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穆心驀然驚醒,慌忙扯過被子,隔空罩在她身上,“這會可不能再受涼了。”
文水心睜開眼睛看向她笑笑,“以前我可不容易生病。”想了想又道,“最近日子,不舒服的時候時常有,估摸着,睡得時間久了,尚未恢復過來吧。”
林穆心聽得有些驚奇,皺着眉頭沉思了一會,抬眼間文水心睜着一雙漆黑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笑着問道,“看着我做什麼。”
文水心扭動了一下肩膀,“你都沒變,”又覺得不對,便又說道,“比小時候還要漂亮。”
林穆心揚起唇角笑了,伸手撫了撫她鬢角,目光溫柔,“阿水才美。”說罷又嘆了口氣,有些哀怨的向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讓多少人垂涎。”
文水心睜大眼睛,連連搖頭,“沒有,我只要穆穆。”
林穆心止住她亂動的身子,抬手敲了一下她腦袋,“叫你別動。”繼而露出粲然一笑,“傻子。”
門外傳來敲門之聲,林穆心將手從被中抽出來小心給她掩好,回應了一聲,“進來。”
門外的婢女陸續將飯菜在桌上擺放好,“按照小姐的吩咐,都是些清淡的菜樣。”
林穆心點點頭,便將婢女們遣開,起身走到桌前,端起碗,在菜式上掃了掃,夾了點清爽的素菜,回到床邊,將碗放在凳子上,傾下身,手臂從文水心脖頸下穿過,小心的托起她的身子,提起枕頭靠在她身後,轉身端起碗筷在床邊坐下,“原本打算自己弄些粥來,只是怕你挂念,沒想到,回來見你時候,你卻自己睡的香甜。”
文水心抿了抿嘴唇,“不知怎麼就覺得困得很。”
林穆心抬眼瞥了她一眼,“現在餓了吧。”
文水心使勁點了點頭,“從昨晚便沒吃東西,不然也不會沒力氣與那狼群斗。”
林穆心皺起眉頭,“在不可有下次。”嘆了口氣,將一小勺飯菜送到她唇邊,“唉,真難以想像你這個傻姑娘這些日子遭了多少罪。”
文水心張開嘴咬住勺子,舌頭一卷將飯菜裹了進去,迅速的咀嚼了幾下便吞咽下去,“總比見不着你,心裏難受要好得多。”
林穆心在她背上給她順氣,埋怨了一句,“慢點吃。”聽完她的話,便覺眼睛有些熱,低頭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遞過去,文水心一雙眼睛望着她,一口一口將飯菜吃下去,不知不覺,碗裏的飯已經見了底,“腹內空得很,不宜多吃。”
林穆心站起來收起碗走到桌邊,從湯碗裏舀了幾勺湯水,在床邊做好,舀了一勺放在唇下抿了一下,“有些燙,你慢些喝。”
文水心砸吧兩下,便湊過頭去,張口**碗口,吮吸了一口,“好喝。”
林穆心一手扶着她的身子,一手端着碗,無可奈何的看着她急吼吼的喝下去大半碗,有些心疼,流了那許多血,脫水是必然,放下空碗,取出絹子,在她有些乾裂的唇上輕輕擦拭,“你這傷須得慢慢休養,可惜明日我便有些要事要出去幾日。”
文水心聞言有些發急,捉住她握着絹子的手,問道,“你要哪裏去,我也要同你一塊。”
林穆心心頭苦澀,凝視她焦急的雙眸,有些話在心口盤旋的一圈,最終咽了下去,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通共也就七日便回來,你這身傷,不想好了嗎。”
文水心身子軟了下來,靠在枕頭上,目光低垂,“萬一你又走了,我是不是還要去尋你。”
