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次約會
一場意外得來的婚姻,卻符合自己對婚姻的理想,對宋韻來說自然是個額外收穫。但是她沒有忘記自己與盛予正結婚的目的。
呵!季維和陳若詩那對狗男女,她一定要找一個絕佳的機會,在這兩人面前,趾高氣昂地致命一擊。
這種小人得志的扭曲心理,有時候宋韻自己覺得不恥,但比起反擊帶來的快感,這種不恥對她來說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只不過她並沒有等到這個絕佳的機會。
實際上,她一直沒再見到那對狗男女。
宋韻曾想旁敲側推向盛予正打聽季維的狀況,她知道季維在盛世資本的職位算得上中層,作為頂頭上司,盛予正應該對季維有幾分了解。
但她每次話到嘴邊,看到這個男人不苟言笑的臉,就默默吞了下去。
宋韻覺得自己有點心虛,但又說不上來心虛什麼。
等再次見到季維,已經是宋韻新婚快三個月的時候。
那天,助理休假,她一個人在店裏工作,季維推門而入。他看起來似乎是瘦了一些,不太像是一個找了如花似玉千金女友的青年才俊。
“宋韻,我們可以談談嗎?”他開口的時候,語氣帶着點哀求,頗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
這一回,宋韻沒有直接將他趕出去。
但宋韻可從不是什麼同情心泛濫的心軟女人,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想的是用什麼方式告訴他自己已婚,並嫁給了他頂頭上司這個足以普天同慶的事實。
她冷淡回他:“你說。”
季維道:“我和陳若詩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韻笑:“我想了什麼?我什麼都沒想,我是看到聽到了。”
季維急着解釋:“我當時在華爾街投行作業務的時候,為了出成績,太急功近利,不小心涉及到了□□交易,差點要面臨被指控,是陳若詩幫了我。”
宋韻立刻清楚了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嗤笑了一聲道:“所以你就跟她在了一起。其實也挺好的,陳若詩富家小姐,看上你是你祖墳冒青煙,說不定可以讓你少奮鬥二十年。”
季維皺眉:“不是這樣的。我和她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他表情里顯然有愧疚,沉默片刻才又繼續,“她當時幫我開出的條件是,讓我和她交往。當然目的不是真的要和我交往,她知道我是你男友,她說是為了要報復你。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過節,但是看得出她對你恨意很深。我不想坐牢,而且一旦罪名成立,我以後再也不可能做這個行業,我一輩子就得完蛋,所以我答應了她。我一直想來找你解釋清楚,但我對她承諾過至少等三個月才能告訴你真相。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可笑,但我別無選擇。而且陳若詩的惡作劇也只有三個月而已,我想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傷害。”
宋韻笑都懶得笑,因為他完全相信季維的話。不是因為她了解這個男人,而是了解陳若詩,這確實是陳大小姐一貫的手段,幼稚拙劣但足夠噁心。
就像當初搶了俞喬的男友,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一樣。
但是她偏偏還是找了她的道。當時看到季維和陳若詩在一起,她就應該多想一下的,如果自己再冷靜聰明點,就不至於被陳若詩玩了這一遭。
這隻能說明她自己也很白痴幼稚。
季維見她面無表情,像是對這個消息無動於衷,小心翼翼開口:“宋韻,現在你知道了真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解決完畢,我們和好吧。”
宋韻看着他,輕描淡寫開口:“你來晚了。”
“什麼?”季維不明所以。
“我結婚了。”
季維雙目圓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結婚?”
“是的,我結婚了。”
雖然季維是無辜的,但是這個自私男人,確實讓宋韻承受了遭人背叛的羞辱。之前預想的報復,當然還要繼續。她甚至迫不及待想看到他的反應。
“我結婚了,對方叫盛予正,我想你聽過。沒錯,就是你們盛世資本的那位年輕老闆。”
季維像是被雷劈中一樣:“宋韻,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
季維反應過來,本來驚訝的臉,換上稀鬆平常的表情:“你要報復我讓我難堪,也不用編這麼個故事,這太荒謬了,一點也不像你的個性。”
原來他根本就不相信。
宋韻覺得自己預想中的報復,像是放了個啞彈一樣,連個火星子都沒冒起來。
她有點悻悻。
“宋韻,我和陳若詩說好的時間已經結束,我想你回到我身邊。”
宋韻嗤笑一聲:“季維,你當自己是什麼人?想要分就分想要和就和,通知我一下就可以了嗎?”
