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番外三
里包恩坐在沢田綱吉對面,沢田綱吉穿着運動衛衣,看起來朝氣蓬勃。桌子上擺着的是他喜歡的點心和黑咖啡。里包恩端起咖啡,黑色眼眸深深的看着沢田綱吉,“你很有趣。”
沢田綱吉微笑的時候有一種溫和與真誠,讓人情不自禁產生好感。
“我一直在等待着您的到來,為此做了很多準備。”沢田綱吉禮儀得體,不卑不亢。
里包恩輕笑一聲,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像兔子的少年,實際上是一隻隱而不發的肉食動物。他在下飛機的時候,行蹤就已經在沢田綱吉的掌控之中。
“你並不需要我的幫助。”里包恩開門見山。
“與之相反,我非常需要。”沢田綱吉頓了一下,“我現在非常的弱小,需要您的指引。”
里包恩不覺得沢田綱吉說的是實話,也許他只是在謙虛。他如今對沢田綱吉的勢力有些興趣,但是他並不覺得以現在兩人的關係能夠坦誠相待。
“你想要什麼?”里包恩說。
里包恩離開后,沢田綱吉臉上的微笑消失,他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從盤子裏拿了一塊點心放進嘴裏。過度的甜味惹的他皺了眉頭。
他拿出手機,給部下發了幾條消息后便關了手機。
還不夠,這才是開始。沢田綱吉想。
里包恩和沢田綱吉熟悉的很快,這出乎里包恩的意料。對着這件事,沢田綱吉也在看文件的空隙中感慨道,“我總覺得我們不是第一次認識。”接着他眼神莫測的看着里包恩,意有所指的說,“你也這麼覺得吧,里包恩。”
無論是兩人在一些事情上的默契,還是戰鬥能力上一些小動作的相似,偶然多的讓人無法用巧合解釋。
里包恩雖未回答,但是他也覺得如此。
“好了,剩下的交給你了,我要去看心理醫生了。”沢田綱吉從工作狀態中解除,輕鬆的聳了聳肩。里包恩看着那摞成山的文件,臉色有點抑鬱,“這麼多年還沒學會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嗎,沢田綱吉。”
“拜託啦,里包恩。你知道這對我很重要。”沢田綱吉說完就拎着外套走了。桌子上的機密文件除了沢田綱吉,只有里包恩有決定權。在沢田綱吉第一次展露信任時,里包恩問過他,他的答案很簡單,“我相信里包恩。”
多麼天真可笑,讓人嗤之以鼻的答案。
若是別人來說,總是顯得太過愚蠢。可是沢田綱吉不同,他的勢力和地位讓這句話聽起來悅耳非常。
會說這種話的有兩種人。一種是什麼都不懂的笨蛋,一種是對自己非常自信,無懼任何人背叛的王者。
他曾經考慮過和彭格列結盟,只可惜那個家族覆滅太早,但是現在,那個家族的復興只是早晚的事。
沢田綱吉比他想的優秀,在他到日本之前,他就已經收購了幾家公司,甚至合併了東京的黑道。沒有人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等其他勢力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為時太晚。他一直隱藏在幕後,沒有人想到這樣龐大的勢力的真正主人是一個未滿18歲的少年。
仇恨可以讓一個人飛速的成長,可是他在沢田綱吉身上看不到仇恨,看不到怨氣,所有悲憤的激烈的張狂的情緒都不曾在他身上出現。
他只是非常安靜的,沉穩的做出了一個又一個讓人震驚的決定,一步一步的擴張着自己的勢力。如同一隻在地底蓄力的蟬,在黑暗和寂靜中,默然的前行。
里包恩有的時候想,沢田綱吉不應該師這樣的人。
陰影中里包恩的眼神漆黑,目光定格在合上的大門上。
病情加重了嗎?
