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這是他女兒……沒錯吧?

「爹?」曲瑤光看到她爹一臉怪樣,忍不住直看他。

曲濤揮揮手,「沒事沒事,你們繼續。」

曲瑤光奇怪的看他一眼,再回頭狠瞪着亓官沂。

「爹,天色暗了,我先送亓官公子回去。」雖然她心裏想的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曲濤連忙笑着揮手。

「不用啦,這小子說他沒地方住,我記得你隔壁屋子是空的,所以我就叫他住下來,你帶他到府里認認路就行啦!」

「什麼?!」第一次,素來以冷靜出名的曲瑤光,臉色大變,吼叫聲直衝霄漢。

夏夜風涼,輕落一片葉,象徵了她不再平靜的生活。

「將軍,那人不正是那個叫亓官沂的傢伙嗎?」南宮謙手捧着書,眼掃過某物后忽道。

「嗯,是他沒錯。」

「就是那個倒在路上的傢伙?」南宮謙眉一挑,不死心的再問。

「嗯,是他沒錯。」

「就是那個死纏爛打的傢伙?」他空出手揉揉眼,確定自己的眼睛沒看錯后再問。

「嗯,是他沒錯。」

「就是那個已在京城分手的傢伙?」南宮謙不敢肯定地再問一次。

「嗯,是他沒錯。」曲瑤光的語中隱隱帶着火氣。

「那……」南宮謙眼珠子溜了一回,再回到臉色冷到不行的曲瑤光身上,「屬下可以請問一下,為什麼他緊黏在將軍身後?」

曲瑤光淡淡掃他一眼,目光比雪還寒,話自牙縫裏擠出,「因為,我甩不掉他!」

這傢伙從早跟到晚,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甩也甩不掉,最後也只好任由他跟了……想着,心頭火又冒出來。

「是,下官知道了。」南宮謙眼角偷偷瞄向朝曲瑤光黏來的亓官沂,暗自抹去額頭的冷汗,腳步偷偷往後移動。

他退、他退,退得遠遠遠,退到狂風暴雨掃不到的地方。他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就為國捐軀。

「瑤光、瑤光!」亓官沂很開心的拿着一盤點心,「這是我做的,你嘗嘗。」

聞言回身,曲瑤光爆筋吼道:「我記得派你去廚房,你怎麼還在這裏?」

「當然是想你……呃,不,是事情已經做完了。」看到佳人臉色不對,亓官沂很快改口,「你嘗嘗。」

不待她拒絕,他拿起一塊糕塞入她口中,然後兩隻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臉期待。四周的人則是同時倒抽口氣,為他這不怕死的舉動駭然。

「好吃吧?」他眼裏閃着亮光地等着人稱讚。

「……好吃。」看着他那雙像小動物的眼睛,原本想罵的話都隨着口中的糕餅咽下,曲瑤光無法對這種眼神生氣,或者說,她已經氣到沒力氣再氣了。不過,糕餅倒是真的很好吃。

「真的嗎?」亓官沂的眼睛彎成了月亮,「那我以後天天做給你吃,吃到你不想再吃為止。」

曲瑤光瞥了他一眼,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只是淡淡道:「別再跟來,我要去辦事。」

話聲方落,她轉身走人。

「她並沒有拒絕呢,嘻!」亓官沂開心的捧着點心,快樂的回到廚房,留下身後一堆看得目瞪口呆的人。

冷斐冽看着他們的背影,伸手用力擰了南宮謙一把。

「痛!你沒事擰我幹嘛?」南宮謙忿忿地瞪着他。

冷斐冽淡瞥他一眼,「你會痛,那這就不是幻覺了。」

「去你的!要試你不會擰自己啊!」南宮謙揉着被擰疼的地方,毫不留情的開罵。

「他沒死,手腳也沒缺。」冷斐冽點出顯而易見的事實。

「渾身上下一根寒毛也沒掉。」南宮謙接口道。

「他強餵食,將軍卻沒有動怒。」

「也沒有拒絕。」

兩人對看了一眼,一同轉身往軍醫的地方前進。

「我們該去看大夫了。」

夕陽緩緩落下,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紅霞罩着大地,將萬物染成一片紅彩,曲瑤光牽着良駒準備回家。