林穆心喉頭有些發緊,文水心失落不堪的神色落在眼中,只覺得心疼,卻只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我怎麼捨得。”
半晌,兩人沉默無語,林穆心捧起她清秀的臉,在她眉心輕輕一吻,“風雅園的楓葉紅的像火一樣,等你的傷好了,我帶你一起去瞧一瞧。”
文水心抬手勾住她的手臂,定定的看着她,“你以往最喜歡穿火紅火紅的衣裳,為何不穿了。”
林穆心愣了一下,“太耀眼了,如今還是喜歡着淡些的色彩。”
文水心聞言眼中有些灰暗,撇過頭去,林穆心湊過去,將頭抵在她側臉上,“小時候,你總是聽我的話的,莫不是,你變了。”
文水心猛然轉過頭,卻對上林穆心熾熱的雙唇,林穆心親了親她微白的面頰,又在她冰涼的唇上印下一吻,文水心有些泄憤般的咬住她的下唇。
林穆心始料不及,悶聲“哼”了一下,文水心惱怒的鬆開,繼續別過臉去,林穆心摸了摸蓋上她齒痕的嘴唇,文水心咬得一點都不狠,林穆心有些酸澀,慢慢站起身,方要轉身,衣袖卻被榻上的人扯住。
林穆心回頭看她,她依舊側過頭不搭理她,林穆心柔聲笑道,“我只是去喚人進來將桌上殘羹收拾一下。”
文水心猶豫了片刻,這才鬆了手,聽着簾外細微的聲音,盯着那人的背影,有些莫名的不安,文水心低頭單手絞着手中的被面.
林穆心再次走到她身邊,握住那隻不安的拳頭,包裹在兩手中,“我差了丫鬟玉香在你身邊,我不在的時候,你要老實獃著,不準下床行走,七日之後,我定能夠回來的。”
文水心沉默許久,終是點點頭,“你要做什麼事,很重要?”
林穆心咬了咬唇,“不重要,卻不得不做。”林穆心幾欲衝口而出的話生生斷在喉間,過些日子再說吧,待她身上的傷養好了不遲,林穆心這般寬慰自己。
“那今晚可以陪我嗎。”
“或許,可以吧。”
林穆槨將一方錦盒遞了過去,林穆心接了過去,放置在桌上,解了銀鎖,翻開盒蓋,裏面的東西並不多,通共兩個琉璃瓔珞,泛着碧彩,一個平安符,,一個寄名鎖。
林穆槨倒是有些驚奇道,“這些東西為何要存在首飾行了,放在家裏便是,林穆心聞言笑笑不答,手上拈了那對琉璃瓔珞在眼前打量。
林穆槨便也不多問,舉了杯盞喝了一口茶,又想起什麼,抬頭問道,“我回來時恰巧遇見了妹夫,他向我打聽文姑娘的事情。”
林穆心當即警覺道,“他怎麼會知道阿水。”
林穆槨搖搖頭,“他倒是不曉得,只說‘那姑娘’。”
林穆心舒了口氣,轉而又問,“你同他怎麼說。”
林穆槨嘆了口氣,“我自然是懂的,你放心便是。”
林穆心略思量,便不再追究,“今晚有何禮儀。”
林穆槨道,“娘親過世得早,這本該有的瑣事,全由請來的喜婦教授,爹說一切由着你。”
林穆心微微嘆了口氣,撫摸着手中琉璃,“爹為我操心多年,這一件事情,本不該傷他的心。”
林穆槨聽得有些驚心,“你作何打算,那祝家守着倉木門,江湖之人見之退避三舍,便是朝廷中人也是避之不及,你不能亂來。”
林穆心直直盯着他,嗤笑道,“我若沒的分寸,此時便不在這裏了。”
“哥哥可願幫我一個忙。”
林穆槨忙道,“但說無妨。”
林穆心點點頭,“爹雖知道你救了一個女子,卻並不知道是誰,你也不必同他說,爹向來不會對我們所為置喙,想來若沒有人提起,他不會問你,再有,那些個下人,我也囑咐過了,不許在阿水面前提有關喜事的任何話,府里下人不多,有玉香在一旁照看,再有你盯緊些,應該不會讓她知道,她聽我的話,不會隨意走動。”
林穆槨聽完一席話,心下生出些不快,質問道,“為何偏要瞞着文姑娘,擔心她聽聞你成親便棄你而去嗎,文姑娘心思單純,卻也不能容你這樣欺騙。”
林穆心冷冷看向他,冷聲笑道,“想必哥哥是巴不得我同她形同陌路吧。”
