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哈布大師
玲瓏嚇了一跳，忙向後一退，袋口鬆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坐了起來，手腕上綁着繩索，嘴裏塞着麻核，一臉驚恐痛苦的神色。
紅蓮捏斷她手上的繩子，取出口中的麻核，柔聲道：“孩子別怕，沒事了。”
小姑娘“哇啦”一下大哭起來，任紅蓮怎麼安慰也無濟於事。
玲瓏望見遠處的馬車上還有三個口袋，趕忙奔了過去，不一會兒又帶過來一男二女三個十多歲哭哭啼啼的大孩子。
玲瓏氣憤地嘟囔着：“妖人王又在幹壞事了。”
紅蓮畢竟道行高深，注目仔細看了看這四個孩童，不由眉頭緊皺。玲瓏問道：“姑姑，有什麼不妥嗎？”
紅蓮道：“一時猜不透，不過確實有古怪。”
“這四個人有古怪？”玲瓏追問。
紅蓮搖搖頭：“不是他們有古怪，而是這件事情有古怪，伯寵已經有很多些年不再捉小孩子煉藥了，難道······”
“捉小孩子煉藥？！”玲瓏和玄嬰都詫異萬分。
紅蓮哼道：“伯寵是個煉藥師，一心想煉成仙丹而得道升仙，走的卻是旁門左道，專捉嬰兒和童男童女用來煉丹，一次煉得走火入魔，竟把自己十歲的女兒阿珠也投進了丹爐。”
玄嬰皺眉道：“他可真夠喪心病狂的。”
玲瓏恍然道：“哦！我知道了，這四個小孩子一定又是他捉來煉丹用的。”
紅蓮接着道：“他煉化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沒有煉成仙丹，從那時起就變得瘋瘋癲癲的，搗毀了丹爐，發誓不再煉丹了，難道······”
玲瓏插口道：“姑姑，先別管什麼伯寵不伯寵了，這四個小孩子怎麼辦？”
紅蓮想了一下道：“這樣吧，你們兩個在這裏稍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說完挽住四個小孩子的手倏然不見。
不過半柱香功夫，紅蓮便匆匆藉著遁術返了回來，手中的四個孩童已然不見。
玲瓏心中疑雲重重，也顧不得問小孩子的下落，急着道：“姑姑，咱們是去找伯寵還是去見那個哈布？”
紅蓮用手向山頂一指：“哈布大師就住在前面，先去見他，伯寵的事以後再說。”說罷急匆匆向山上便行。
三人來到山頂，卻見遍地野花荒草，灌木石堆，既無房也無屋，只有一棵橫生的古松長在一側的斷崖邊上。玲瓏疑惑地看着紅蓮：“姑姑，這個叫哈布的搬家了？”
紅蓮微笑道：“哈布大師不喜歡旁人打擾，所以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一般人是找不到的。”她來到古松的面前，輕輕敲擊了三下。就見古松上密密纏繞着的藤蘿好象活了一般交錯蠕動，隨後三條手臂粗細的老藤靈蛇似地垂到了眼前。
紅蓮示意玲瓏和玄嬰各抓住一條，玲瓏覺得好玩，想也沒想就伸手抓住一條，就見藤條嗖地一抖，開始帶着她簌簌向下滑去。
深谷里雲霧繚繞，下降了不知有多深，玲瓏突然感覺雙腳觸着了實地，忙低頭看去，原來是落在了一塊凸出的怪石上，旁邊的崖壁上還有個只能容人躬身通過的石洞。
不一會兒，紅蓮和玄嬰也下來了，紅蓮來到石洞面前，俯下身鑽了進去，玲瓏和玄嬰對望了一眼，也趕忙跟了進去。
別看洞口十分狹小，裏面的空間卻很大，足有四五丈見方，四周的石壁散發著淡淡的熒光，所以裏面雖然沒有燈火，卻絲毫不顯光線暗淡。就見洞內的擺設十分簡陋，一張石桌，兩個石凳，還有一個藤條編織的小床，床上罩着一道布幔。
紅蓮來到石桌旁，輕聲喚道：“哈布大師！哈布大師！”
好久沒有人應聲。
玲瓏低聲道：“他在嗎？”
