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學堂日常

第9章 學堂日常

“做菜,刀功是十分重要的一項。你們嘗嘗這兩盤菜有何不同?”包着藍布頭巾的廚藝先生對着圍在身旁的一群學生說道。

“唔,好吃!”一個胖乎乎的女學生率先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怎麼個好吃法?”先生追問道。

胖姑娘回味了一下,慢慢說道:“酸辣可口,嚼起來十分清脆爽口。”

“再嘗嘗這盤,比較一下。”先生又把另一盤推到胖姑娘面前。

胖姑娘夾起一筷吃到嘴裏,“似乎火候大了。”

“我也來嘗嘗。”另一個女學生擠過來說道,“真的不太一樣,咦,這盤吃着還有夾生菜。”

“大家都過來嘗一下。我先說了,這兩盤菜都是我做的。為什麼口感會差很多。你們仔細觀察一下。”先生說道。

牛春花也擠了過去,第一眼看去,兩盤菜都差不多。甚至連盤子上的花紋,菜的擺放造型都刻意弄成了一樣的。

等嘗到嘴裏,兩者的不同卻立馬能感受出來了。另一盤裏甚至略微帶有一絲糊味。

是什麼原因呢?牛春花想着先生的提示。這節課是學刀功的。

“對,是刀功。”這兩盤菜,一個的菜絲切得精細,如同一個模具里出來的。另一盤則有粗有細,粗細不一。

牛春花張口喊出來,另一個聲音也異口同聲。

牛春花順着聲音看去,正是剛才那個胖姑娘。二人不由相視一笑。

“對,是刀功。大家平時可能注意到過,也可能沒注意到,或者及時注意到了也並不在意。對於我們初學者,很多人一開始就追求花樣好看,追求調味複雜,其實最好的菜就是發揮它原有的天然味道。”

先生隨手用刀靈活地旋轉出一朵晶瑩剔透的蘿蔔花。“這些只是錦上添花。而刀功不過關,火候就難調節,菜就受熱不均,難免有生有熟。”

接着先生又示範了一下怎麼拿刀切菜。

“當你們什麼時候把這些蘿蔔切成一樣薄厚的時候,就可以過關了。”先生示意大家開始練習。

一時間女學生們都興緻勃勃地切起來,還不是發出一陣陣尖叫聲。

“我不切了,什麼破蘿蔔?”一個小姑娘可能差點切到手,眼睛紅紅的把刀“咣當”一聲摔到案板上。

有一個人放棄,陸續有兩兩三三的人也發起了牢騷。

“是啊,我們以後又不當廚子,幹嘛這麼費力啊。”

“對啊對啊,我是覺得好玩才來的。結果你看,我的手都磨紅了。”

先生挨個看過,每個人的蘿蔔都切得慘不忍睹,有的甚至雙手握刀,用力衝著蘿蔔砍去。結果力氣太大,攔腰而斷的蘿蔔立馬飛了出去。

先生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些孩子們啊,真正堅持下來的沒幾個。

等走到牛春花那邊的時候,先生眼前一亮,暗自點頭:“嗯,不錯,不慌不忙,有章有法,還頗為熟練。”

先生又看向牛春花旁邊的胖姑娘,也不錯,只是蘿蔔切的有自己的手指頭那麼粗了,都是白白的,水水的。

“咳,咳,這位,黑姑娘……”先生不知怎麼稱呼,於是咳了兩聲叫道。

正和胖姑娘低頭一邊交流一邊切蘿蔔的牛春花聽到聲音,臉色又黑了一下。

先生又尷尬地咳了兩聲。其實不怪自己啊。學習廚藝的人看似很多,其實來來往往流動很頻繁的。許多人學上一次兩次,乾脆就不來了。或者嚷着要學一個又簡單又好看的菜,客人來了,也能拿的出手的那種。久而久之,自己乾脆就不記名字了。

“我姓牛,牛春花。”牛春花心裏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我姓蘇,蘇妙妙。”胖姑娘也笑眯眯地衝著廚藝先生說道。

牛春花詫異地看了蘇妙妙一眼。自己對“蘇”這個字太敏感了。

“哦,哦,牛姑娘,蘇姑娘。”先生又招呼了大家一聲,“都來這裏看看。”

先生捏起一片蘇妙妙切的蘿蔔,“至少要到這個水平。吃不成蘿蔔絲,還可以腌成蘿蔔條吃。

而這個,黑,哦不,牛姑娘”先生又拿起牛春花切的薄厚恰當的蘿蔔片,”這種算過關了。”

聽到先生的口誤,女學生們都嘻嘻笑了起來,原本還對先生稱讚二人有意見的學生們,心中的不滿也消散了。

“啊,黑姑娘,怕不是哪個深山旮旯來的吧。以後還不是當廚娘的命。”這些學生心裏嘀咕。

牛春花心裏哀嚎一聲,難道自己又要多個綽號了?

上完課,牛春花怏怏不樂地走出來。

“你別生氣啊,先生不是在嘲笑你。”蘇妙妙緊跟着出來道。

牛春花鬱悶地點點頭,轉而好奇得問道:“你是蘇家人?”

