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是誰?為了誰?
“王法你個頭。”陳圓圓鬱悶的暗罵一聲,一掌帶開長劍,胸口裏一陣氣血翻騰,難受得緊。
看來對手也是一個好手,至少不在陳圓圓之下。
所以當那人出來的時候,陳圓圓慢慢靠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看。
是一個瞎子。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眼睛上矇著布帶子,手裏拿着一根長杖探路,山羊鬍子,皂色褂子,瘦的像竹竿,風一起,衣帶飄飛間彷彿飄飄欲仙了。
走路一步三抖,好像下一步就會跌倒的樣子。
但是陳圓圓怎麼會大意呢?擲出的那一劍的可怕他剛剛領略過,所以現在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三歲娃娃,他都不會做出自大傲然的事情來。
很多人都死在了小卒子手裏,很多人都死在了自己以前看不起的人手裏。
通讀歷史的陳圓圓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噠噠噠。”竹杖響着,那瞎眼老者慢慢走着,每一步的壓力都比上一步強,陳圓圓覺得那老者好像每走一步就會變大一分,走到離陳圓圓還有四五丈的時候,陳圓圓有了一種幻覺,那個老者的身影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樣,緩緩地朝自己壓了過來。
陳圓圓眯了眯眼,蓄勢而起,勢如驚雷,攜勢而下,摧枯拉朽。
枯樹道人的枯樹劍法。
一滴冷汗從陳圓圓額頭上落了下來。
而另一邊。
書生漠然的看着那個大漢,看着他手裏的闊劍,未置一詞,慢慢伸手。
那大漢咧嘴一笑,說:“看你的樣子,是並不打算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了對吧?”
“白痴!”書生心裏說。
聯手抬四,二十一道暗器從多個刁鑽角度射向大漢周身大穴。
“泰安州黃家的暗器手法么?”那大漢也是識貨的,闊劍一盪,劍罡四起。
老僧掃石門的手段,畫地為圓,水潑不進。
這樣嗎?書生冷笑,暴起,出指,鷹啼鶴唳。長鷹擊空,獨鶴飛天。
狂風起。
那老者好像覺察到了什麼,抬起頭,也不管看得見看不見,衝著書生的方向由衷贊了句:”好劍。“
雖然他看不見劍,雖然他只有八品的修為,遠遠不如七品的闊劍漢子和書生等人,
但是比起劍道,這裏沒有人能比瞎子更明白。
畢竟他以前是一個劍客,很厲害的那種。
哪怕現在被人打碎丹田氣海,只靠着筋脈裏頭的真氣修成了八品。
也算是創造了不大不小的奇迹。
氣流湍急,形成了白色的空洞。
闊劍狂斬,像是沉香要劈開一座山。
狂風帶起大漢的頭髮,吹亂韓中的衣衫,引起老者心中點點的漣漪。
碰撞在了一起。
書生往後疾飛,衣衫碎,化花兒舞蝶飛。
一道血泉噴涌而出,映紅了闊劍漢子眼中的月,腳下的草,地底的根。
“可惜,可嘆,可憐,可愛。”老者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麼,靜靜地聽着,側着耳,慢慢的說。
沒有惋惜,沒有憤怒,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路邊踩死的一朵花。
接着,老者動了,就是一瞬間,殘影出現。
陳圓圓瞳孔一縮,蹬足左閃,雙手護住了自己心臟。
只是可惜反應已經遲了。
有那麼一瞬間,陳圓圓覺着自己已經是死了。
心脈之處的疼痛,綿延不絕,一張口就是咳出一灘血,順着面具的下沿,滴滴答答的淌下來。
索性老者只出了一劍。
他也只能出一劍。
一劍既出,氣勢也就泄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勢”,也只能夠撐到老者出這一劍。
“看到”陳圓圓還沒有躺下,饒是以老者的氣度,也不禁有些奇怪。
按理說,自己已經到達了八品境界,“看”對面小子的氣機流轉,也不過是九品巔峰,自己一劍借勢,直通心脈,就算是一個外家功夫的高手也要被自己活活震斷心脈而死,可那小子卻只是受了重傷,體內氣血流轉,竟然沒有倒下立斃。
“有意思。”老者喃喃道,噠噠噠噠的拄着竹杖就往陳圓圓那兒摸過來。
反正他的同伴已經氣血淤積,看起來爬不太起來了,只是,老者皺了皺眉,原來是那韓中竟然趁着剛才兩人交手的行當裏頭,跑了。
這小子的心性,實在是該死!
不過他以為自己能逃得掉?
幼稚。
老者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不急不慢的往前走,他喜歡給人壓力,給人絕望,這是個治不好的毛病,不論在以前還是以後。
陳圓圓不理他。
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用力地喘着氣,兩眼平靜地望着天空。
“這是放棄了嗎。”
這種貓戲老鼠的病態快感讓老者臉色酡紅,氣息加粗。
真是一種令人上癮的滋味。
“你真是個老變︶態!”陳圓圓說。
老者嘿嘿的笑着,走的愈發的慢了。
“其實我還是很好奇,你是用什麼方法躲開我這一擊的,”老頭噠噠噠的往前走,“但是這都不重要了,反正你現在都要死了。“
“不過我還是於心不忍,這樣吧,你只要告訴我是什麼人叫你來的,有什麼目的,師承何處,我就……“
“給我一個痛快么?“陳圓圓說,語氣里有淡淡的嘲諷。
“對,“老頭說,”你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就該做聰明的事。“
“是哦。“陳圓圓說:”林葉子,四十六歲,二十一歲時被枯木道人相中,作為關門弟子,備受喜愛。三十六歲,不知道何故,想毒殺正在閉關時期的枯木道人,未果,被察覺,追殺。“
“枯木道人出關,十三日,交戰於泰山州,被廢除武功,雙目,打破丹田氣海,但不知為何,未死。“
“而後,被泰山州捕頭周不安相救,加入朝廷,竟然又重新修鍊,進入八品,同年,虐殺江湖遊俠二十七人,其中,十人頗有俠名,四人為年輕女子。“
“殺人時,先哄騙出情報,然後以劍削骨,一片一片把人削成白骨,聽其哀嚎,引以為樂。“
“你覺得我現在還會相信你嗎?“陳圓圓說“一個說話像放屁一樣的人。”
老者終於變了臉色,冷聲厲喝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陳圓圓笑,說:“我就知道會這樣。我估計現在那周不安正帶着他十四位弟兄正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監視着逃跑的韓中,想要找出花房的聯絡點,還有一部分正在城裏,尋找各個門派的證據,想着為以後的大清掃做準備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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