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轉戰高麗
相對於帝國江南行省總督令狐智的憂心忡忡,正指揮著安宇艦隊的島津義弘,卻自信滿滿。
儘管接到了麥堅艦隊的警告,從中獲悉聖龍艦隊已經出海,並且很可能和高麗水師一起,在鳴梁海峽狙擊自己,但是島津義弘不僅沒有半點不安,相反渾身都充滿著渴求這一戰儘快來臨的激動。
半個月前在高麗漂亮的反擊戰,顯然讓整個安宇王國產生了極度的亢奮。
這,還是安宇王國第一次,從正面如此大規模的擊敗聖龍的軍隊。
正如風雨所擔憂的那樣,樂觀的情緒左右了安宇的君臣們,他們甚至開始認真研究起出兵,佔領聖龍帝國江南行省的可能性,不是傳統的海盜式襲擾和掠奪,而是徹底的佔領——相對於僅僅是作為跳板的高麗,富庶的帝國江南行省顯然更讓人垂涎三尺。
當然,在這之前,安宇需要獲得麥堅更大更多的援助,尤其是那些神奇的武器——魔法發射器。
因此,眼下聖龍帝國的艦隊出海,在島津義弘看來,簡直就是老天賜給安宇王國的良機。
只要徹底擊敗這支艦隊,那麽安宇王國便掌握了制海權,無論是對眼下的高麗戰場,還是即將到來的江南戰場,都是至關重要的,而且對於和那些唯利是圖的麥堅人的談判,也同樣是一張強而有力的底牌。
就現實的兵力對比,似乎也在支持着島津義弘的自信。
面前的聖龍艦隊,只有一艘新造的所謂“共工”級聖龍巨艦,和十多艘破舊的聖龍舊戰船,還有七八艘起了什麽“海耗子”、“火老鴉”這種亂七八糟的名字,也不知道有什麽用的小戰船。
就算加上已經被打殘的高麗水師,也只是多了八九艘龜船,還有十來艘根本形不成戰鬥力的破帆船而已。
相對而言,安宇艦隊則強大得多了。
三十艘安宅船,十九艘樓船和四十三艘關船,組成了總共九十二艘戰船的強大艦隊。
這些,全都是戰鬥力極強的戰艦。
吸取了上一次海戰失利的教訓,安宅船上配備了更多麥堅人提供的魔法炮,火力也更為強悍。
樓船則船體寬大,又有高達兩米的樓塔,無論是弓弩的遠射,還是接弦的近戰,都具有天然的優勢,再加上如今又擁有了麥堅人的新式武器魔法發射器,基本上已經成為了貼近戰的無敵霸王。
而關船雖然在攻擊力和船體方面,略遜於前面的兩類戰船,但是機動靈活,恰恰是保衛大船的最好艦隻。
整個兵力的對比,基本上就是二比一;而就戰鬥力來說,更是超出何止一倍!
便是挾著如此強大的兵力,島津義弘躊躇滿志的進入了鳴梁海峽。
狹窄的海面,最多只能夠讓六艘關船或者四艘安宅船並肩通行,至於樓船,三艘便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為此,安宇艦隊很快便如同一條逶迤的長蛇。
“轟!”
島津義弘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進入海峽之後,迎頭面對的,便是聖龍和高麗水師的一輪齊射。
體積龐大的樓船首當其衝。
嚴陣以待的艦隊,其火力遠遠超出了島津義弘的估算。
還沒有等到他將艦隊展開,便已經有一艘護航的關船,和兩艘體積龐大的樓船,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巴嘎!雁形陣,樓船壓後!”
開局的不利讓島津義弘頗有些惱怒,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艦隊指揮官,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過分輕敵,竟然沒有派出戰艦開路偵查,以至於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
不過,懊惱歸懊惱,他還是立刻在第一時間冷靜了下來,做出了積極的應對。
伴隨著旗語飄揚,安宇戰艦在聖龍和高麗聯軍的猛烈炮火之下,迅速調整了陣形。
笨重的樓船,讓出了航道。
通過海峽的戰艦,迅速左右分開,朝着聖龍和高麗水師的陣營包抄過來。
尚未通過的戰艦,則依舊井然有序的前行,儘管需要面對著敵人猛烈而密集的炮火,卻始終不緊也不慢,表現出安宇水師豐富的戰鬥經驗,和老練的戰鬥心態。
讓島津義弘慶幸的是,在又損失了一艘安宅船和三艘關船之後,艦隊終於搶佔了海峽的通道。
這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損失!
