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可怕的謠言

其實，羅清牛高馬大，長相俊朗，平日裏還喜歡自稱作爺，跟着他爹學了些鎮上紈絝子的做派，所以私底下被村婦們封做了村裡第一“俊男”，雖然這個“俊男榜”連明珠這種“貨色”都能排得上號，但是也無法改變羅清在村裡娘兒們心中的“男神”地位，即便大家都知道他十分好色，但其模樣確實生的端正。

不過昨日允翊大出風頭，雖然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兒，但是將全村姑娘的芳心都虜獲了去，瞬間取代了羅清，成為了村中第一大美男。

昨日尋死覓活的徐寡-婦是個臉皮兒薄的，尋死時也就是瞎咋呼，讓村中引起重視，能夠重罰羅清，可就在腦門磕牆的那一瞬，突覺眼前白光一閃，看到了允翊的正臉，一時鬼迷心竅，忘了收力，硬生生地砸向了堅硬的牆壁，險些喪了命。

昨日驚鴻一瞥，徐寡-婦已對允翊芳心暗許，今日身子剛好些了，便化了個美美的妝容，穿了件肩頭綴梨花的水紅色細布裙子，自己去找了村裡好事的趙媒婆，央求趙媒婆給自己做主，定要讓那允翊對自己負責。

剛一進羅家門，正蹲在院子門口玩蛐蛐兒的羅清就被嚇得夠嗆，破口大喊：“我可不要娶你這個寡-婦！你來我家做什麼！”

碰巧大人都不在家，羅眉窩在房中繡花，無心管外頭的事兒，羅清這才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找明珠，剛好着了徐寡-婦的道兒。

徐寡-婦人比花嬌，如今才不過二十歲，從外村嫁過來時才十七歲，才一個月家中丈夫就病死了，夫家以賣豆腐為生，爹娘早死，留了個破屋子，徐寡-婦學了些做豆腐的手藝，活得倒也風生水起。

不過少婦守不了新寡，當年徐寡-婦初嘗*，心中對那味兒喜歡的甚，偏偏他丈夫是個外強中乾的，這些年徐寡-婦只能靠着自己雙手聊以慰藉，昨兒個瞧着允翊身高足有八尺，蜂腰猿背，又俊朗無比，早已浮想聯翩心猿意馬，如今這一見着真人，還不使了渾身媚術，扭着纖腰，甜膩地喚了一聲：“翊公子——”

走在前頭的趙媒婆也是抖了個機靈，看向徐寡-婦，只瞧她一雙大眼若含秋波，唇齒輕啟，口若含朱，羅清雖然嫌棄她寡-婦的身份，卻也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頓覺下腹一陣火熱。

允翊冷眼旁觀，並未說話。

徐寡-婦羞澀地低了低頭，欲語還休地輕推了一把趙媒婆，趙媒婆口水巴巴地瞧着允翊，這才回神道：“我來給徐娘子討個理兒。”

明珠自動站到一邊，這等女人的口水戰她素來不擅長。

“徐娘子雖然嫁過人，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昨兒個不明不白地被公子給瞧了身子去，公子必須得給個說法……”趙媒婆口噴着唾沫星子，開始顛倒黑白地說著。

徐寡-婦天腦門撞了牆，但因着粉鋪的厚，倒也看不出傷痕，只是渾身都透着一股廉價的香粉味兒，明珠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心中道：這趙媒婆自己話都不在理，就算是二人偷看徐寡-婦洗澡，也是二人共同的事兒，哪兒輪得到允翊一個人負責，明明就是徐寡-婦貪戀某人美色，上門逼婚來了。

“給什麼說法！昨天我和翊公子啥也沒瞧見，你個死婆子不要在這裏亂扯淡！”羅清大吼。

“喲呵！清哥兒這話說的真是不佔理了，天見的昨兒個是誰被結結實實打了二十板子，難道村長會隨隨便便抓了人去祠堂亂打人不成？”

可不就是亂打人嘛！羅清心中嘟囔着，卻也說不出話來。

趙媒婆叉着腰，嘴上卻甜膩地叫着：“翊公子，瞧您這一表人才，必定是要娶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做娘子的，您瞧瞧徐娘子，嘖嘖，這身段，這小臉蛋兒，可真不就只有徐娘子才襯得上公子爺您嘛——”

明珠偷偷看了眼允翊的臉色，生怕他會做出殺人的舉動，暗自做好攔人的打算。

徐寡-婦嬌羞地低着頭，輕輕道：“奴家中意翊公子，喜歡翊公子，才託了趙媒婆來給奴家——”

話說到一半，突然“啪”一聲，徐寡-婦怔怔地捂住自己得半邊臉，還沒有發應過來自己被打了。

只見羅眉怒氣沖沖柳眉倒豎地瞪着徐寡-婦：“不要臉的賤蹄子！”揚起手又要打下一巴掌，那模樣只差怒髮衝冠了。

徐寡-婦是個有心思的，瞅准了允翊的方向，就朝着那邊躲了過去，允翊面無表情地一腳踹過去，徐寡-婦梨花帶雨，花容更添幾分顏色，我見猶憐，哪裏想得到允翊會這般對她，果然穩穩噹噹被踹飛了，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徐寡-婦倒沒有被摔暈過去，趴在地上抽泣起來，聳動的肩膀讓人不忍直視。

