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看你是減過頭了。」楊小菟不予置評。「我有帶早餐來，一起吃吧！看你是要吃漢堡、蘿蔔糕，還是蛋餅、吐司夾蛋，統統都有。」她將滿滿一紙袋的早餐倒在桌上。

看到滿桌的食物，羅苗兒只覺得倒盡胃口，哪還吃得下。

「大胃王，你爸媽又不在家呀？」羅苗兒用指尖推推桌上的食物，一點都不想吃。

「作考古的都嘛這樣。」楊小菟毫不在意地抓了漢堡就啃了起來。

「夫妻從事同一個職業真好。」羅苗兒好羨幕楊小菟的爸媽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堂而皇之地黏在一起。

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就可以跟着渠哥哥到公司去工作，就可以常常看到他，也不會被說得一無是處了。

雖然渠哥哥說他就喜歡她這樣，可是她也明白，她真的對他毫無幫助。

「你以後也可以當你渠哥哥的好幫手，當他背後的強力女人。」楊小菟隨口說。

羅苗兒聞言神色一黯。「我不可能的啦！我又不像你跟娃娃頭腦這麼好，每次考試都是前五名，我很笨……做不到……」

「可以啦！」楊小菟拍拍羅苗兒的肩膀。「不然我們陪你讀書嘛！」

「你們……都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很丟臉嗎？」

楊小菟拍肩的動作頓止，沒好氣的回道：「靠！你在說什麼烏魯木齊話？」

她最討厭這種毫無自信的話了。

今天的喵喵是腦袋秀逗了嗎？不然幹嘛老說一些讓人生氣的混蛋話？

「喵喵，」吉娃娃扯扯羅苗兒的袖子。「我問你一件事，這只是傳聞，你聽了不要生氣。」

「什麼傳聞？」楊小菟好奇地問。

「我聽說雷渠要訂婚了，是真的嗎？」

「訂婚？」楊小菟瞪大眼。「你們要訂婚了，竟然都沒有通知我們……喵喵？」

要訂婚的人怎麼會是一臉蒼白，好像快昏倒的模樣？

「我看你好像怪怪的，所以想問你，新娘真的是衛邦電子的衛小姐嗎？」吉娃娃擔憂地問。

「新娘不是喵喵？」楊小菟的眼球快掉下來了。「為什麼？你們不是打得火熱嗎……喵喵！」

砰咚一聲，只見羅苗兒從椅子上摔下來，不省人事……

【第十章】

雪白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映入眼底，羅苗兒不用觀察四周景象，就知道她現在人在保健室里。

因為這裏是她逃課時，最常使用的藏匿之處，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裏的裝潢擺設了。

渠哥哥要訂婚了，他終於決定放棄她了。

這是她當初的選擇，但得知他將跟另一個女人長相廝守，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他是她選上的男人啊！在第一眼就喜歡到想二十四小時都跟他黏在一起男人啊！

羅苗兒想要抓起毯子的尖端，遮起哭泣的淚臉時，一條手帕冷不妨地出現在眼前。

「要哭就在我的面前哭。」

她詫異地轉過頭去。「渠哥哥？」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小菟打電話給我說你昏倒了。」雷渠輕柔地替她擦拭眼淚。「你這段時間都不曾好好睡嗎？」

她的臉色看起來好憔悴，精神狀態也十分委靡，他不由得猜想，是否這段日子她也非常地不好過？

不！不要再這麼溫柔地對待她了！她的堅持會因此而崩潰的。

「是小菟她們太小題大作了。」羅苗兒別過臉，拒絕他的好意。「我只是不想上課，所以故意裝昏倒。」

「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雷渠硬將她的臉扳過來。「告訴我，媽到底跟你說了什麼，讓你一夕之間決定不再愛我？」