沢田綱吉每周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去看心理醫生,他換了很多心理醫生,沒有人知道來看病的是意大利最大黑手黨教父。他看起來那樣的溫和可親,平易近人,無法讓人將他與黑暗聯繫起來。
每個醫生都對他的病情束手無策,每當他們指出沢田綱吉的一切不過是妄想的時候,沢田綱吉便會換一位醫生。在醫生們眼中,沢田綱吉身患重病卻不自知,他的高度自制力讓他表現的像一個正常人,但是這隻會加重病情。
每位為沢田綱吉診治過的醫生都感到非常的棘手,他們知道很多異於常人的優秀之人會有各種各樣的怪癖,但是從來沒有一人像沢田綱吉看起來這樣嚴重。
沢田綱吉有的時候會去並盛看看。他趴在並盛天台的欄杆上,看着碧藍的填空,漫不經心的看着下方空曠的校園。他躺在天台上,閉上眼睛好像就能捕捉到細微的聲音,回想起那些應該記得的片段。
山本武到日本出差,接到了里包恩的電話讓他將文件帶給沢田綱吉。山本武輕車熟路,知道他喜歡去並盛,乾脆開車到了那裏。
推開門的沢田綱吉躺在長椅上,他好像要融入空氣,山本武一瞬間覺得,沢田綱吉似乎並不存在。他沒有活着,他去了別的地方。
“阿綱,真是悠閑啊,里包恩那邊快忙翻天了。”山本武晃了晃手裏的文件。沢田綱吉從山本武手中接過文件,隨手放在了一旁。碰到山本武的手指時他的指尖冰冷沒有溫度。
“這次的義肢感覺怎麼樣?”
“很棒啊!”山本武笑哈哈的說,“比之前靈活很多。”山本武的手臂伸直舒展,又拿起身後背的劍,“怎麼樣,完全看不出是假的來吧?”
沢田綱吉笑容變淡,低聲說,“我很抱歉,山本。”
山本武的笑容不變,“我一直很感謝你,阿綱,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如果沒有沢田綱吉,山本武早就死於五年前的刺殺。
沢田綱吉很早就離開了並盛,沒有人在意他的離開,包括山本武,他那時非常的不起眼,沒有人在意他,他的離開比不過一朵花的凋零,沒有人會為他傷感。他和沢田綱吉只是同班同學,兩人是班級的極端,一個是熱情洋溢,朋友遍地,一個是沉默寡言,獨來獨往。雖然說山本武和誰都能玩得來,但是這不代表他會願意和任何人做朋友。
兩個人本來不會有交集,但是有的人命中注定要成為朋友。
山本武生性開朗,大學去意大利旅遊的時候,碰見了一身黑西裝的沢田綱吉,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周圍跟着幾個神色凝重的黑衣男人。
山本武在遠處剛看過去,沢田綱吉就敏銳的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他的目光非常冷淡,看到他后就收回了目光,不得不說山本武被他的目光震懾有一瞬間的愣怔。但他還是笑着去打了招呼,還沒走近就被沢田綱吉身邊的人壓在地上,任由他反應神經發達,也沒有躲過別人的鉗制。
他被狼狽的壓在地上,嘴裏是塵埃的味道,他仰頭看沢田綱吉,沢田綱吉沒有分給他任何注意力,從他身邊經過。黑衣人將他扔到路邊,緊隨沢田綱吉而去。
他的朋友在一旁嚇得不敢過來,山本武緩了緩神才撓着頭髮一臉苦笑的站起來,“啊哈哈,好像認錯人了。”
他的朋友面色慘白,聽見山本武這麼說頓時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想要害死我們嗎,山本,我聽說意大利黑手黨會殺人的,你竟然就這麼莽撞的衝過去!”
山本武只能賠禮道歉,岔開話題,再回頭看去,已經沒有了沢田綱吉的身影。
半月後,有一群黑衣人闖入了他的家。他們沒有說任何話,舉槍殺了拿起劍的山本剛。山本武愣怔間,被壓在地上。
“沢田綱吉的朋友?”為首的男人用腳尖挑起山本武的下巴,山本武的眼睛還看着被一槍斃命的父親,眼神空洞。
男人掃視了周圍一圈,隨機懶散的靠在桌子旁,他看見了牆上的棒球棍和他多次和隊伍取得冠軍的照片,然後讓人剁掉了山本武的右手。
山本武記得整個世界旋轉的感覺,當他要失去自己的左手時,一團橘色的火焰席捲視野。
“我來晚了。”
山本武睜大眼睛,想要說什麼,卻張不開口。他從醫院醒來的時候,望着天花板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沢田綱吉告訴他,他會幫他隱瞞身份,給他一大筆錢,讓他到另一個地方活下去。山本武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要加入你們,阿綱。”
半年後他成為了彭格列的雨守,所有質疑他的人都被他用劍封住了嘴巴,當初殺死他父親的家族被他剷除,從那之後雨守就是彭格列最尖銳的劍,所有敵人,都被他斬草除根。
“迪諾今天下午三點會到彭格列總部。”
“我知道了。”沢田綱吉和山本武並排走在並盛的街道上,沢田綱吉走到一處住宅前,輕輕推開了門。山本武並未提出質疑,他拿捏的清下屬和上司的身份,很多時候他需要做的就是跟隨並聽從命令。
沢田綱吉給他倒了一杯茶,山本武從善如流的接過,眼神已經將這間房子不動聲色的打量過。
“你對這裏有印象嗎?”沢田綱吉問。
山本武搖了搖頭,“怎麼,想要在日本置辦新的房產嗎?”