紅蓮含笑點點頭：“他在睡覺呢，不要打擾他，咱們等一等好了。”
“哦。”玲瓏百無聊賴地四下張望着，忽然發現了什麼，扯了扯玄嬰的袖子。玄嬰曾傷在她手下，心裏總覺得有失顏面，翻了她一眼道：“做什麼？”
玲瓏沒看出玄嬰的不快，仍故作神秘地悄聲道：“你看那是什麼？”說著用手一指。
玄嬰順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見在其中的一個石凳上有一大團灰白色毛髮一樣的東西，正一起一伏地在動。玄嬰以為是只貓，便扭過頭不再理她。
玲瓏覺得沒趣，大眼睛骨碌碌轉了轉，兩三步走了過去，一把將那團灰白的東西抓了起來。
紅蓮發現的時候已來不及制止了，不由得一頓足：“唉！玲瓏！快放下！”
玲瓏哪裏用提醒，早已一聲驚呼，撒手扔出老遠。原來她將那個東西提起來仔細一看，發現竟是一個奇醜無比的人頭，面色灰敗，滿臉褶皺，活像個風乾的茄子，頭髮鬍子足有三四尺長，在被抓起來的同時還睜開眼瞪了玲瓏一眼。
玲瓏後退七八步，拍拍胸口，驚恐地道：“是···是···是個什麼玩意兒？”
紅蓮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忙對着那個人頭道：“玲瓏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
那人頭骨碌一下翻轉過來，沒好氣地道：“睡得正香，突然被人臉朝下扔在地上，你說有沒有事？”
紅蓮忍不住“噗哧”笑了：“我們進來你真的不知道？”
那人頭長嘆了口氣，灰白色的長頭髮忽然齊刷刷左右分成兩股，而且以極快的速度自動編成了兩條髮辮，同時兩撇長鬍子也編成了兩條須辮。就見兩條髮辮在地上一支，那人頭竟站了起來，須辮的前端叉開如指，在臉上抹了抹，然後“走”到石桌旁，“坐”在了石凳上。
玲瓏和玄嬰哪裏見過這種奇景，一時都緩不過神來。
紅蓮道：“哈布大師，一別十餘年，你還好？”
“哈布大師？你就是姑姑說的哈布大師？”玲瓏簡直不敢相信的耳朵，象看到鬼一樣躲得遠遠的。
哈布陰陽怪氣地道：“怎麼？不像么？”
紅蓮忙道：“哈布大師，別和孩子一般見識。”
哈布嘿嘿一笑：“這個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娃子？長這麼大了。唉，不知道這十幾年有什麼異常沒有？”
紅蓮道：“沒什麼太特別的，唯一奇怪的是似乎她用不着修鍊，天生就具有不為人知的法力，只是不懂得怎樣運用。”
哈布突然壓低聲音：“那個玲瓏晶塔還出現過嗎？”
紅蓮見他緊張起來，忙道：“只在十年前她的一次睡夢中出現過。”
“有什麼不同嗎？”
紅蓮回憶了一下，道：“有些不同，玲瓏最初出現時晶塔是近乎透明的，而那次再現裏面卻隱約有個方形的小黑點，就象······就象頂天的那枚天雷印。”
哈布聽了思索良久，點點頭道：“說不定魔帝沒有死。”
紅蓮“啊”了一聲，急忙道：“頂天沒死？他在哪裏？”
哈布近乎無奈地笑了笑：“我只是胡亂猜測而已。”
紅蓮不相信：“怎麼是胡亂猜測？你有先知先覺的啊！”
哈布揚起須辮指了指自己的臉，哀嘆道：“你看看我的樣子，還不明白嗎？”
本來紅蓮乍見哈布時也覺得奇怪，以前的哈布雖然只剩下一顆頭顱，卻也是眉清目秀的，哪裏象現在，乾乾癟癟了無生氣。於是問道：“是啊，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哈布難過地道：“因為我的法力已幾乎盡失，不能再維持我的生命了······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