“你,你怎能如此說話,從那事之後,我可有再存非分之想?我,我只不過是傾慕罷了。”
林穆槨失手將茶盞推倒在桌上,茶水順着桌邊滴答在地面上,林穆槨重重嘆了口氣,“若非知曉你們真心相對,罷了罷了,總歸是你倆的事,只是你日後莫要後悔。”說完將杯盞扶起,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林穆心,便走了出去。
門未掩好,門外涼風吹了進來,林穆心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阿水會若是知道自己成了親,必然不顧自己身體也要離開吧,自己不在這家中如何看得住她,過些日子吧,等一切安定之後,再不能讓她從自己眼前消失,一別數年。
林老爺今日心情舒暢得很,縣衙里的師爺,常駐,捕頭送來幾罈子酒,雖不見得有多貴重,但賀喜的話確實叫人聽着歡暢,幾個捕快湊了點銀子也湊不出什麼好東西,也學着買了罈子酒托捕頭一併送了過去,林老爺一開心封了幾個紅包散下去,縣衙里頓時人人歡喜,拱手連聲道喜,三兩成群出了乘着交班時間,混進“湖淶酒家”吃些小酒,對着酒店裏的人說著閑言。
奉淶依靠在三樓憑欄邊上,將手絹繞在食指上,打着圈打發時間,一面聽着樓下那幾個衙役說著林家小姐的事情,“湖淶酒家”在河洛縣也開了家分店,三層高的小樓,客人的數量並不比中城裏少多少。
堂下的客人有幾個眼尖的瞧見樓上的女子,莫不咧着嘴叫喚着“老闆娘”。奉淶打了個哈欠,將手絹解下,隨手從憑欄外扔下,手絹飄飄搖搖的落下去,引起堂下一陣騷動,爭奪半天,某個奪了絹子的男客,一把湊近鼻子,狠狠吸了一口,再瞧樓上,哪裏有那一抹嬌影,客人哄鬧着再次坐下。
屋子裏散發著紅蒲果誘人的香氣,熏煙在空氣中繚繞,奉淶撥開珠簾踱到睡塌邊上,彎下身子跪在腳踏上,手中多了一塊白色的手絹,輕輕撩撥着榻上似乎睡得心安理得的人。
湖奺揮了揮手,捉住絹子,噙着笑睜開眼睛,“你閑得慌么。”
奉淶捏住絹子另一頭,食指繞動,慢慢纏向湖奺的手,輕柔的握住手指,拉至脖頸間,“我是怕你閑得慌,反正你也睡不着,還不如陪我說說話。”
湖奺挪了挪仰躺的身體,側過身來,托着腦袋面向奉淶,“說什麼。”
奉淶眼波微動,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說說你這裏為什麼這麼甜。”
湖奺咯咯笑起來,“自然是抹了蜂蜜。”
奉淶撫摸着她滑順的髮絲,捧着她的頭,吻了下去,淺嘗輒止似乎並不能夠滿足,奉淶手滑向她腰間,從裏衣衣擺處向裏面摸了進去,將裏衣往上推了推。
湖奺扭動了一下腰肢,拍了拍她的手,拎了出來,“冷死了。”
奉淶堵住她的口,抽出手隔着衣服在她身上遊走,過了許久方才離了那張紅色的唇,“真不知道除了她還有誰能讓你有點反應。”
奉淶又親了親她的嘴才起身坐在塌邊上。湖奺向窗外瞧了瞧,“這是什麼時辰了。”
奉淶回道,“還早呢。”
湖奺伸了個懶腰,將手臂枕在腦後,“不知道小姑娘在林家過的快不快樂呢。”
奉淶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你把人家弄得一身傷,叫人怎麼享受跟心上人久別重逢的歡喜。”
湖奺捉起一縷散亂的髮絲纏繞在指尖,“我這是在幫她,提前感受一下,畢竟心痛可要比身體上的痛更扎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