犯下低級錯誤的島津義弘,至此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隨即卻羞惱地拔出了戰刀,殺氣騰騰地下令道:“給我擊沉眼前所有的戰艦!”
在島津義弘的一聲令下,首先殺出海峽通道的安宅船和關船,兵分兩路,迅速對聖龍和高麗艦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弧形包圍,並試圖在對方的背後回師。
與此同時,緩緩駛來的樓船,則正在陸續通過海峽的通道,形成了正面的主攻力量。
“看來,安宇的將領還真有些水準!”
看到這一切,雲笑天並不吝嗇對於敵人的讚譽。
畢竟,在處於如此不利的地形下,又遭遇措手不及的打擊,能夠將艦隊這麽迅速的調整,並投入反擊,的確不是一般將領能夠做到的。
“可惜,安宇賊寇太過於狂妄輕敵了,而且他們還不知道,天朝也同樣有克敵制勝的神兵利器!”
說話的,是一個名叫陳莞的年輕人。
他是這次高麗水師統領的侄子,如今作為兩軍的聯絡使者,而跟隨在雲笑天的身後。
雲笑天微微一笑,隨即揚起了手。
片刻之後,已經開始絞殺在一起的雙方艦隊,同時驚呆了。
原來,伴隨著一枚響箭,自雲笑天所在的“共工”級聖龍巨艦上發出之後,很快,就在海峽的通道處,雙方激戰的背後,突然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
隨即,最後即將通過海峽通道的四艘樓船陸續沉入海底。
“好厲害!”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雲笑天也不由暗自咂舌。
這都是那兩艘戰船——“海耗子”的傑作。
那兩艘“海耗子”正是聽從雲笑天的命令,潛伏在海底,對安宇艦隊發動了背後襲擊。
只是戰果之大,連聖龍人自己都不敢相信。
相對而言,安宇人更是驚疑不定。
就在這時,雲笑天最先回過神來,迅速發動了總攻的命令,率先出擊的,則是一直待在陣後按兵不動的五艘“火老鴉”。
不久,安宇人越發驚恐了。
因為他們發現,明明沒有什麽特别致命的危險存在,然而好幾艘正在激烈作戰的戰艦,卻突然爆炸起火,甚至沉沒。
攻擊,來自不可知的方向。
恐懼,因為不可知而更加加強。
驚慌,迅速如同瘟疫一般,散佈於整個艦隊。
這個時候,聖龍艦隊的旗艦,“共工”級聖龍巨艦的出場,顯然最終底定了戰鬥的結果。
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和靈活,和他笨拙的船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六架長達十五米的巨型長錘,就彷佛六把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掃蕩著一切膽敢接近和試圖阻擋的敵人。
猛烈的炮火,只須一輪齊射,便可以掀翻一艘安宇人為之驕傲的安宅船。
只在眨眼間,便有五艘戰艦,根本還來不及還手,便已經徹底報銷。
崩潰,安宇人徹底崩潰了。
在隱藏於暗處的致命殺手,和縱橫於明處的無敵強者的聯手打擊下,安宇人徹底喪失了信心,和繼續戰鬥的勇氣。
他們紛紛掉頭,朝着四面潰散。
在他們的後面,是聖龍和高麗艦隊一面倒的追殺和屠戮。
僅僅是一個時辰的功夫,趾高氣揚的安宇艦隊,便損失了二十七艘安宅船、三十七艘關船和所有的樓船,只剩下三艘安宅船和六艘關船倉皇而逃。
重新組建的聖龍水師,初戰大捷。
“殺!”
漆黑的暗夜,突然爆發出震耳的吶喊。
隨之而來的,是漫天的大火。
就在聖龍水師大獲全勝的當口,增援高麗的秋風軍也發動了反擊。
黑衣黑甲的戰士,神出鬼沒於黑夜。
在領教過麥堅魔法發射器的威力之後,聖龍將士開始選擇黑夜,作為自己的掩護,發動來如風去無影的突襲。
這種戰法,對於秋風軍來說,並不陌生。
更確切的說,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秋里善襲!
