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互相解剖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一直到聽不見身後的聲音,我才停下來靠着牆壁大口喘氣。我又進入了過道中,身後是那噁心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會看見什麼,這樣的迷宮,讓我深深感到了不安。
我聽着自己緩慢的腳步聲,繼續往前走。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裏頭,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有沒有和自己一樣遇見這些東西。如果是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反應吧!
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站在出口的十米之外,隱約聽見裏面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心想,會不會是在自己之前進來的那些人,還是阿零在裏頭。
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小跑着過去,剛過去,笑容僵硬在臉上,胃裏翻江倒海扶住牆就吐了出來。我只能說,真的不是我自己的問題,而是我看到的……
這間的燈光稍微暗淡一點,像是專門為中間的那兩個人準備的。在過道里聽不見什麼聲音,等人進去的時候,裏面的對話就能聽得清清楚楚了。
屋子中間擺着一個超大型的玻璃缸,正好能夠把兩個人裝進去而不會顯得擁擠。頭頂的暗黃燈光正好蓋住整個玻璃缸,忽明忽暗的光,像是點着燭光,偶爾風過閃動。
那兩個人身上穿着正是學校靈魂學社的社服,類似黑色的唐裝,此刻中間的扣子全部打開。
左邊的人抬起手中的手術刀片,開始了他的第一刀。他選擇了從劍突下刀,一刀下去大約十公分長的口子,表層的皮裂了開來,紅色的血珠立即滲了出來,形成一滴一滴的液體,滴在玻璃缸里。
看見皮被劃開,他很開心,要繼續,右手被右邊的那個人給抓住了。
“林岳,你已經下了一刀了,說好了,你一刀我一刀的。你選擇了劍突下手,雖然這是體表特徵,可是我想嘗試不同的手法,我試試看從咽喉劃開。”說著,他一隻手固定好位置,很專業地找准位置,下刀。
那個叫林岳的男生滿臉笑容,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待遇。光亮的手術刀很快粘着血了。
我站在十米外,愣愣地看着他們在玻璃缸里表演互相解剖的戲碼。兩個人似乎沒有看到我的出現,很專註地繼續自己手裏的事情。我看着紅色的血滴在玻璃缸里,慢慢地,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讓人作嘔。皮裂開來了,在玻璃缸里很快因失去了水分變干,卷在一起。我已經忘記了這裏的溫度有多低,整個人不受控制,站在那裏看着兩個人你一刀我一刀,玩得不亦樂乎。
“你這刀力度太大了,割深了,應該像我這樣。”林岳說著,很認真的向自己的朋友做示範。
“哪裏,李老師還說過了,你這樣下刀,會破壞肌肉的紋理,應該順着肌肉的紋理來才行。這是橫紋肌,應該這樣……”他說著,同樣抬起了刀,在他敞開的胸腔部又劃了一刀。
粉色的肉片很薄,刀痕順着紋理,落在了玻璃缸里,像擺在桌上生吃的肉片,刀法極其高超。
“真的嗎?我平時學習不好,你可別坑我,是不是像這樣。”林岳很好學的抬起手,學着他的樣子,順着肌肉紋理劃了一片肉下來。
一雙修長的手,兩根手指捏着那塊肉片放在燈光下,那雙眼睛裏充滿了陶醉和自豪。肉片在昏暗的燈光下依舊晶瑩剔透,還能看得見淡淡的血絲。
“孺子可教也!好好練習下去,這個學期你一定可以拿到a的。”對面的那男生毫不吝嗇地讚賞。兩個人就這樣坐在玻璃缸里,繼續自己手裏的事情。
我站在那裏,看着他們把對方解剖,一邊劃開對方的腹部,一邊數着哪個臟器在哪個位置。冰冷的手術刀貼在皮膚上,帶着未乾的血漬,沒入了身體,肉被分開,我清楚看見了他們還在跳動的心臟和動脈。
刀片劃開了脆弱的血管,鮮紅的血噴射而出,像噴泉一樣,射在了彼此的臉上,他們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止手裏的動作。鮮血的噴濺反而刺激了兩個人的動作,他們像上了發條的機械人,慢慢加快自己手裏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林岳舔了舔自己嘴角的血漬,說“陳熙,我發現你的血味道不錯,比紅酒還甜,不然你試試?”喝了陳熙的血,林岳整個人越發興奮了起來。
陳熙半信半疑試了一下,一雙眼睛亮了起來,發狂似的撲向了林岳,吸住了心臟動脈的出血位置。
“真的好喝,不知道其他的吃起來會怎麼樣?我好像肚子餓了。”看着林岳滿是口子的身體,他眼中卻異常興奮,控制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我再也看不下去,忍着還想吐的衝動。我沖了過去,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他們就出來。
我拍着玻璃“你們兩個快給我醒醒,給我醒醒啊!”玻璃缸里的人完全沒有聽到我說的話,繼續享受着自己眼前的’美食’。
