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狂
顧清和一句話講清關係，“一澈的英語老師。”
陳東明和周梓寧有幾年沒見了，他笑眯眯地調侃：“喲，小周老師。”周梓寧還沒接話，陳東明繼續說，“你去教書，不是明擺着誤人子弟嘛。”
周梓寧白他一眼，將他湊過來的臉推開，懶得鬥嘴。她把顧一澈送到了，也該回了，“那我先走了。”
“別走別走，等等。”陳東明伸手虛虛攬住周梓寧的肩膀，“那麼久沒見了，賞臉一起吃頓飯吧。”
周梓寧想了想，不能拂了陳東明面子，便跟着他們一起走進了俱樂部。
如果她知道後來要發生那些破事兒的話，她打死也不跟陳東明吃這頓飯。
上二樓餐廳，包間內一開始只坐了他們幾個人。周梓寧坐到顧一澈旁邊，另一側是陳東明。
陸陸續續地來了不少人，周梓寧一看，都是曾經的熟面孔。
一個個跟陳東明一樣，都是油腔滑調的公子哥，邵捷先開口，“今天倒是稀奇，梓寧妞兒也在。”
周梓寧和他們認識，一方面是幾家人都認識，小時候的聚會常見面；另一方面他們在同一個貴族高中念書，學校招生人數少，能進去的，都是當地政屆商屆的權貴子弟。
像周梓寧這樣，當一個平凡的小學老師，在他們之中，算是異類中的異類。
“清和，你不知道吧，小周老師的爸爸，是遠星電子的老闆。”陳東明對顧清和說。
顧清和腦子裏閃出兩個字，周淮。遠星電子是g市的龍頭企業之一，周淮這兩個字，在商界自然也如雷貫耳。
周梓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不喜歡把家庭背景拿出來顯擺。再厲害，也不是她自己創造的。屬於父母一輩的驕傲，有什麼值得炫耀？
顧清和沒接話，陳東明繼續說：“晚上哥兒幾個都齊了，要不來一場吧。”他斜眼看周梓寧，“妞兒，要不要一起玩？”
周梓寧想當然地認為，所謂“來一場”大概是指牌局，也就沒有推辭。
顧一澈早早地吃飽了，被司機送回家。
留下的是幾個大人，轉移陣地。
當周梓寧跟着陳東明一行人，到跑車賽道前時，她震撼了。敢情這些人的“來一句”，是賽車么？
男人們都帶了女伴，又有一個婷婷裊裊的女子走進來，靠在陳東明身邊，嬌滴滴地喊一聲，“東子哥。”陳東明攬着她裸.露的肩膀，嘴角掛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顧清和在以前的比賽中，一向不帶女伴。而這次只剩下他和周梓寧，如果不湊在一起，倒是更加尷尬。
女人們嘰嘰喳喳聊起天來，看來都是常玩的老相識。周梓寧跟她們不熟，也插不進話去。
周梓寧抿了抿唇，她心裏有點犯怵，剛要開口找個借口溜之大吉，被邵捷搶了話，“清和，要麼這次，你帶小周老師？”
顧清和在圈子中，不近女色是出了名。幾個哥們兒甚至懷疑他喜歡男人。然而顧清和這些年素得跟和尚似的，這樣一來，他的性取向更是撲朔迷離。
難得的，這次他沒有直接開口拒絕，淡淡的一眼看向周梓寧，在詢問她的意見。
周梓寧心跳突然加速，有隻小鹿在亂撞，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她也不知為何如此，可能是顧清和的眼神讓她緊張了。
接下來，迷迷糊糊地點頭，迷迷糊糊地戴上頭盔、穿上專業服，坐到顧清和車子的副駕上，在顧清和一腳踩下油門，賽車如箭般在跑道上射出時，她才猛然尖叫出聲，“啊——！”
太快了！周梓寧感覺整個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被強大的慣性力緊緊鎖在座位上動彈不得。周梓寧是個平時開車都小心翼翼的人，哪裏體驗過這樣的速度！她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眼淚不由自主地飈出眼眶。
恐懼的情緒侵佔了腦子，她一路尖叫，嗓子漸漸嘶啞，卻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她只知道，如果這些恐懼不發泄出來，她會害怕地瘋了！
一個急轉彎，車子與地面發齣劇烈的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周梓寧後背都是汗，衝著顧清和那邊吼一聲，“顧清和！慢點！停下！”
