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沈淮南輕輕扣了扣門。門內便響起了一聲蒼老有力的聲音:“進來。”
單單這兩個字,便包含着無限的氣勢,在這樣的人面前誰也不敢造次。就連沈淮南也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無論天承學院與天松書院是如何地對立,但是對於這些抵擋域外天魔的老前輩們,他還是保持着足夠的尊敬。即使,現在域外天魔也還沒有出現。
當然,那些老前輩的為人將會保持他這些尊敬留的有多少久。
沈淮南輕輕地推開了眼前那厚實的木門。一進門,便看到了一名老者身穿白袍,一隻手放在身後,另一隻手中拿着一支狼毫筆在白紙上揮舞着。
見到沈淮南進入,他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依舊自若地書寫着。
沈淮南也沒有打斷對方,靜靜地立在旁邊。老者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質,能夠讓人忘卻煩躁和憂愁。
老者一鼓作氣地寫了幾個大字之後,才盡興地將手中的毛筆放了下來。
沈淮南也沒有看清老者是怎麼做的,空氣中便冒出了一股清流。老者藉著這股水流慢悠悠地清洗着自己的雙手,將那雙手用真氣烘乾之後,老者才抬眼對着沈淮南說道:“顧弄。”
比此之前那道聲音,此刻他的聲音出現了一道韻味,那種韻味帶着深遠的意境,竟然讓沈淮南的心波動了一下。
沈淮南鎮定了一下自己心神,心中對這位老者更加警惕了起來,朝着老者拱手說道:“正是。”
聽到沈淮南的答話,老者點了點頭,挪動着腳步,從桌後走了出來,隨後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朝着沈淮南攻了過去。
沈淮南早有防備,他的身體微微晃動,只是一會兒,便到了那書桌之後。在他原本所站立的位置上悄然無聲地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黑洞。
看到這個黑洞,沈淮南鬆了一口氣,他微微低頭,便見自己衣角處有一塊破損。
剛剛如果不是老者有意放水,單憑沈淮南目前的修為,能否活命還是兩說。
金丹期和元嬰期,可是幾個大階的差距。就算再厲害的功法和傳承,都彌補不了這種差距。
對此,沈淮南心有餘悸。
可是,顯然老者對於沈淮南的表現及其地滿意。他的袖袍輕輕一甩。再次看時,兩人的位置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原本沈淮南現在書桌的內側,此時他已經現在了書桌的另一邊。而老者,卻怡然自得地坐在桌前。
這種能力,絕對已經越過了渡劫期五層。而這意味着什麼,沈淮南也十分的清楚……
剛踏入渡劫期,便會迎來一次天劫。呆在同一個階層越久,所迎來的天劫便會越來越大。
而每晉級一小階,便會迎來一次天劫。天劫的威力,視修仙者的天賦等情況而定。
最低的天劫等級為一級紅色雷劫。最高的天劫等級為九級紫色雷劫。一般來說,天賦等級低的迎來的天雷等級不會很高。當然……有時候如果氣運高了,那可能會超出原有的天雷等級。
這也意味着,這名老者至少渡過了五次天劫。並非他初入渡劫期的毛頭小輩可比。
老者並不知道沈淮南心中所想,更不知道沈淮南已經大約估計出了他目前的修為。因此,此刻他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袖袍輕輕一揮,便出現了一把椅子。
“坐。”老者說道。
沈淮南點了點頭,坐在了椅子上。
老者看向沈淮南的目光此刻突然變得嚴肅和認真起來。他眼神中再也找不到些許的祥和。終於,老者開口說道:“你認為天松書院如何?”
沈淮南沉吟了半晌說道:“外界認為貴校應為第一。”說完這句話,他抬頭看了老者一眼。
這句話中,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不知這老者明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從他走入天松書院的第一刻起,便覺得裏面的氛圍與天承學院的決然不同。如果非要讓沈淮南用一句話來描述,那就是,天松書院的自尊已經從骨子裏滲出來,流於表面了。
聽到沈淮南的話,老者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他微微顫動的右手看出了些許端倪。
陡然,那隻手不動了。而老者此時也像是認命一般,嘆道:“確實是外界認為而已啊!”
說完這句話,老者好似不願意再說起這件事,反而談起了另外的話題:“你認為*的實力如何?”