羅清素來好色，上前動了幾步想去扶徐寡-婦，看了眼自己發怒的妹妹羅眉，又看了眼黑臉的允翊，乾巴巴地咽了咽口水，定在原地。

明珠趕緊上前去查探徐寡-婦的傷勢，徐寡-婦的衣服方才因為在地上磨損，竟破了幾個洞，松垮垮地滑落下來，香肩外露，更讓人心生惻隱，饒是明珠是個女兒家，也覺得美艷不可方物。

“明珠哥兒你這是做什麼！莫不是想占徐娘子的便宜！”趙媒婆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正在查探傷勢的明珠，唾了一口：“你們羅家全都瘋了不成！合起伙兒來欺負這樣一個小寡-婦！”

“自己沒皮沒臉地上門來找人欺負，下次我不打死她！”羅眉走到徐寡-婦面前，狠狠地呸了一口。

徐寡-婦怯怯地望向允翊，允翊卻不拿正眼看她，始終不置一詞。

羅眉瞧着她一副暗送秋波的模樣，又要去扯徐寡-婦的頭髮，徐寡-婦狼狽地向後一躲，趙媒婆趕緊將徐寡-婦拖起來，亡命地朝外頭跑去，趙媒婆一邊跑一邊喊着：“羅眉你個小賤人，我看村子裏哪個漢子還敢娶你！”

待人跑遠了，羅眉突然肩膀抖動，眼淚吧嗒往下落，明珠第一次瞧見羅眉落淚，如此楚楚可憐，讓人好不信託，慌神片刻才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別聽那趙媒婆胡說八道，你長得這般好看，怎麼會沒人娶你！”

突然眼兒一尖，看到羅眉的手正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呢，明珠心一驚：原來羅眉這一出梨花帶雨是苦肉計，是要演給允翊看得。便乖乖閉了嘴，安撫地拍了拍羅眉的肩膀，不動聲色朝着允翊望過去，允翊卻並沒有看向羅眉。

“就是！那臭寡-婦自己不要臉，我下次見一次打一次，好像誰都稀罕她似的！”羅清罵罵咧咧。

羅眉怯怯看了一眼允翊，朝着他的方向福了福身子，抹着淚花往外頭走了，羅清與明珠也覺得不宜久留，一併出了房間將門合上，忙活自己的事兒去了。

趙媒婆是個大嘴巴的，挨家挨戶說羅家的是非，尤其是將羅眉說的一文不值，羅眉的性子潑辣大家都知道，但是趙媒婆繪聲繪色的演說再加上徐寡-婦有意無意的暗示，讓大家都以為羅眉已經被那個俊美公子給破了身子，早就不是黃花閨女了，於是“村花”羅眉的名頭便被給傳臭了！

就這樣以訛傳訛，區區一個百十來口的村子竟然也把謠言給穿得神乎其神——先說翊公子佔了羅眉的身子，后又傳出沈明珠也被翊公子給強佔了，人們都說沈明珠身子骨瘦小，身上的皮膚又細膩白皙，瞧着那樣子就該是被送到大戶人家做孌童的料~~云云，於是每當沈明珠出門幹活，都會有一群閑着沒事的婆子對其指手畫腳，而羅眉，也徹底不願出門了，成天在家縫縫補補繡花裁衣，性子倒是安靜了不少。

說起這謠言的力量還是真是不小，什麼“三人成虎、三箴其口、眾口鑠金”可都不是假的，就拿最近傳遍整個大燕王朝的一則時聞消息來說：水雲庄，是最近才起來的一個門派，不過兩個月時間，便迅速壯大，聞名天下，悄無聲息地變成了一個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門派。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凡是有些見識的人只要聽見“水雲庄”二字，無不聞風喪膽，更甚者有人只是聽見“水雲庄”三個字就直接便溺在身。

水雲庄莊主段梅蘇，江湖人稱“毒郎君”，此毒並非擅長下毒、用毒的□□之“毒”，而是說此人手腕狠辣、殘暴至極，殺人不眨眼，好飲人血、食人肉，以啃嬰兒腦髓、強/暴孕婦為樂。

上述皆是傳言，從未有人見過毒郎君的真容，曾有江湖正義人士提劍怒闖水雲庄，以“除江湖禍患”為由挑戰毒郎君，但世人只知道那些人進了水雲庄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了，說是被段梅蘇給生吞了。

有人說段梅蘇足有十尺高，臂若碗粗，重三百斤，能舉起一頭大象；又有人說段梅蘇男生女相，陰柔美艷；還有一些江湖邪教以段梅蘇為偶像，四處宣揚段梅蘇郎艷獨絕，是江湖上的第一美男子。

毒郎君只有一件事有蛛絲馬跡可以考究，此人異常吝嗇小氣，他第一次大開殺戒，便是因高價在某南方小鎮買了幾斤橘子，事後他得知那橘子在的實價，一怒之下竟殺光了整個城鎮的人，男女老少無一生還，整個城鎮瞬間變成了一座死城，於是，毒郎君的惡名傳遍天下。

世人只道：“萬事皆有通路，得罪毒郎君死路。”

雖然，這些都只是聽來的，在此不過信手拈來，用來例證謠言的可怕性：就好比明珠和允翊二人原本清清白白，卻被硬生生地被人給扣上了“斷背”的名頭，從此以後明珠只能頂着“小受”的帽子在村子裏生存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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