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和尚與道姑,殺手對殺手(上)

第八章 和尚與道姑,殺手對殺手(上)

周小蝶是認得聶小刀的,前天晚上聶小刀收服女鬼時,她也在場,用一道隱身符隱去身形。和尚的法力低微,但是舉手投足都能看出他的確受到過正規的佛法修鍊,應該是隱江湖中人。周小蝶對和尚進行一番細緻調查,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和專業,故而聶小刀報出自己的名號時,她絲毫不覺詫異,唯一讓她驚訝的是和尚的身份。

「你是爛山寺住持?」女孩瞪大漂亮的眼睛,玉手掩着嘴巴,不敢相信他如此年輕竟然是一派之主。聶和尚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帶着一串小鈴鐺,鈴鐺上繪刻着幾個古怪的字符,與自己在圓盤上看到的字符極為相似,不過給和尚的感覺卻不如圓盤上的文字強烈,有些清淡,寧靜。

周小蝶看到和尚非但不回答,反而盯着自己的手臂瞧個不停,想起「花和尚」的傳言,心中微微動氣,伸手在和尚光頭上敲了一下,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在看什麼呢?」女孩嬌嗔道。

「善哉!」和尚連忙道,「小僧在看道友手上的鈴鐺。」

周小蝶這才知道誤會了和尚,臉色微紅,道:「和尚,不要叫我道友,說得我像一個老妖精似的。叫我周小蝶或者小蝶都行。」

和尚實在沒有稱呼別人姓名的習慣,微微沉吟,點頭道:「小蝶施主……」還沒說完,和尚腦袋上又挨了一下。聶和尚委屈的看着周小蝶,不知什麼地方又得罪了她。

「小蝶是豬,小蝶是豬!」女孩氣鼓鼓道,「你才是豬呢!」

和尚是逆來順受的脾氣,不敢再說話,低頭吃飯。周小蝶捉弄之心又起,把自己盤子裏的葷菜葷湯倒進和尚的菜里和米飯里,笑眯眯道:「吃吧。看你們這些僧人也怪不容易的,一年到頭吃不到四兩肉,把人都餓得瘦了。」

「阿彌陀佛!」和尚看着雞腿,吞了口口水,突然道,「女菩薩,你身上有沒有六塊五毛錢?」

周小蝶眨眨眼睛,道:「有啊,怎麼了?」

和尚哭喪着臉,對女孩說:「貧僧的米飯五毛錢打來的,兩份素菜六塊錢,所以你應當賠貧僧六塊五毛錢。」

「貧僧?」周小蝶撇撇嘴,道,「我還沒見過身家數百萬的‘貧僧’呢!我早已經調查清楚了,你家裏的豪宅都價值好幾百萬,還在這裏哭窮!」女孩不理會鑽到錢眼裏的和尚,低頭吃飯。但是苦着臉站在她身邊的和尚充滿期待的眼神讓她根本吃不下去,周小蝶把飯菜一推,無奈道:「好啦好啦,我還你六塊五毛錢就是了!」

和尚大喜過望,連聲稱讚她是女菩薩,道:「小蝶菩薩,長得比佛祖還漂亮!」周小蝶被他氣得半死,小手雨點一樣落在光頭上,直到和尚連呼饒命,女煞星才住手,道:「六塊五毛錢別想要了!」周小蝶氣哼哼的轉身走了,留下和尚一個人。

正所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聶小刀此刻也是稀里糊塗,不知周小蝶找自己究竟有何貴幹,難道只是為了戲弄自己?

