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林岳母親
我睡了一天一夜,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房間裏昏暗的光線讓我分不清時間。整個人睡得昏昏沉沉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我才發現自己原來餓了。收拾了一下,剛打開門,就看見阿零一身黑衣站在門口,右手抬起來看樣子正要敲門。
“我好像睡過頭了。”一個人的時候或者遇到什麼事,我就會睡得天昏地暗,等睡醒一覺又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了。他沒吭聲就那樣看着我,眼裏帶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我彆扭的別過臉去,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起來。
“不礙事,過來吃飯吧!”聲音還是那樣冷冰冰的,可又感覺哪裏有點不一樣了。我跟在他身後來到了餐廳,佈置和他公寓裏差不多,很簡單,長方形的餐桌,我坐在他對面。
這好像是認識他以後,第一次兩個人額單獨吃飯,雖然地方是在三生齋,這就是我以後的生活了。
“吃吧!兩天沒吃飯了。”我點點頭,自己竟然睡了兩天,真夠厲害的,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明天正好是開學的時間了。手機早就沒了電,也沒法開機,就沒人能找得到我。
我正準備大快朵頤,抬頭看到桌上的肉片,腦子裏又浮現出那天晚上的畫面,一個沒控制住,起身就往外跑。吐了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還是覺得很噁心。回來的時候,阿零優雅地坐在對面切着牛排,五分熟的牛排切出來還能帶着點點血絲,我咽了咽口水,心裏說了一句‘變︶態’。
“上次那種場面……以後你習慣了就好,吃飯吧!”於是,某人云淡風輕地說了一句習慣就好,又繼續吃他的肉。我只能承認自己的內心還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咽了咽口水,我還是決定吃點清淡的適合我的東西。
餓了太久,吃油膩的東西並布適合。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確是故意陪我吃飯,故意在我面前吃肉,故意讓我一個人面對危險,故意了很多很多,那都是后話了。
“吃完了來我書房。”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看着我快吃完了才說了話。我點點頭,繼續喝我的小米粥。我知道,應該是繼續說那件沒有結束的事情,就算我不習慣這些,我還是要必須習慣這些。
聽着腳步聲消失了,我鼓起勇氣,拿着旁邊的叉子叉了一塊切好的牛肉,皺了皺眉放在嘴裏,嚼了幾下咽了下去。有了第一次,好像這肉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噁心了,我開始吃起別的菜來。
此時的我並不知道,他就站在門外,看着我吃其他的菜吃得很開心,臉上勾起了淡笑這才放心離開了。
這裏很大,收拾東西打掃那些的,都是一些紙紮的人。當看着一些紙人在我面前飄來飄去,端着吃完的盤子下去,收拾餐桌,我有些凌亂了,難道說剛剛自己吃的都是這些紙人做的嗎?
我不想再看到這副詭異的畫面,飛快離開了餐廳往他的書房走去。
站在門口,屋內他又像我第一次來這裏看到他時候的樣子,一手執筆,一手拿着一個本子,看得很入神。我敲了敲門,他才抬頭。
“進來吧!”這是我第一次進他的書房,書桌上放着一個香爐,裏面熏着淡淡的檀香,我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好像都靜了下來。
“大人,您找我?”
“這裏平時就你我二人,我說過,叫我阿零就好。”我點點頭,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了,好像這傢伙不管什麼樣子,總是有點討厭,都沒見他真正開心的笑過,我在心裏嘀咕了兩下。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看了我一眼,又說道“那天的事,張曉變成怨鬼,應該是和你們學校實驗樓里藏的那隻怨鬼有關。那天晚上它一直沒有出現,這其中一定沒這麼簡單。帶回來的那個東西,是寄生物品,不過只有一縷戾氣在其中,這遠遠不夠造成林岳和陳熙兩個人自殺那樣的場面。你明天去學校后,留意一下,任務不能完成,你的道行就提升不上去,到時候,是在給我丟臉,我不可能每次都在你身邊,替你擦屁股。”
他冷着臉說了一堆,我只能低着頭聽着,畢竟人家說的也沒錯,我無力反駁,這種東西,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你也沒有一直幫我啊!”我小聲地說了一句,不想被他聽見了。
“嗯?你嘀咕什麼?”