玻璃缸太高太大,以我的力氣根本推不倒。顧不得許多了,我從包里掏出一根二十公分的棒子,只有大拇指粗細,是阿零給我防身用的東西。
我按了下面的按鈕,那棒子嗖的一聲變成了一米長。我拿在手裏,揮動着棒子,用盡全力敲了下去。空間裏回蕩着刺耳的聲音,我仔細一看,那玻璃缸上竟然只有一條裂痕,玻璃缸里的兩個傢伙還在繼續吃對方。
我又退後兩步,揮動手裏的棒子,第二下。
“你在做什麼?”我氣喘噓噓要繼續第三下,阿零在身後叫住了我,看了看玻璃缸里,皺着眉頭一臉嫌棄。
“我……”我還沒說話,他一把把我推開。
“沒用!”我站在一邊,只見他抬起右腳,踢了過去。
砰的一聲,整個玻璃缸碎成了玻璃渣,我愣了一下,心裏有着不小的震驚,也知道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
他走到兩個人面前,一腳將林岳踹開。地上滿是血漬,已經是一堆爛肉的他,臉上沾滿了玻璃渣,血珠從臉上滲出,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面目了。
陳熙嘴裏還咬着林岳的肉,滿嘴是血笑得很歡快。
“為什麼會這樣?”我看着地上兩個完全失控的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我以為,鬼只會是……
“這就害怕了?”他的語氣中帶着輕蔑。
離開了玻璃缸的兩個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整個臉部扭曲了起來,有血跡的地方慢慢裂開,露出殷虹的肌肉,我看不下去,別過了臉。
笑聲在充滿血腥味的空間裏回蕩着,變得尖銳,才慢慢消失。兩個人終於倒了下來,一雙眼珠子瞪了出來,看着頭頂的燈光。
“你……你們!”我轉身,夏天和方芳站在一個出口,看着我和阿零站在中間,兩邊是噁心的屍體。方芳一眼就認出了林岳,那是她男朋友,只是現在,她看到地上的屍體,不願在多看半眼,扶着牆吐了起來。
我沒有理那兩個人,看着那兩個屍體,等魂魄離開肉身,我就能問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只是,我似乎想得太過美好了。
我看着他們兩個的魂魄從自己的肉身出來,一副痴痴獃呆的樣子。我正要上前,兩個虛影就往中間放玻璃缸的位置走過去。
昏黃的燈光下,我看見了一個紅色的身影站在中間,長發飄逸,遮住了她整個臉,只是看那裙子,我認識,那是張曉死的時候穿的裙子。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張曉做的?
不!她不會這樣的!
“張曉!”在別人看來,我是對空氣喊張曉。
“果冉!你這個變︶態,你竟然殺了陳熙和林岳,還敢在這裏用張曉來嚇唬我們。我要報警,我要報警把你這個殺人兇手抓起來。”
方芳失控地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卻發現這裏面半格信號都沒有。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這裏沒有信號。我要帶你去警察局,我要讓人把你抓起來。”方芳上前一把抓住了我,我皺了皺眉,討厭她這樣的反應。甩開手再往後看,哪裏還有那紅色的身影。
“你給我閉嘴!”我心裏一陣煩躁不安,感覺這件事不會就這麼完了。
果然,林岳和陳熙的魂魄站在了夏天旁邊,整個人都被濃重的陰氣籠罩着。那紅色的身影在她身後若影若現,她這是要鬼上身。
“張曉,不可以,不要一錯再錯了,我會幫你找到真兇的。”我大吼一聲,想要阻止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詭異陰冷的笑聲,在耳邊回蕩着。夏天飄了過來,一把拉住方芳,掐住了她的脖子。鮮紅的指甲成了鉤狀。鮮血順着紅色的指甲流了下來。
“啊!夏天,我是方芳,你快放了我,我是方芳。”
“我知道你是方芳!你不記得我了嗎?方芳,我就是你每天說的張曉,你認不出我來了嗎?”夏天說話的聲音很難聽,像破舊的收音機,一出聲就帶着各種各樣的雜音。
“孽障!”
“度大人,沒想到我會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面,怎麼不穿您的制服呢?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就算是三生齋的人,沒有接因果,你能奈我何?哈哈哈!這個賤人,我活着的時候處處針對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背後做的那些事。我說過,有一天我會讓你門加倍還給我的,哈哈哈!”
夏天披散着頭髮,抬起頭來,眼睛裏流出了紅色的血水,紫黑色的唇笑起來讓人頭皮發毛。它似乎有些行動不太方便,動了動脖子,像機械人一樣。
“是誰害的你,我會幫你報仇的。”
“果冉!你給我閉嘴,收起你那副噁心的嘴臉,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你要是知道,就不會到現在才看到我,什麼感情全都是假的,只有我自己能相信。沒有誰害我,我是自願的,她能幫我做我想做的一切,想殺誰,就能殺誰。哈哈哈哈!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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