這,一直以來,便是秋風軍統帥最大的特色。
而自從天下震驚的幽雲關開始,在驅逐呼蘭人第二次入侵的戰爭中,發揮了至關重要作用的秋風軍,便是依靠着夜裏的突襲,一點又一點的消滅敵人壯大自己,最終拿下了幽燕,收復了齊魯,佔領了遼東。
如此赫赫的戰績,如此輝煌的歷史,此刻顯然在高麗的戰場上重演。
有了高麗人的配合,秋風軍的突襲戰,依舊佔據了地利、人和方面的優勢。
而為了避免和那些魔法發射器正面交鋒,倚仗遼東牧場源源不斷提供戰馬的有利條件,秋風軍更加註重了騎兵的機動性。
短短十天,整個高麗戰場便是四面開花。
需要一定時間方才能夠發射的麥堅武器,在秋風軍閃電般的騎兵突擊之下,立刻便顯得無能為力。
近距離的貼身肉搏,這種鐵筒,甚至還不如一把鋼刀、一柄利斧。
相反,秋風軍的快馬鋼刃,在斬獲敵人首級方面,雖然沒有這些魔法發射器那麽絢爛多彩,卻是大顯神威,更加快捷有效。
秋風軍校尉查大元統率的,便是這些基本上以兩到三百人為單位的秋風軍的一支。
不過,和其他的突襲隊不同,他的任務顯然更為關鍵——突襲安宇人囤積在京城郊外龍山之上的糧草。
甚至可以說,這十天之內,秋里苦心安排的、多達上千次的突襲,目的便是為了引開安宇人的注意,從而實現今天的目的。
行動出奇的順利。
沿着高麗的嚮導所指引的小道,這支三百人的突襲隊,很快便潛上了龍山。
進攻,爆發在安宇士兵的酣夢之中。
由於之前其他各地的連續突擊,有效調開了安宇人的兵力,因此查大元幾乎是從容不迫的清除了糧草的守軍,然後在熊熊燃燒的火光下全身而退。
“敗了嗎?”
安宇軍陸路統帥小西行長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片廢墟和化作焦炭的糧食。
“命令大軍放棄開城,退守京城!”
他不甘願地下達了後退的命令。
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秋里的意圖。
秋風軍通過一連串似乎雜亂無章的小規模突襲,不僅成功地焚毀了安宇遠征軍的大部分糧草,而且還巧妙地焚毀了漢江上幾座重要的浮橋。
此舉,一下子切斷了安宇遠征軍南北的聯繫。
於是,高麗戰場的局勢頓時徹底扭轉了過來。
在安宇人的面前,一個更大的包圍圈再次展開。
此刻,在水師潰敗,暫時無法策援陸軍的情況下,安宇遠征軍原先堅守的開城,便已經毫無戰略意義,甚至成了分散兵力的陷阱;而高麗的國都京城,則既是安宇遠征軍最後堅守的據點,同時也很有可能將是聖龍大軍整個吞沒安宇軍隊的墳場。
悵然和無奈中,小西行長別無選擇,只好退守京城。
“殿下何必如此頹喪?我們還有二十萬大軍,還有無敵的魔法發射器。我們的水師也只是暫時受到了挫折而已,用不了多時便會奪回海面的控制權,將國內的援軍送過來。
“末將以為,聖龍的兵力根本無法吞掉我軍,秋里如今只是在重複他之前的錯誤,相信很快,安宇的大軍,便會讓這些聖龍人再次嘗到大敗的滋味!”
相對於小西行長的不安,作為副將的加藤清光倒是頗為樂觀。
“但願如此吧!”
小西行長卻只是苦笑了一聲。
“咚咚咚!”
遠處傳來的戰鼓隆隆。
“八嘎!聖龍人竟想要用疲兵之術來對付我大安宇的武士,也未免太狂妄了!”
加藤清光不以為意地冷哼。
自從龍山的糧草被焚毀,安宇遠征軍撤入京城之後,聖龍人便不間斷地擂鼓佯攻,顯然是想讓城內的守軍坐立不安。
不過,這種伎倆,對於久經戰陣的宿將自然是沒有什麽大的用處。
因此,加藤清光的心中甚至還頗有些不屑。
“也未必全然無用吧?”