“不是我自己抓住了,我都變成鬼了,你那哪是幫我,一直都在旁邊看着好吧!”我有些不滿的抱怨着,好歹是隊友,既然那麼厲害,為什麼還要她那麼吃力,差點都摔死了。
“我幫你一次兩次,能每次都在你身邊,沒有足夠的實力,就不要抱怨。你被欺負了,只能說明你自己沒用,懂?”他一臉怒意,看我還辯解,臉色更冷了,一雙眼睛都在噴火。
“我……”我說不出半個字來為自己辯解,只能低着頭。他說的沒錯,就那天晚上的事情充分說明了我的依賴性,以前依賴着爺爺,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一個人面對這些東西,現在,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沒有那個實力,就不要做些給人添麻煩的事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不知道自我反省。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他恨鐵不成鋼一樣罵著我,我的心裏很不好受。
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人對我大聲說過話,更別說像現在這樣了。我一個字都沒有說,安靜聽他說完,轉身離開了書房。看着自己還不熟悉的地方,突然很不想呆在這裏。
沒有猶豫,我邁出步子離開了這裏。一個人在大街上遊盪着,看着不同的人臉上掛着不一樣的表情,我竟然有一種融不進去的感覺。偶爾在路邊上能夠看見幾隻小鬼。
不知為何,它們見了我,紛紛掉頭就走,要不就恭敬地給我行禮。想起了自己是三生齋的人,好像靈異界都對三生齋很忌憚,每次他出現的時候,那些東西都有些怕。
稀里糊塗把自己賣了,回頭髮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三生齋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我諷刺地笑了一聲,繼續往前走。看着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我竟然找不到自己的歸宿,晃晃悠悠又回到了三生齋里。
晚上十一點,感覺過了很久一樣,原來才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
我站在門口,吐了口濁氣,踱着步子晃進去。一樓來了客人,是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婦人,臉上滿是憔悴。我有時候很奇怪,怎麼人也能夠來找到這兒,人帶着陽氣,鬼屬陰,陽氣盛的人,鬼還要怕三分,怎麼能同時出現在這裏,一點事都沒有。
“您一定要幫我,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的兒子怎麼就這麼命苦呢,我們林家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婦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了很多,我站在一邊看着。這種畫面平日裏看得太多了,原來我也已經麻木了。
“我這兒是打開門來做生意的,你我之間各取所需。這裏會根據你提出的要求,讓你付出相應的代價。”阿零此時一身黑衣,將契約捲軸放在了桌上,我看着本是空白的捲軸上,那婦人一碰,就慢慢顯現出字來。
“五年壽命,加上一生功德?”那婦人愣愣的看着捲軸上的字,似乎在猶豫什麼。
“你的兒子林岳已經死了,世間輪迴自有定數,你現在能夠做的只有讓他不帶着遺憾離開。據我所知,他那樣的死法,並不是一般的自殺,如今魂魄被怨鬼所控制,這件事不解決,你的兒子就只能永生永世成為那怨鬼的傀儡。”不帶任何溫度的聲音,敲擊在婦人的心上,成了一種魔咒。
兒子就是她的命,現在兒子死的不明不白,不過是五年的命,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毫不猶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樣就可以了嗎?我的兒子……什麼時候能夠安心的走,能不能……在他走之前,讓我再見他最後一面。”婦人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這世上,有哪個母親是不愛自己孩子的,不管她們用怎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愛,對或者錯,當失去了之後,一切都無力挽回了。
“這件事我會交給我的助理處理,到時候你可以找她。至於你想見你的兒子,這件事要看我的助理願不願意點頭了。”他看了我一眼,那婦人這才注意到站在一鞭聽了好一會的我。
得知是林岳的母親,我又想起了林岳的死,心裏很內疚,若不是自己無能,他或許不會死也說不定。我接下來了這件事。
“這……你們要的東西,我不知道怎麼給你們。”
“放心,等事情辦好以後,我會去找你的。”我將人送到了門口,看着她離開了三生齋,心裏無限感慨。誰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親人什麼時候就會不在了,比如林岳,比如我的爺爺。
看來,我比林岳的母親要幸運一些,起碼我還能看到希望,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