沢田綱吉搖了搖頭,臉上看不出情緒,但是山本武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他一閃即逝的失望。
“這裏有什麼特別嗎?”他再一次打量,發現這裏的佈局非常的普通,只是每個地方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不像是沒有居住的地方,這裏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像是有人一直住在這裏。院子裏的話修建的非常漂亮,一看就是下了功夫,他沒有聽說自己的BOSS有包養任何人的傳聞。
“只是對我……很特別。”
沢田綱吉和山本武離開的時候,山本武再次看了一眼被擦的嶄新的名牌:桐原。
他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他不記得有任何叫桐原的人。
巴吉爾將迪諾帶院落的時候,沢田綱吉正低頭和一個孩子說話。那個孩子是沢田綱吉收養的孩子。沢田綱吉在笑,小孩子仰慕的看着他。
迪諾在一旁站着沒有過去打斷,他看着沢田綱吉,看着這位在短短几年內將歐洲地下勢力整合起來的男人,心中有欽佩,也有忌憚。這個人深不可測,他在他身上看不見任何的慾望和貪婪,看不見野心和傲慢,他只是非常的溫和的,勢如破竹的擴張着自己的勢力,他在歐洲開創了一個商業帝國和黑暗世界,一份沒有人完成過的壯舉。
他一手結束了十年的動蕩,將歐洲地下勢力統一合併,治理的井井有條。每個時代總會有一位光輝奪目的天才,而沢田綱吉就是這樣的人。
迪諾越發覺得沢田綱吉深不可測,他如果沒有野心,又怎麼會去攫取權力,沒有慾望,又怎麼會去捕獲金錢。這一切的矛盾都讓沢田綱吉變成了一個謎,更讓沢田綱吉這個人撲朔迷離。
“阿綱笑起來可真不像是我們這邊的人。”迪諾感慨道,里包恩站在迪諾肩膀上,聞言冷哼了一聲。
和其他人不同,里包恩是少有能洞悉沢田綱吉本質的人,比起外人對他寬厚溫和的的評價,他清楚的知道沢田綱吉內心的黑暗。那裏無聲無息,寸草不生。
他缺失了非常重要的東西,是靈魂最核心的東西,現在的沢田綱吉在他眼中並不完整。雖然他活着,但是里包恩卻覺得,他的眼睛中一點光也沒有。
一個人不應該這樣,一個正常人不會這樣。
他想沒有人願意相信,控制整個歐洲地下世界的黑手黨教父是一位精神病患者。但是里包恩卻並不介意,這樣的妄想讓沢田綱吉能夠繼續走下去,沒有妄想的沢田綱吉無法存活。
沢田綱吉有的時候會說起那個人。里包恩沒見過那樣的沢田綱吉,無法用語言描述的,仿若整個人都會發光。
沢田綱吉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知道他們只是被世界被眼睛欺騙的人。世界藏起一個人,任由他費盡心思也找不到。
沒有人知道她,除了我。
沒有人經歷過她,除了我。
她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不能提及的存在,可是沢田綱吉堅信着她存在過,在這個世界,在他的心裏。
所以他必須要變得非常非常的優秀,變得非常非常的強大才能夠找到她。
他會付出一切,只要能夠找到他。
沢田綱吉來到了彭格列的暗牢,這裏關押着犯過重罪的人。他順着台階而下,來到了最裏面的房間。
“綱吉君,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人。”銀髮的男人手腕都綁着特質的鐵環,他看起來精神狀態不錯,一點都不像是犯人。他無辜的聳了下肩膀,像是一個單純的孩子。
沢田綱吉沒有說話,深棕色的眼睛暗不見光。
“關我在這裏也沒有用哦。”白蘭笑嘻嘻的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啊……被你抓到這裏關了這麼久,恐怕已經不能叫做大學生了,綱吉君你害我大學都沒畢業,這五年你要怎麼賠我?你真的找錯人了,綱吉君。”
沢田綱吉只是平靜的看着他,“沒錯。”
“?”
“我找的不是你,而是……”
銀髮的男人眼神一瞬間失神,接着左眼下面浮現了一個小小的王冠。
“真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綱吉君。”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語氣,溫和甜膩的聲音到最後變得冷酷,紫色的眼睛中一點笑意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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