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坑深四十三米 試藥
紅萍伺候凌月蓉已多年，知道她的習慣，雖然性格有些刁蠻暴虐，但畢竟出身武將世家，時間觀念足亦十分自律，午休時間只是一個時辰。
對此沐嫣有點佩服，回想起上一世還是大學汪的她，午休時間可都是中午十二點一直到下午三四點，怪不得有句話叫做‘富二代、官二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比你還要努力’。
怕耽誤了時辰被凌月蓉怪罪，沐嫣整理了妝容正準備推門而出時，紅萍攔下了她，一雙清靈的眸子笑得彎彎的，語氣卻很嫌棄道。“你不會想穿成這樣去伺候三小姐吧？”
說著，紅萍手指了指沐嫣裙擺處的指甲蓋大小補丁，笑道。“準是陳嬤嬤把你的衣服給忘記了，這樣吧先穿我的。三小姐要臉面，你穿成這樣，一會兒要是有客人來訪看到的話，指不定笑話咱們桃花苑磕磣。”
“……謝謝你，紅、紅萍。”叫‘姐姐’習慣了，一下子沒了尊稱，感覺很拗口，接過紅萍捧來的衣服，笑眯眯地說道。
“都是姐妹，別太客氣。”紅萍指了指屏風，“去那邊換衣服就好了。”
沐嫣點了點頭，回了個燦爛的微笑，便捧着衣服繞到屏風後面，快速地脫衣、穿衣，手腳麻溜地系好腰帶，甚至來不及照下鏡子便跑了出來。
不像三等丫鬟大多數衣服由粗布縫製，因為要干粗活，除卻重要場合需要着裝統一外，絕大多數時間可隨意穿着，二等丫鬟尤其是紅萍、沐嫣這種經常在主子面前晃悠的，必須着裝統一，衣服布料雖然不比主子的材質上好，但穿在身上不會再顯得俗氣、樸素。
沐嫣雖然長相併不出挑，氣質卻是極好的，從屏風後面繞出來，有些局促地捏着衣角，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着，透着一股子靈氣，倒是有點令人移不開視線。
紅萍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的確如小蠻所說，從小姑娘的氣質來看，出身一定不差，只是可惜淪落到人販子手中，自此改了命運，這樣想着對她倒是有點同情，走過來幫忙撫平肩膀褶皺，狀似無意道。“沐嫣，你的父母是做什麼的？”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沐嫣的適應能力很強，或者說被逼到了一定份兒上也不得不去適應，已經許久沒有記起自己是如何被渣作者所坑，慘絕人寰地穿越到狗血小說中，她的腦子一向好使，對於這部小說也十分上心，真的是想了一圈也沒有想起原文中有一個叫沐嫣的丫鬟。
真是坑，穿越到了劇情開始之前。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好像腦袋受過傷，已經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失憶梗總是被吐槽沒新意，但關鍵時刻拿出來真的很管用，沐嫣抿着唇小聲回道。
“真可憐。”紅萍皺着眉頭看她，感慨了一句，隨後晃了晃腦袋，彎彎嘴角露出一抹令人心安的笑。“過去了的事情就讓過去吧，忘記也是好事，說不定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既然在凌府當差，就把這裏當成家也不錯。”
“你說得對。”沐嫣對着紅萍微笑，有點驚訝平日裏看起來冷冷的、十分不好相處的紅萍竟然是個樂天派的話嘮。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感覺時辰差不多了，才斂了笑意往凌月蓉的閨房走去。
害怕凌月蓉醒了喚人伺候，綠袖連廂房都不敢回，已在門口站了將近一個時辰，見到沐嫣與紅萍走過來，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綠袖姐姐。”沐嫣壓低聲音小聲喊道，以示尊重。
不一會兒，房間內傳來聲音，綠袖與紅萍對視一眼，連忙探頭往閨房裏瞅了瞅，待看到床上的被褥動了兩下，才邁開步子儘可能輕地走進去。
“小姐。”沐嫣跟在綠袖與紅萍身後，對着凌月蓉福身行禮。
“都起來吧。”大概是剛剛睡醒的原因，凌月蓉的聲音聽起來脆生生的十分動聽，黑眸靈動，眼底流光熠熠，睨了一眼三名丫鬟，懶洋洋地吩咐道。“伺候本小姐起床吧。”
“是。”三人齊聲應道，各司其職。
綠袖從床邊的屏風上取下衣服，與紅萍一起伺候更衣，沐嫣回想起陳嬤嬤的吩咐，伺候凌月蓉時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今兒雖是第一天犯點小錯沒有關係，可不管是出於強迫症，還是出於對主子的敬畏，並不想出現什麼錯誤。
黑眸流轉，落在凌亂的床鋪上，連忙邁開步子奔至床邊，手腳麻利地疊好，而後眼觀鼻鼻觀心地退於一旁等待吩咐。
“時辰也不早了，一會兒該用晚膳了，今天本小姐就不去書房學習了……”凌月蓉已換好衣服，坐於桌前托着下巴，上好妝的精緻面容顯出幾分清麗脫俗，腦後挽了個高貴的髮髻，襯得十分有氣質。