“若是在之前,算是優秀。”沈淮南頓了頓,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確實,在之前他的實力可以說能夠帶領這屆新生走得很遠,無論他心性怎樣。而如今,卻是遠遠不夠。他如今太過自滿了。”
沈淮南微微皺眉,此刻就算他傻,也聽出了老者話中隱藏的意思了,只不過他依舊裝傻說道“不知前輩是何意思?”
“你很聰明。”老者別有深意地看了沈淮南一眼,“我想讓你去挑戰一下我們學院的照影壁,如何?”
他停頓了一會兒,似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我想剛入我們學院的時候你就看到了。”
照影壁,就是之前他進入天松書院時所看到的那塊牆壁,上面記載着各種人名。他在後世就聽說過照影壁的名字。只不過那時,照影壁已經不在天松書院了。
照影壁嚴格說起來,比天承學院那記載莫道榜三個榜單的石碑要高級得很多。人只要將自己的氣息投入到壁內。那照影壁便會自動根據你的修為分配對手。對手的實力一般和輸入氣息的人實力相近。打敗一人,便可以再度挑戰一人。
如果說天承學院的石碑記載的是學生最強攻擊力的排名,那麼照影壁記載的便是學生綜合實力的排名。
而且這排名具有非常大的可靠性,就算離開照影壁戰鬥,所獲的的結果極大可能相似。
然而,這只是沈淮南之前初步的認知。老者更為詳細地講解了一下照影壁的功能。同時,他也告訴了沈淮南一件事情,那就是照影壁上雖然是按修為挑戰他人。但是在上面也有其他已經晉陞的弟子留下來的排名。雖然人物戰鬥時是金丹期的投影,但是這難免還會讓人心頭一沉。
這樣想來,想要在天松書院這種人才濟濟的地方在那照影壁上留下名字實屬不易。
這種渾水,沒有十足的好處,沈淮南絕對不願去淌。因此,只是一會兒,沈淮南便說道:“如果我不想呢?”
聽到這句話,老者神秘莫測地笑了笑,隨後說道:“既然你不想,老夫自然也不會難為你。只不過,宋氏家族握筆者的資料似乎不在你的身上。”
沈淮南依舊保持平靜。他早就猜到對方會用這個來威脅他,只不過這種類似的話語,在他成為渡劫期以前,就不知道被人用過多少次。如今再次聽起來,心態更是平和。
因此,沈淮南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這種淡然的態度,若是一些暴躁的渡劫期大能,絕對會將沈淮南從椅子上拉起來,告訴他什麼叫做前輩。
然而,此時,在沈淮南面前的是天松書院的院長。他的態度平和,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說道:“你小子真夠貪心,也罷,就說說你的要求,如果可以,老夫必然答應。”說完這句話后,老者的眼神飄忽,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語氣悲涼地說道:“畢竟,老夫最大的願望是看到天松書院能夠走出帝都啊!”
沈淮南默然。這學院如同宗派一樣,總會有興旺和衰弱之時,這種事情,一部分講究天運,還有一部分講究人為。而這種東西,在很多時候就會有預兆。能不能撐過,便在於人為。
房間內的氣氛一陣沉寂。終於老者回過神來,朝着沈淮南說道:“提提看你的要求。”
沈淮南沉默了片刻。不得不說,在很大程度上,沈淮南很敬佩這位老者。但是敬佩並不代表不提任何要求。只不過,目前他和他徒弟所缺的東西太多,不知道哪一樣更重要一點。雖然他相信自己的徒弟絕對不需要他的贈予。但是或許是成為了師父都會操閑心,因此,即便徒弟不需要,他作為師父還是會惦記着。
一時倒真是決定不了什麼。
想到這裏,沈淮南抬眼朝着等待着他的答案的老者說道:“一時半會,我倒想不起我要什麼。倒不如先欠着。”
老者尋思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既然如此,那接下來的一切便拜託你了。”說完這句話,他似乎便癱軟在了椅子上。老者將雙目閉上,不再看沈淮南一眼。
見到老者這副樣子,沈淮南瞭然地點了點頭,隨後悄然無聲地走出了房間。
兩人此刻心裏都非常地明白,今天之後,天松書院,甚至整個帝都會迎來一股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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