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最絕望的結局
舒輕淺覺得自己正在遭受凌遲，那場景化為無數利刃。一點點細細切割着她的心。眼前是一片黑暗，可腦海中依舊清晰顯現出墨珺此時的模樣，她張着嘴拚命的喘氣，卻察覺不到一絲空氣進入肺部，胸口由於窒息，疼得快炸開了！
血祭中的墨珺身上魔氣滔天，一雙眼眸逐漸化為血紅色，她手指發顫，強自忍耐着自己轉頭去看那沒了聲息的人。
血祭結束之後墨淵立刻想離開，墨珺速度卻是快到了極致，身形動作間，同時將那塊魔晶全部吸收。洶湧澎湃的魔力狂暴的席捲她的經脈，帶起的魔氣濃郁如黑墨，整個墨天府全部被魔氣包圍，天幕瞬間墮入黑暗，天際驚雷滾滾，紅色的天罰之力迅速匯聚在上空。
墨淵心驚肉跳，卻無法擺脫形如鬼魅般的墨珺。此時她一身濃郁的黑氣，猶如地獄殺神，手中的冰魂也化為墨色，一劍之威天崩地裂！墨珺此時體內魔氣充盈，加上獻祭得來的實力，連墨淵都為之膽寒。身為魔族，對於強者天生有一股無法反抗的敬畏。墨淵此時極為不利，他長嘯一聲猛然對上墨珺，做最後一搏。
可兩人普一靠近，墨珺就將他緊緊鎖住，體內魔力不遺餘力的逆向運轉，口裏不斷吐出墨色血液，讓墨淵目眥欲裂。
“你可知你若自爆，你將永無輪迴！”
“那又如何，我既然敢做，自有我的考慮，墨淵，我很想知道這一次，你是否還有能力留的殘魂活下去。”
墨鏡賢幾人看到這場景，頓時吼道：“快走！”他答應過少主，一定會好好護住她在意的人。
舒輕淺隱隱感覺到漫天威壓，身子一輕被人拽着迅速後退。她扭過頭，怔怔看着那記憶中一身白衣的身影化為墨色，隨即紅色的天罰之雷，狂暴魔氣爆炸的氣浪，將她眼底唯一的影子徹底吞沒，那一刻，她覺得她生命里的光也就此被吞沒了，從此只有無盡的黑暗。
那無比恐怖的爆炸將整個墨天府都炸塌了一角，洞府在一片瘡痍。中間那巨大的深坑露出猙獰的缺口，參差不齊，猶如滿是利齒的血盆大口。
整個無盡海域的眾人，一片凄然地看着那飛濺飄散的塵土殘渣，孤寂的零碎落下。在墨鏡賢的一聲悲嘆之後，齊齊跪下，默然無聲。
夏心妍和文蘊兒，月裳，紫靈，已然不知作何反應，愣愣地被摧殘肆虐地不成樣子的廢墟，似乎無法相信之前發生的一切。半晌之後，她們看着舒輕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仿若木偶般朝那邊走去時，知覺，情緒恍然間全部湧入。頓時胸口的脹痛，眼裏的酸澀，全部襲來！
夏心妍幾人跟在舒輕淺身後，卻是一句話都無法說出來，此時說什麼都太蒼白無力。
舒輕淺此時都不曉得自己要幹什麼，她混混沌沌地走過去，卻覺的分外茫然，除了心裏那讓她喘不過氣的痛，她似乎什麼也感覺不到了。腳下不曉得踩到了什麼，她只覺得身子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可奇怪的是她一點都沒察覺到痛。她頓了頓想要起來，卻被一雙手託了起來，她有些木然地轉過頭，看見一雙紅腫的眼，那人聲音顫抖着喚了聲，“淺淺，你不要這樣，墨珺……”
她話沒說下去，舒輕淺腦子卻頓時清醒了，墨珺，她要找墨珺！她推開那人，爬起來四處看着，可映入眼帘的除了坑窪不平的廢墟，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忽然看到了琅琊，她奔過去，緊緊抓住她，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琅琊，你可以救她對不對？之前你也救了她的，你快救她，我求你，求你救她！”