“三小姐，你忘記了？今兒二夫人說過，老爺會來桃花苑用膳，你得……學習的……”綠袖上前恭敬行禮，雖然沒有明說點到為止，凌月蓉不笨自然她話中的意思。當即皺起眉頭，瞅着綠袖看，嚇得綠袖大氣不敢喘一下，雙膝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就你記性好使。”凌月蓉瞪了她一眼，放於桌面的手指點了點，半天才慢吞吞地起身，不滿地嘟起小嘴。“學習學習的，天天就知道讓本小姐學習，本小姐可是要成為女將軍的人，怎麼能夠天天在家裏寫寫畫畫。”
雖是抱怨着，卻不敢怠慢，小手一指，正是沐嫣的方向，“跟本小姐去書房。”
凌月蓉沒有指名道姓，沐嫣也不敢自作聰明認為是喊得自己，或者說她的大腦自動屏蔽了凌月蓉可能會讓她幫忙抄寫兵法的可能性，偷偷抬眸瞄了一眼，恰好與凌月蓉四目相對，當下心頭一緊，福身行禮。“是。”
“獃頭獃腦的，也不知道娘看上你哪一點。”凌月蓉嘟囔了一句，背着手率先走出閨房，沐嫣挪着小步跟在她的身後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如她所料，凌月蓉喚她來書房伺候的目的，就是讓她替她抄寫兵法，而後拿去給凌奈邀功。
沐嫣是‘應試教育’的產物，讓她死記硬背可以，分析時事實在是大難題。
凌奈的教育方式，沐嫣不懂，為何這麼小就讓他們接觸真正的戰況，分析兩方作戰的破綻與利害，並且針對出現的問題想出相應解決方式。
凌月蓉在卧榻上咯吱咯吱吃着甜品，沐嫣坐在書桌前想要拿頭撞牆。
捧着一本時事書卷看了一個時辰，也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據書卷記錄，前段時間西涼進犯邊境，已破了王朝一所城池，而後揮軍南下看起來是要繼續進攻。
原文前期對西涼描寫甚少，只是作為一個吊炸天的強國出現，描寫最多得莫過於被稱為不敗將軍的太子，具體叫什麼沐嫣記不太清楚了，只是王朝帝王心胸狹隘，凌奈對他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卻一直懷疑他，不到戰況緊急到危及江山社稷，就不肯派飛將出兵鎮守邊關，以致於西涼的鐵蹄一路勢如破竹，最後不得不割地、派遣質子前往求和。
質子！
沐嫣眸光一怔，捧起書卷仔細地看了一遍。
凌月蓉今年九歲，距離過年還剩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十歲，而及笄的年齡是十五年，也就是說還有五年的時間就到劇情真正開始的時候了。
當今皇后不捨得慕容青軒去他國做質子，轉而派遣慕容青寒以皇長子的身份前去，具體做了幾年質子，沐嫣記不得了，只記得再歸來時已是受萬人敬仰，風頭與威望直接蓋過慕容青軒，才出現了後面的爭奪儲君之位。
抄寫兵法的筆一頓，沐嫣側目看了一眼倚在卧榻上的凌月蓉，凌奈真的有心把她往女將軍的方向培養，可惜到最後還是落得個困於紅牆內的命運。
但這些都是主配角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她這個穿越路人甲來憂愁。
一個時辰之後，沐嫣終於擠出千字分析，聽到門口傳來行禮聲，快速與凌月蓉交換了個眼神，二人急匆匆地換了位置時，凌奈已踏着疾風繞過屏風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名嬤嬤打扮的人，手中端着兩碗葯。
沐嫣恭敬行禮，退於一旁，皺了皺鼻子，即使距離很遠仍舊能夠聞到藥水的苦味兒很足，心下道：莫非凌月蓉生病了？
“爹爹，你快來看，月蓉寫得你前些天佈置下來的作業。”凌月蓉臉不紅耳不赤地上前，把騰着密密麻麻小字的宣紙撫平，雙手恭敬遞上，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
“真乖。”凌奈冷硬的面容微微浮動，露出一抹的笑，接過宣紙快速掃了兩眼，飛入兩鬢的劍眉緊擰，眼角餘光瞟了一眼安靜站於一旁的沐嫣。
又與凌月蓉就作業的不足之處討論一番，希望她能夠完善更改，凌月蓉乖巧地應着，笑容越發甜美好看。
“對了，前段日子韓太醫為你把過脈，說你身體虛弱需要調補，就抓了幾方葯煎來補補試試。”凌奈朝嬤嬤擺擺手，嬤嬤會意恭敬上前雙手遞上。
“啊？要喝葯啊……爹爹……”一聽喝葯，凌月蓉精緻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拉着凌奈的衣袖來回擺動，聲音帶上了哭腔。
“乖，把葯喝了，過幾天讓你去逛花燈節。”話雖是對着凌月蓉說的，視線卻落在沐嫣身上。
“真的？爹爹說話算數！”凌月蓉樂了，就要伸手去接葯，凌奈卻攔下了她，淡淡道。“先等一下，最近府內下人猖狂，也不知道有沒有歹人在葯中下毒。”
“沐嫣。”凌奈星眸微瀲，待沐嫣福身回應后，才繼續道，聲音聽起來比以往還要冷漠些。“日後就由你來給小姐試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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