季維道:“我們已經在一起那麼多年,我在國外的這四年,你一直都等着我,現在不過是三個月時間,你就當我才剛剛從國外回來,難道不行嗎?這只是陳若詩的一個惡作劇而已。”
“季維,我這個人最不擅長自欺欺人。”宋韻頓了頓,“還有,我等你四年,並不是代表我有多專一痴情,而是我沒有遇到更好的人。現在遇到了,我為什麼還要和一個聯合我最討厭的女人欺騙我的男人在一起?”
“宋韻,你不要再開玩笑了好嗎?你的性格我不是不了解,這麼慢熱的性子,怎麼可能在三個月內跟別人結婚?”
“她沒有開玩笑!”
宋韻皺眉,正想怎麼解釋讓他相信。她看到盛予正推開玻璃門走進來,面無表情地開口。
季維見到來人,像是還未反應過來,只訥訥地開口:“盛總!”
盛予正朝他點頭,來到宋韻身邊,淡淡道:“季維,宋韻確實是我太太,我們已經結婚了。”
“什麼?”季維驚恐地睜大眼睛,然後看向宋韻。
宋韻不知道盛予正聽去了多少,但忽然覺得他有點像天神下凡一樣。她看着季維蒼白的臉,那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真是爽快。
她微微一笑,開口道:“你看,我沒有開玩笑。不過你不用懷疑,我並沒有做過什麼背叛你的事情,我和我先生在一起,是和你分手之後的事。”
季維不可置信地搖頭:“這不可能!不可能!”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已經結婚。還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季維冷靜了片刻,忽然笑了:“宋韻,你真是厲害。我以為你是一個絕對理性冷靜的女人,但是沒想你會做出閃婚這種事。不過也對,像盛總這種男人,女人都想抓住。我只是沒想到你也是這種女人,我一直以為你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宋韻面無表情道:“很抱歉讓你一直誤會了我。”
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情況下,季維並沒有讓自己很狼狽。雖然眼神里已經有驚濤駭浪,但整個人的表現還是很理智。
宋韻想,這個人果然是功利主義,不過是因為盛予正是他的老闆,他這個事業至上的人,自然不會在老闆面前失去分寸。
不過,宋韻很快知道自己想錯了。
冷靜后的季維朝兩人道:“那我祝你們二位百年好合。”
宋韻沒有回應,倒是盛予正說了聲謝謝。
不想,季維快走到門口時,忽然又轉過頭,輕描淡寫開口:“盛總,明天我會交辭呈,接下來會認真把手頭的工作交接好。”
不只是宋韻,連盛予正也微微愣了下,片刻之後才開口應:“嗯,這是你的自由。”
等到季維徹底離開,盛予正才轉過頭看向宋韻。
宋韻笑了笑道,無所謂地聳聳肩,淡淡道:“前男友,劈腿分手,求複合,再俗套不過故事。”
盛予正輕笑:“他是我下屬。”
“是嗎?那可真是湊巧。”
“他工作很認真,能力很強。我沒想到他會辭職。”
宋韻抬頭看他,似笑非笑:“對你有影響嗎?”
盛予正:“大概有一點點。”
“那我很遺憾。”
“沒關係,總比工作時要常常面對自己妻子前任要好。”
他說著,忽然伸手去摩挲她嫣紅的唇,笑道:“你剛剛看起來真絕情。”
宋韻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俯身過來吻她。
他們接過很多次吻,但全是在床上,都是帶着*色彩的前戲而已,沒有任何其他意義。
所以對於這個吻,宋韻猝不及防,以至於他離開時,猶在怔神中。
盛予正看着她這副模樣,摸了摸她愈加紅潤的唇,難得地開玩笑:“看來我的吻技很糟糕。”
宋韻避過他幽深的目光,乾乾一笑。表情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波瀾,但是內心卻沒來由的有點慌亂。
她不敢再看身旁這個最親密的陌生男人,而一股更加陌生的情緒爬上來,這情緒讓她恐慌,她抗拒地想要壓下去,但好像並沒有那麼成功,只能暫時自欺欺人地不去考慮那情緒到底是什麼。
她問:“你來找我有事嗎?”