琅琊看着她，眼淚止不住流，她搖了搖頭，到卻不敢說一個字。
舒輕淺彷彿被人戳了一下，她眼裏發狠，怒聲道：“你騙我，你騙我！她不可能死的，她答應過我的，她每次都有驚無險的過來了，這次也一樣！”
“淺兒，你別這樣，你清醒點，墨珺她定不願你這般啊！”月裳受不了這個結果，也受不了舒輕淺變成這個模樣，當即失聲哭了起來。
舒輕淺不肯聽，情緒陡然激動起來，劇烈動作間，卻察覺到脖子裏那股重量。她眸里閃過一絲光芒，顫抖着將墨珺給她的本命玉牌拿了出來。她取下玉牌，眼裏帶着些許希冀，可就在那剎那，她手中的玉牌卻自她手裏滑落！
舒輕淺瞳孔猛縮，伸手欲要撈住它，可以往無比迅速的動作卻生生慢了一拍，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墨色的玉牌，自她指尖滑過，僅留給她指尖的一抹涼意。隨即一聲清響，在遍佈塵土的地上碎為兩半！舒輕淺看着它，覺得那好比是自己的心，摔得支離破碎！她雙腿一軟重重跪了下去，徒勞的想要合上它們，最終卻狠狠握緊，死死壓在心口，彷彿要嵌進去。
半晌后她陡然發出一聲極為悲戚的哭聲，在寂寞蕭索的廢墟中不斷回蕩，哭聲凄絕哀慟，那痛失摯愛依靠的悲哀，一聲聲刺得在場幾人雙眼通紅，淚如雨下。
舒輕淺怎麼也接受不了，這世上在無墨珺的結果。這手中的玉牌，曾是墨珺許給她最甜蜜的幸福，如今卻成為最絕望的痛苦，毀了她唯一的希冀。
夏心妍和文蘊兒跪在她身邊，哭地難以自抑，想要勸她，卻除了哭聲，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察覺到舒輕淺渾身緊繃，嘶聲吼道：“墨珺，你騙我，你騙我！啊……！”
那一聲悲嘯的同時，她渾身靈力狂散而出，青衣墨發全部激揚而起，瘋狂凌亂，將周圍夏心妍幾人全部震了出去！
墨鏡賢幾人見她體內靈力逆轉，臉色灰白，竟是要自散魂魄，連忙幾掌拍出，壓制她的靈力，順手將她點暈，急聲道：“固魂丹拿來！”
琅琊直接將手壓在舒輕淺額頭，一股光華流轉，迅速將散亂的魂魄凝在一起，半晌后她才白着臉鬆了口氣。
夏心妍幾人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圍着舒輕淺。文蘊兒忍着眼淚，啞聲道：“阻止了這次，舒姐姐醒了又怎麼辦？我們都接受不了，她又如何能接受！”
琅琊一臉痛苦，眼裏掙扎半晌，突然抬掌輕拍在舒輕淺天靈蓋上，卻被夏心妍攔住：“琅琊，你想幹什麼？”
“墨珺說過，沒有存在過，也就不會痛了。”
夏心妍幾人臉色有白了幾分，她顫聲道：“你……你要抹了她的記憶！”隨即她猛然揮開琅琊，哽聲道：“這太殘忍了，這太殘忍了！你可曉得，抹了墨珺的痕迹，她就空了，她就什麼都沒了！”
琅琊噙着淚，恨聲道：“可她起碼還有命！有你們，有爹娘。”
“可卻沒了墨珺啊，她與墨珺十六年的記憶，這一路的生死相伴都沒了，都沒了！”夏心妍紅着眼失魂落魄道，可攔住琅琊的手，卻終究無力垂下。
此時屠盡魔族趕過來的舒玄凌沈陌婉，看着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神情痛苦的舒輕淺，再看看一片黯然悲痛的場景，頓時也明白髮生了何事。心裏冰冷銳痛，無力跪坐下來。聽到琅琊的決定，心裏五味陳雜。
沈陌婉抱着舒輕淺，眼淚簌簌落下，為墨珺，也為自己的女兒。沒了墨珺她怕是也沒了女兒，可是真要將墨珺從女兒記憶中抹去，對墨珺，對女兒都不公平！
琅琊沉沉嘆了口氣，“這是墨珺的決定，我不會讓她失望的。我不會抹了她的記憶，只是封存，也許會有一天，她不會再這麼痛了。”說完琅琊將意識探入舒輕淺的識海中。