她的聲音接近崩潰，然而顧清和根本在機器的轟隆聲中，根本聽不見周梓寧的聲音。
二十幾分鐘的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臨近終點時，周梓寧虛脫了，內心也終於平靜下來。她覺得自己好丟臉，在顧清和衝過終點降速的時候，伸手抹了抹頭盔里的眼淚。
他們是第二名到達的，陳東明摟着他的美人兒，已經閑閑地坐着休息。
周梓寧拿下頭盔，眼睛哭得有些紅腫，像只小兔子。她的腿虛軟無力，站都站不起來，“哎，等等。”
她輕聲喊住了顧清和，顧清和回頭，愣了一下，雙手伸過她的腋下，竟直接將她從車裏拎了出來。
腳尖觸到地面時，一下子沒站穩，幾乎撲入顧清和的懷中。
她的臉，紅得要滴血了。
顧清和同樣氣息不穩，扶好她之後急急鬆開手。
“喲，你們倆這是……”邵捷第三個到達，看着前面這對，擠眉弄眼地挪揄。
周梓寧沒接邵捷的話，她在一瞬間，胃裏翻江倒海，晚飯吃的東西往喉嚨里翻湧，她忍不住了，一把推開顧清和，“嘔——”
儘管如此，顧清和身上還是沾了一些穢物。
顧清和皺了皺眉，一腳把旁邊的垃圾桶踢過來給她。
周梓寧內心後悔得要死。當時怎麼就被陳東明忽悠上車了呢？這種拉轟裝逼的事情，根本不適合她。默默念叨一句，莫裝逼，裝逼被雷劈。
迅速有工作人員進來收拾。
周梓寧去了一趟衛生間整理之後，坐在看台上休息，好一會兒沒緩過來。陳東明來逗她，“妞兒，不行的話一開始就跟東子哥說，我能逼你嘛？”
周梓寧內心也恨自己腦子糊塗，悶悶地不回話。
陳東明大概覺得有些掃興，“好了好了，今晚差不多就散了。清和，你送妞兒回去。”他和周梓寧從小熟絡，近幾年才少了聯繫。一口一個妞兒叫得親昵，晚上也不是故意欺負她。
只是陳東明沒想到，小時候膽大包天、上躥下跳、囂張到不行的周梓寧，現在竟真的變得文文靜靜，溫溫柔柔了。女大十八變這句話真是沒錯。
他們到俱樂部門口散了。
顧清和開周梓寧的車送她回家。他手握着方向盤時，周梓寧心裏一緊，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像只受了驚的小動物。
“我不會開很快。”顧清和大概也意識到，剛才嚇得周梓寧不輕。
顧清和開車確實穩。車裏流淌着周梓寧聽慣了的英文歌，旋律緩緩流出來。她難受，昏昏欲睡，靠在座椅上沉沉睡著了。
顧清和把她送到小區后，忘記了剛才她說哪一棟樓。轉頭一看，這女人睡著了，長長的睫毛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叫醒她？
顧清和壓低聲音喊了兩聲，“周老師，周老師？”
沒有反應。
等到周梓寧醒來的時候，身子僵了，她揉揉眼睛，迷糊地睜開，竟是在車內。她大驚，一看，顧清和還坐在駕駛座上，似乎等了她很久很久。
按亮手機屏幕，周梓寧發現自己睡了近兩小時。
“顧、顧清和……”周梓寧難為情得說不出話來了，“太不好意思了。”
顧清和倒是不以為意，心想這女人挺能睡，“住哪一棟？我送你進去。”
車子停好之後，兩人走出車庫。周梓寧捏了捏包包，“你怎麼回去？”
“沒事，有出租車。”顧清和留下一句話，把她送到單元樓門口，瀟洒利落地走了。
周梓寧到樓上，剛開門，許明悅就竄出來，“梓寧梓寧梓寧，剛才是不是有個男人送你回來？誰？年齡多大了？什麼工作？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
許明悅連珠炮似的問題讓周梓寧哭笑不得，她找了一個自己覺得比較恰當的關係，來形容她跟顧清和，“朋友的朋友。”
“哦——是不是可以——”許明悅故意拉長語調，用胳膊撞撞她，“發展一下？”
周梓寧避開她，去衛生間洗漱。
突然一抬眼，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似乎有點異樣的感覺。
她的腦子裏只有三個字，
顧、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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