“今天七夕,我正好不是很忙,所以約你來吃晚餐,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東方情人節么?
宋韻笑:“有空。”
這將近三個月來,兩人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出去吃更是一次沒有。
盛予正做東,帶宋韻去的是一家環境優雅的私房菜,主打江南口味,正是宋韻熟悉的家鄉味道,而且味道非常不錯。
雖然兩人依然只是雲淡風輕地交談了幾句,但毫不影響這頓七夕晚餐的融洽。
宋韻知道這是盛予正特意的安排,雖然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但這個男人多少用了幾分心,說明他對這場婚姻有心維繫。
飯後,廚師上了一份甜點。宋韻對甜食興趣不大,加上已經吃得十分飽,但那點心賣相是在太漂亮,她忍不住拿起一塊一口咬下。
呃!
一股反胃感迅速衝上來,宋韻臉色一變,將剩下的半口點心丟在桌上,立刻起身捂着嘴朝外面衝去。
好不容易忍住沒吐在走廊,但在進入衛生間后,剛剛吃的晚餐稀拉嘩啦全部吐了出來。吐完之後,宋韻用力漱口,直到口腔里再沒有一絲半點巧克力味道,才稍稍舒服。
她走出衛生間,看到盛予正皺眉站在門口,見她出來,似是憂心忡忡問:“怎麼了?”
宋韻臉色有些發白,道:“我不知道剛剛點心中是巧克力醬。”
盛予正眉頭皺得更深:“你不能吃巧克力?”
“嗯。”
“你才吃了這麼一點反應就這麽大?是很嚴重的過敏么?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臉色不太好。”
宋韻抬頭看向她,搖頭:“不用,嚴格說起來不是過敏,而是小時候留下的一點心理陰影。”
盛予正疑惑地挑挑眉。
宋韻笑了笑:“說出來有點好笑。我只有爸爸這件事你是知道的。我媽拋棄我們父女的時候,我還很小。她走得那天,給我買了很大一盒巧克力,說等我吃完她就回來。我嘴饞一個下午就吃完了那整整一盒。”她稍稍頓了下,有點自嘲道,“但是我媽沒有回來。而我從此一碰到巧克力就會反胃。”
她並不是一個記性很好的人,有關童年的記憶,幾乎微乎其微。但是那天的場景,即使是過了二十來年,都還是歷歷在目。
那天媽媽帶她來到小鎮唯一通往外面的大路邊,然後給了她一大盒巧克力。
她看到媽媽上了路邊停下的一輛車,開車的是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
她問:“媽媽,你什麼回來?”
媽媽俯在窗邊:“等你吃完這盒巧克力,媽媽就回來。”
也許是媽媽的眼睛不同尋常的紅,也或者是孩子天生的敏感。待到那車子絕塵而去,宋韻就一塊一塊不停地吃那盒巧克力,一直吃完最後一塊。
可是媽媽沒有回來。
宋父找到她,牽着她的手將她帶回家,然後告訴她:“小韻,媽媽不會回來了。”
她從自己的回憶中回過神,看到盛予正臉色有些發僵地看着她,大約是看到她沒有再神遊,皺眉神色複雜開口:“看起來這是你母親離開給你造成的童年傷害,是一種心理障礙,你或許可以去看看心理醫生。”
他語氣認真,看起來憂心忡忡。
宋韻失笑:“我連我媽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哪來的什麼傷害。只不過是一下吃了太多巧克力,倒了胃口而已。”
她表情是一種不甚在意的譏誚,盛予正看着她嘴唇微啟,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卻又什麼都沒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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