小西行長卻有些不以為然。
雖然京城城牆堅固,城內又有二十萬大軍,憑藉着魔法炮和魔法發射器,足以抵擋聖龍人的進攻,但是這種虛張聲勢,同樣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攻擊,終究還是讓人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全神戒備,略有疏忽,便會給聖龍人可乘之機。
之前龍山的糧倉被毀,便是最為慘重的一個例子。
想到這裏,小西行長信步走上城樓,巡查軍情。
卻見城外旌旗林立,連營萬里,四面八方,總共駐紮了十萬聖龍大軍和二十七萬高麗士兵,竟似打定了主意,要將這城內的守軍活活困死。
相對而言,城內的安宇人則士氣頗為低落。
之前炮戰處於下風,又遭遇連番突襲,到了如今,不僅糧草被焚毀,而且還被困在了城內,這一切都讓這支軍隊原先擊敗聖龍伏兵的高昂士氣,跌落到了低谷。
凄婉的安宇歌聲,徐徐地飄來。
低沉的聲音,蘊藏着對於親人無限的思念,還有遠離家鄉的哀傷,竟然很快傳遍整個軍營,讓不少士兵和軍官,都不由自主地輕輕相合。
“混帳!”
加藤清光大為惱怒,頓時喝令道:“傳令下去,動搖軍心者,殺!”
“加藤君!”
小西行長皺了皺眉,意欲阻止,然而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畢竟,眼下的情況,的確萬萬不能夠容忍這種動搖軍心的消沉蔓延,也許只有用加藤清光的血腥手段,方才能夠奏效。
當下,安宇軍的統帥,轉而說道:“辛苦加藤君一趟,清查一下城內的糧食!所有私自藏匿糧食的,一律格殺勿論;全軍的糧草,必須統一安排!”
“嘿!”
“報,殿下,城外聖龍軍射來了一封信!”
便在說話之間,一名足輕快步前來。
“哼,豈有此理!聖龍人提出,若是我們不破壞京城的財物,便允許我們安然撤往漢水對岸!”
加藤清光接過信來,快速地流覽了一遍,立即勃然大怒:“笑話,我們大安宇的武士,怎能接受如此條件?來人,給我回信,安宇武士將不惜和整個城池一同玉碎!”
“且慢!”
卻見小西行長一聲低喝,止住了那名足輕的腳步,隨即喃喃自語道:“你說,聖龍人是不是真的肯為了保全這座城池而放我們離去?”
“殿下,聖龍人的話怎能相信?莫說我們還有餘力死守,即便守不住了,留在城內拚死搏殺,也定能讓聖龍人損失不小,總好過走出城池,被聖龍人野外伏擊的好!”
加藤清光眼見小西行長竟似有意接受聖龍人的條件,不由急着勸道。
“為了這二十萬將士的性命,說不得也要試一試才好!”
小西行長卻沒有理會部下的吼叫,只是低啞著嗓子,就彷佛輸紅了眼的賭徒,咬着牙惡狠狠地說道。
事實上,若是在十天前,對於聖龍人的這個建議,小西行長必然也會如加藤清光一樣的反應,高傲而且憤怒地拒絕。
然而現在可就大大不同了。
首先眼見,嚴冬將至,安宇水師的慘敗,註定了國內的援軍至少也要在開春之後方才可能趕到,而原先駐守在高麗南部的遠征軍,自保尚且不暇,顯然是萬萬不可能解救眼下危局的。
其次,龍山的那一把大火,燒盡了安宇遠征軍的大批糧草。
眼下,困守一隅的安宇遠征軍,可謂饑寒交迫,二十萬兵馬,曾經是多麽威武、多麽強大的數字,如今卻成了致命的弱點,若不能突圍,他們便要活活餓死。
更重要的是,經過了前段時日激烈的炮火對轟,安宇顯然比聖龍人更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因此在火力方面已經完全被壓在了下面。
而那些魔法發射器雖然厲害,卻無論射程還是威力,終究比不上大炮,因此若是真的硬拼起來,聖龍人固然損失不小,安宇遠征軍也勢必會落於下風,“可是,若那聖龍人使詐……”
加藤清光猶豫地說道。
“若是如此,那麽就讓他們再嘗嘗魔法發射器的厲害!”
小西行長冷冷地注視著城外的敵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