琅琊身為器靈，在識海中到可以自由活動。她一路小心前行，看着舒輕淺識海中滿是絕望蒼涼，琅琊的心沉重的無法言喻。最終來到識海中，記憶存儲之地。眼前有許多猶如房子一樣的小隔間，在裏面懸浮着許多畫面影像。
琅琊按着時間軸開始尋找她與墨珺的記憶，可卻發現，竟然什麼沒有。她神色凝重，有些不解。就在她尋到記憶深處時，才發現了一個極為精緻漂亮的隔間，與其它不同，它竟然有許多意識環繞在周圍，將它護的嚴嚴實實。
琅琊心頭一跳，她緩緩靠近，避開那些意識，小心打開那扇門，看着裏面不斷飄蕩的閃着光芒的小碎片，上面全是墨珺的影子。琅琊看着上面神態表情各異的墨珺，看着這隔間漫天記憶里，充斥的點點滴滴，全是墨珺，頓時心頭髮顫。意識傷心，閉着眼的琅琊也是淚流滿面。
她抬起手，卻突然下不去手。舒輕淺將所有與墨珺相關的記憶如珍寶般，放記憶最深處，這裏全是墨珺和她的點點滴滴，她忽然覺得，她這是生生奪走她的寶貝。由於琅琊忍不住用意識查探那些片段，整個記憶畫面開始不斷閃現。
外面沉痛的幾人發現，舒輕淺原本十分痛苦的表情陡然舒緩下來，甚至變得十分生動，滿是是淚痕的臉上竟然開始帶起笑意，時而羞怯，時而幸福。而這樣的表現讓夏心妍和文蘊兒徹底崩潰，兩人背過身，狠狠壓住哭聲，渾身顫抖。
而下一瞬，舒輕淺突然變得極為驚恐，嘴裏低低說著：“不要，不要。”
沈陌婉緊緊抱着她，淚水無聲落下。
識海中的琅琊閉着眼將手裏的咒印打下，瞬間，那些意識陡然暴動，拚命朝那咒印撲去！整個識海中具是舒輕淺令人心碎的聲音，不斷嘶喊着，不要！
琅琊狠下心猛然落下，那座門頓時死死閉合，所有的片段光芒全暗，裏面的叫聲，戛然而止！外面舒輕淺身子一顫，隨即歸為死寂……
眾人心有凄哀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沒有一個人去注意，寂靜站在不遠處廢墟上的憐寸。她此時滿眼蒼涼看着面前的一切，隨後素掌伸展，掌心縈繞着一股彩光，恍然間幾縷縹緲的白光進入她掌中，隨後她將其收入懷中。離開之前她看了眼舒輕淺，眼裏滿是悲憫，隨後嘆息一聲，御風離開。
當一切結束后，無盡海域在疲乏悲痛中，恢復了往日的正常。墨鏡賢送舒玄凌幾人到了無盡海域邊界，沉聲道：“少夫人不適合留在無盡海域，也許徹底離開對她才好。但我答應過少主，她永遠是少主夫人，因此無論發生什麼事，無盡海域都會庇佑她一生。”
舒玄凌點了點頭，卻說不出話來，沈陌婉低低道了謝，看着昏睡的舒輕淺，眼裏酸澀異常。
墨鏡賢看着琅琊，低聲道：“你和玲瓏塔也要離開吧。”
琅琊臉上一片蕭索，閉着眼點了點頭，看了眼無盡海域，隨後將琅琊玉系在舒輕淺腰間，對着夏心妍道：“我累了，也想去走走了。這東西留給小傢伙，我們有緣再會吧。”
夏心妍雙眼紅腫，嘴唇幾經開合卻沒說出話來，琅琊整個人都滿是滄桑，她也曉得她心裏接受不了，只能點頭不語。
玲瓏淚汪汪的看着舒輕淺，隨後也開口道：“我要陪琊琊，你要好好照顧主人，不然舊主子不會放過我的。”
玲瓏無心一句話，讓幾人全別過臉，無聲飲泣。琅琊身子一顫直接化作一道白練消失在天際，玲瓏緊跟着追過去。
舒玄凌幾人離去，夏心妍她們也放不下舒輕淺，具都跟着離開。
之前混亂緊張的無盡海域頓時恢復沉寂，在一片硝煙瀰漫中沉入迷霧中。昏沉的陽光透過一片片厚薄不一的暗雲，寥落鋪陳在無盡海域上空，一切都顯得暗沉陰鬱。墨天府更是蒼涼蕭瑟之意蔓延，孤寂的訴說著戰後的哀傷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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