「該說的人家都已經說過了。」

「因為你覺得嫁給我的壓力跟責任太重？」

「對啊！」

「因為你不想過辛苦的日子？」

「沒錯！」

「所以你其實從沒愛過我？」

她張了嘴，卻遲遲說不出那個「對」字。

「告訴我，你從沒愛過我，我就放棄你。」他要親口聽她說。

「你都已經要訂婚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問我這個問題？」

「婚禮可以隨時取消。」

即使她傷透了他的心，他還是願意愛她嗎？羅苗兒忽然發現一向意氣風發的雷渠變得憔悴，他瘦了好多，一點都不像正準備訂婚的新郎倌。

你對雷渠沒有任何助益。雷媽媽的聲音如鬼魅般在她的腦海里響起。

她的確沒有任何助益，她對他的工作事業沒有任何助益，他還讓她因為她而瘦了一圈，如果她真心愛他，就應該懂得什麼才是對他最好的。

「喵喵，告訴我你真正的心意。」

「我不愛你，渠哥哥。」

這是她僅存的最後一點勇氣所能說出的違心話，如果他再逼問她一次，她一定會哭倒在他懷裏，告訴他，她其實好愛好愛他，如果沒有他，她一定會痛苦得死掉的。

「我懂了。」雷渠站起身，往保健室門口走去。開門之前，他冷聲道：「我下個月訂婚，你別忘了以妹妹的身分出席。」

雷渠一拉開門，就看到緊張地守候在門外的楊小菟跟吉娃娃。

「你們真的分手了？」楊小菟詫異地衝進保健室問。

雷渠彷佛沒有聽到楊小菟的疑問似的，逕自離開保健室。

「為什麼？」楊小菟轉而問着躺在床上的羅苗兒。

「是因為雷媽媽反對嗎？」吉娃娃也跟着進來問。

與雷家來往較為深入的吉娃娃十分明白雷家兄弟間的明爭暗鬥。

羅苗兒自床上坐起身，抱住楊小菟。

「喵喵，你回答我們啊！」

羅苗兒只是用力地搖頭。「讓人家抱一下。」

「抱什麼抱？」楊小菟作勢拉開她。「不回答就不給你抱。」

「那我抱娃娃。」羅苗兒改撲在吉娃娃身上。

「你──」

吉娃娃抬起手阻止楊小菟的逼問。

「喵喵乖喔！」吉娃娃拍拍羅苗兒纖弱的背。

「你們要一輩子都跟我好喔！」羅苗兒在吉娃娃的耳旁喃喃自語。

「會的。」吉娃娃撫順羅苗兒睡得凌亂的秀髮。「我們不會讓喵喵孤單一個人的。」

楊小菟撇了撇嘴，與吉娃娃交換會意的一眼。

羅苗兒雖然愛黏人、愛撒嬌，但她可不是任何人都好的，她只挑她中意的人，至於不喜歡的，她連甩都不甩。

雷渠是她的最愛，雷家二老是她最親愛的爸爸媽媽，楊小菟跟吉娃娃是她最好的朋友，除了這五個人外，她只肯給禮貌的甜笑，再多的就沒有了。

也許是因為從小就失去媽媽，親生爸爸跟她又一點兒也不親，怕孤單的羅苗兒習慣一定要抓個人在身旁，而那個人一定是讓她一眼見到就喜歡，且會喜歡上一輩子的人。

她不可能放棄雷渠的，所以事出必有因，吉娃娃決定暗中調查。

「好啦！我給你抱啦！」楊小菟將羅苗兒的身子接過去。「娃娃瘦不拉幾的，被你壓垮了怎麼辦？」

「我還要去住你家。」羅苗兒在楊小菟的身上磨磨蹭蹭。

「我不要。」

「人家要陪你嘛！」

誰陪誰還不知道呢！

「隨便你啦！」楊小菟無可奈何地答應。

「好愛好愛你喔！小菟菟。」羅苗兒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楊小菟感到噁心地拉開她。「我才不要跟你搞同性戀！」

「我知道啊！」羅苗兒天真地眨眼。「因為你喜歡死人頭嘛！」

「羅、苗、兒！」該死的臭喵喵，竟敢犯她的大忌。「我不收留你了。」她將羅苗兒推給吉娃娃。

「不管、不管，人家賴定你了。」羅苗兒堅持不肯換人。

要不是知道她在強顏歡笑，楊小菟一定會將她丟到焚化爐，毀屍滅跡。

楊小菟很無奈地看了吉娃娃一眼，吉娃娃則是同情地回視她。

誰被這隻貓給賴上，可是註定跑不掉的。

在雷震的辦公室里，坐在沙發上等候的吉娃娃拿出徵信社給她的調查報告瀏覽着。

得知羅爸爸跟雷爸爸過去的淵源時，吉娃娃整個人都愣住了。

難怪苗兒會下定決心離開雷渠，因為羅爸爸不只侵佔公款，還差點殺了羅爸爸。

苗兒一定也知道這件事，不知道雷渠曉不曉得？

吉娃娃猶豫着該不該將這件事坦白地告訴雷渠。

一道冷風自她身邊經過，她慌亂地轉過頭去，便見一雙冰冷的眸子冷覷着她手上的文件。

「你利用我的徵信社調查什麼？」雷震伸手抽走那份調查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