亓官沂朝她走來,「要一起回去嗎?」

她挑起一眉,「你既投入這個營,就必須住在這個營里。」所以,他上次說什麼沒地方住的話,全是狗屁。

「我是偶爾兼差,所以沒地方住。」亓官沂露出好白好白的牙齒,笑得好不燦爛。

曲瑤光紅唇扯動,不理會他直接騎馬離開。

亓官沂聳聳肩,當作她是同意他跟她一起回家,只是與她之間的距離……嗯,有點遠。

他正打算邊欣賞夕陽,邊一路找路回家時,那原本已經不見影子的小黑點又出現,他抬起頭,發現來者是仍冷着張俏臉的曲瑤光。

「上來。」見他怔住,她沒好氣的開口,「你又不認得路,憑你兩條腿要找到何時?」

她絕對不是擔心他,只是怕回去被爹念而已,只是這樣罷了。

「真的?我真的可以上馬嗎?」亓官沂一雙眼好亮好亮,彷佛是高掛玄穹的星子,只是她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美食。

突然,有點後悔她所作的決定。

「你不上來也無妨。」

「不不不,當然要!」亓官沂怕她改變主意,連忙跳上馬背,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曲瑤光俏臉突然漲紅,轉首瞪着他。

「放手!」語氣有着濃濃的火藥味。

「不要,我會怕!」他眨着晶眸,耍賴的答道。

開玩笑,難得的機會,好不容易才能正大光明的吃她豆腐,怎麼能就這樣放手呢!

「你信不信我把你丟下馬?」開馬棧的會怕?騙誰!

「好、好啦!」看到佳人的臉色又變,亓官沂撇撇唇,一臉不甘的放開手。不過還是盡量靠近她,嗅着她身上的香氣。

怕他真的被她甩下馬背,所以曲瑤光沒如以往快速策馬,而是慢慢的駕着。彩霞照在兩人的臉上,向晚的清風輕拂過他們,吹起她的髮絲揚向穹空中,亓官沂溫柔的看着,伸掌讓它們靜止在他手裏。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的發也是這樣飛揚着,在戰場上揮舞着大刀,面臨生死之際的小臉從沒變色,那雙眸象是一池清潭,無波無漪,但卻深深令他陷入其中。

她是怎樣的女子呢?

他好奇着,追尋着,卻愈來愈憐惜這名女子,憐惜這名外冷內熱的女子。

他知道她不認得他,但,他認得就夠了。

好不容易總算找到她,她不再只是文字間的資料,而是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他是如此狂喜。

她,依舊帶着不可侵犯的氣質,帶水的明眸像清流,每每在夜夢中總是淌流入他的心湖,原來當初的那一眼,就是他心動的開始,並隨着時光流逝愈來愈深陷其中。

他總算找到她了,找到她了……

「瑤光,事實上,我覺得能一輩子這樣和你同坐在一匹馬上,也是不錯的。」亓官沂附在她如玉潤般的貝耳,低聲傾訴。

回應他的,是曲瑤光一腳把他踹下馬。

亓官沂,堂堂「元通馬棧」的當家,生平第二次對女子深情告白,慘遭落馬拒絕。

【第三章】

為你,什麼都可以。

寵你愛你黏你纏你親你近你乖乖聽你,為你唱歌為你跳舞為你煮飯為你洗衣,只要一聲,什麼都可以。

只要你歡心喜心窩心樂心能逗你開心。

連心,都可挖出來給你。

他很吵。

真的,很吵。

曲瑤光眯着冷眸,雙手抱胸的自窗口看着樓下的傢伙,只見他拿着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琴,在那拂琴作唱。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遨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何時見許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使我淪亡……」亓官沂手上拂着琴,口裏唱着「鳳求凰」,他的嗓音輕輕柔柔的,那飽含情感的歌聲讓聽者也不禁沉淪。

可惜,就是有人不解風情。

「那你就淪亡吧。」微涼的嗓音落下,伴隨一桶冷水潑下,當場有人變成落湯雞。

亓官沂抬頭看了看關上的窗子,再轉頭看了看路過的丫鬟翠兒,劍眉一挑,似乎是要她解釋一下這個情形。

「亓官公子,我想,小姐是把你當成發情叫春的貓。」因為每次有貓叫春,小姐就是這樣做的。翠兒頭低低的,想笑卻不敢笑出聲。

「……」

晚夏的風依舊吹着,綺窗被風吹開了小縫,沒人注意也沒人看見,倚在窗后的人兒唇角正輕揚起一朵笑花,象是盛夏夜所綻的曇花,短暫而絕麗。

夏天依舊持續着。

拂琴、唱歌、潑水,而夏天仍在進行……

亓官沂拖着濕漉漉的身子,手抱着琴一路走向房間,剛好碰上自外頭回來的曲濤。

見狀,曲濤撫了撫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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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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