“夕陽，有一件事我要對你講。”
“嗯？”我直覺他藏在心裏有段時間了，直到現在才說。土叉找號。
“你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
“嗯？我知道呀！然後呢？”我無傷大雅地望着他，感覺他欲言又止。
這時候車子已經進城了，看到周圍熟悉的街道，我的視線很快就被吸引了！
江城還是如此繁華，但身處其中，卻覺得離得好遠，就好像，我已經離開了這裏半輩子似的。
“你很快就會明白的……”九先生的聲音又從身邊傳過來，我再回頭看他時，他表情溫文爾雅問我：“既然都回來了，有什麼想要吃的呢？江大附近那家火鍋店還在，要不要去吃。”
聽到這個，我暫時將其他事拋之腦後說：“好啊，我以前和葉敏最喜歡去那裏吃了，不過那裏吃一次對於我們來說，那就是土豪的待遇，我們得攢好久的錢，才能去一次。”
唐尼之後就直接將我們載到了那家火鍋店門外，平時高樓滿桌的店，今天去格外冷清。
“咦，今天啥日子？平時這家店不是飯點兒也好多人的。”我在從前自己愛坐的靠窗位置坐下，叫服務員來點菜，服務員才剛到，我就訝異地看向九先生問：“你提前包了場所以這裏沒其他客人？”
這當然是我從服務員眼睛裏讀到的，九先生不否認的點點頭。
我也不多問，畢竟還有一個機械人頂替着他在管理榮家的生意，如果被別人發現一個他在這裏，肯定會有不少的麻煩。
我就笑笑說：“也好，這樣清凈。”
雖少了吃火鍋的熱鬧，但還是第一次看優雅講究的九先生吃火鍋，也覺得很有趣。
很快吃完了，出來時路過江大，看到校門口一群學生下課出來，我留戀的望着，嘀咕道：“美瑩應該也下課了吧？還有子午……”
不過我總覺得哪裏沒對勁，這才意識到了什麼，不過這時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在右邊的行人路上，我立刻對唐尼說：“停車，在旁邊停一下。”
九先生示意唐尼停車后，車子才在一邊停了下來，我打開車門，就往那個人跑過去。
“子午！子午！”
何子午瘦了許多，但那張明俊的臉龐依舊醒目。
他聽到我的聲音，驚訝地回頭尋找，最後落在了我臉上。
那眼神複雜中帶着驚訝，一下子又將許多曾經的事引帶出來，儘管我已很努力再控制，但眼淚還是在眼眶中打轉了！
“夕陽……是你嗎？”何子午不敢確信地問我。
我跑過去，在他身前一米處停下，拚命點頭回答：“是我，我是夕陽！”
他看着我，還是那不能理解的目光，走近我，想伸手摸摸我的臉頰，試探我是否真實。
我從他的眼中讀到，他曾許多次夢裏看到我活着回來的場景，最後總是在這一刻醒過來，所以他害怕這眼前看到的，又是一場虛夢而已。
“真的是我，子午，我活着回來了，我沒有死在島上！”
他笑了一下，那笑裏帶着苦淡，但更多的是心裏諸多雜念在干擾着他。“我一直以為你和天浩一起留在了東陽島上，那裏已經變成了隔離區，許久沒有人被允許過去那裏了！”
這些都在意料之中，我回答說：“我看到你前幾天發到天浩手機上的短訊了，我知道，我必須得回來一次！”
他蹙眉，“前幾天？”
“對啊，十二月三十號！”
他困惑更深的說：“我最後一次給天浩的手機發信息時，是爺爺告訴我，他最後留在了東陽島上，但那已經是兩年前冬天的事了！”
我如雷擊一般江了，嘴裏喃喃重複着他說的話：“兩年前冬天的事？”
我一直以為，此刻就是冬天呀，在山上的時候，我感覺不到冷，我以為是我身體被改造的原因，再看看周圍的人，都穿得很少，才確定現在絕對不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