“怎麼,不像嗎?”蘇妙妙反道。

牛春花點點頭,“我以為蘇家人……”

“都是搖曳生姿的美女?”蘇妙妙十分不雅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接着道。

“不,不是。”牛春花連忙否認,“我以為蘇家人都是高高在上,雍容典雅的。”牛春花想到了李嬤嬤和那幾個笑話自己的小丫鬟。

蘇妙妙自嘲道:“她們怕也希望我不是吧,可惜啊……”

牛春花有些不知道怎麼答話,大家族裏似乎有好些故事啊。

沉默了一會兒,牛春花沒話找話地問:“那你怎麼來學廚藝了,你家裏應該不需要自己下廚吧。”

“應該是我自己愛吃,也想着能做出美味的東西吧。你知道嗎?美食總能讓人心情愉悅起來。”蘇妙妙一臉享受的表情。

在蘇妙妙眼中,說難聽點,蘇家何嘗不是賣女求榮。姑媽嫁得顯赫又如何?還不是……更別說像自己這樣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了。在她們眼中,自己真是白吃了蘇家那麼多飯。

拋開不愉快的話題,牛春花和蘇妙妙聊得還很投機。之後兩人約好要多多交流后,就分開了。

牛春花想着出去買點針線。閑下來可以多做幾個綉活。李先生又教了一些新的綉法,都是自己沒見過的。綉出來的圖案更加鮮活,隱隱要從布上飛出來似的。

聽說,教授繪畫的先生也有一絕技,可以把景物畫得惟妙惟肖,彷彿一伸手就可以摸到裏面的水,裏面的雲,讓人身臨其境。而李先生的綉技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尤其是繡的菩薩。牛春花猛然瞧過一眼,就有頂禮膜拜的衝動。聽說,李先生的菩薩像百金難求呢。

一邊想着,牛春花就到了針線鋪。賣針線的鋪子並不遠,就離學堂大門不過幾百步。

牛春花進去挑選,卻不知道對面一雙眼睛一直追隨着自己。

“小娥,你看什麼呢,把手上的東西拿好了。手難道不疼了?”首飾鋪口中的兩個小丫鬟在說話。

想到竹板打在手心裏的尖痛,李小娥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低頭垂下目光,小心地護着手裏捧着的首飾盒。

說話的丫鬟順着李小娥的目光並沒有看到什麼,附近也只有女子學堂的女學生比較引人注目罷了。

那丫鬟疑惑了一下,剛想嘲諷李小娥,突然想起李小娥剛來時說的一句話。於是問道:“你不是有好姐妹在這裏讀書嗎?剛才看見了?怎麼沒打招呼?”

一連串的問題刺地李小娥心裏發疼,連連搖頭:“沒,沒有。”

那丫鬟哼了一聲:“咱們就是當丫鬟的命,誰讓咱們沒托生到個好爹好娘的肚子裏。學堂你也別看了,好好當差,少挨幾回打罵,比什麼都強。”

李小娥更加沉默了。她不知道出來當丫鬟還會挨打,更別說餓肚子了。家中嫂子雖然整日裏不給自己好臉,但沒打過自己,真是,好疼!李小娥感覺手心又火辣辣燒起來了。

“碰上運道好,去了老爺少爺們身邊,說不得要一步登天呢。可惜咱們沒個好容貌。你當白姨娘以前是做什麼的?不過是個洗腳婢……”那丫鬟還在自顧自地絮叨。

而牛春花正心滿意足地從針線鋪里出來。想起掌柜噼里啪啦打算盤還不如自己口算得快,牛春花心裏得意極了。這算學真是太有用了。以前自己記賬都是在牆上划豎線。真下可好了。怪不得人道:書中自有黃金屋。等自己學好了算學,當個女賬房也是能夠的。

忽然感覺一道視線注視自己,牛春花回頭望去,四周都是走來走去的人影,立馬又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了。於是快步往回走去。

進了大門,沿着青石大甬路一直往前,很快到了住宿的閣樓。抬頭看了一眼沿着山體蜿蜒而上的台階,牛春花又鬼使神差地往上走了走。

“自己去看看堂姐,去看堂姐。”牛春花不斷自我暗示。

等過了堂姐住的地方,牛春花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來,朝着上次去的後山走去。

快到那個地方的時候,牛春花忽然聽到幾句低語。

牛春花立馬躲在一個拐角處,透過樹叢看去,“是柳眉?”

“對面那個?”牛春花看清了那道身影,只覺得心中一塊巨石壓下,難受地直想哭。“怎麼會?怎麼會呢?”

不知兩人說了什麼,柳眉往這邊看了一眼。

牛春花快速縮了回去,輕手輕腳地原路返回。

神思恍惚地走回來,牛春花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牛春花嚇得差點尖叫起來,回過頭一看,正是堂姐。

牛春花心虛地喊了一聲。

牛玉華有些無奈:“我都喊你好幾聲了,也聽不見。想什麼呢?過幾天,學堂會有一個遊園會。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帶你去。”

牛春花無意識地點點頭,眼光依舊徘徊在台階上。

牛玉華順着看過去,一個綠衣身影從上面翩然而下。

牛玉華的臉色微微發暗,端莊的方臉似乎也拉長了一些。

牛春花只沉浸了“他和柳眉”的思緒中,沒並有注意到整日淡然的表姐也有失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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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婦伴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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