周小蝶走後也有些後悔,她前來的目的是為了一樁大買賣,沒想到與和尚說著說著,就把正事忘了,現在回頭找他女孩又拉不下臉面,心道:「也罷,反正與他認識了,明天找他也不遲。」想到這裏,周小蝶暗暗謀划,怎樣才能將和尚拉上自己的賊船。

聶和尚嘆了口氣,正要起身離去,突然一個褡褳放在他面前,一個溫和中不乏威嚴的聲音道:「小師傅,這是你的么?」和尚連忙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警察站在他面前,三十餘歲年紀,目光炯炯有神,一身肌肉隆起,甚是孔武有力。和尚喜道:「正是和尚的物件,謝謝警察施主!」

「我叫王富生。」那警察伸出手來。和尚心中一動,連忙握住這隻手。王富生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四哥與丁沛的對話中提及過他,警察局的副局長,主張立案調查夏小雨自殺案件,卻被鄭局給壓下了。

王富生拾到聶小刀的褡褳並非偶然,當和尚側耳傾聽四哥與丁沛談話的時候,他正在旁邊監視,苦於聽不到兩人談話內容。當和尚丟下褡褳追擊雪鐵龍的時候,王富生也跟了上去,而後和尚猛然加速,比汽車還要快上三分,這才把王富生甩了下來。

王富生認為,這個名叫聶小刀的武僧必然與丁沛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定就是夏小雨自殺一案的知情者。他想,如果能得到聶和尚的鼎力相助,定然能破獲夏小雨自殺一案,將丁沛這個暗娼頭子繩之以法,甚至還可以順藤摸瓜,將未央市最大的犯罪集團:榮升集團,一網打盡!

王富生的想法很好,但是他在局裏遭到鄭局的壓制,連一個人手也不給他,不由讓他對「武藝高強」的聶和尚甚是期待。

「出去談談吧!」王富生提議道。

聶和尚看起來老實,但是碰到他要維護的人物時,也有他精明的一面。從王富生這句話中,聶和尚輕易的猜出他找自己,並非是單純為了還給自己褡褳,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夏小雨一案的線索。和尚不願夏小雨再牽扯進世俗的惡流中,於是不動聲色,隨着王富生走出食堂。

兩人漫步在校園裏,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還對社會充滿童真幻想的莘莘學子,看到和尚與警察搭檔,都是詫異萬分。王富生果然向和尚提出一連串問題,問他是否認識夏小雨,是否知道夏小雨有個男朋友叫丁沛,是否知道丁沛是**婦女並迫使她們賣淫的壞蛋。

和尚裹緊袈裟,他裏面沒有穿衣服,如果被同學們看到,那麼明天他「花和尚」的綽號前肯定會多出一個「暴露狂」的雅稱。和尚微微笑道:「王施主,死者已矣,無論生前做過什麼壞事還是受到什麼屈辱,都與死後的靈魂,毫無干係。我希望小雨施主的案子,就到此為止,不要再讓她的名聲受損,無論與我們陽間碌碌的人們,還是與死者,都是一種善舉。」

「可是!」王富生額頭青筋暴出,壓制聲音道,「這裏是中國,是法制社會,不是你們僧人口中的佛國!惡人,定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阿彌陀佛。」和尚低頭**了聲佛,笑道,「王施主,你是一個好人,有大功德,來世必然降生佛土,有諸佛保佑。貧僧已經說了,死者已矣,丁沛施主既然已經死了,你又何必追究他生前的罪孽呢?」

「丁沛死了?」王富生一怔,看到和尚的背影,想起他迅即無倫的身法,定然是罕見的武學高手,連忙追上去,低聲道,「和尚,今天早晨我在學校門口看到過你,當時你在追蹤丁沛!難道說……」

「你看得到和尚,和尚也看得到你。」聶小刀並不承認他殺死丁沛,道,「夏小雨已死,丁沛已死,他們之間的恩怨了結,這個案子也就了結了。」

「我是一名警察。」王富生停下腳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聶小刀,道,「在我心中,任何人都無權處死人命,除了法律!如果被我查到是你殺死丁沛,監獄裏我會給你留一個好睡鋪!」

和尚雙掌合什,肅然道:「我是一個僧人,只知打坐**佛。世俗的法律,在我看來就如同袈裟上的塵埃。」他曲起手指,彈了彈袈裟上的灰塵。

王富生惡狠狠的瞪着他,如同伺機而動的豹子,但和尚不以為意,依舊笑着。王富生突然松垮下來,頹然道:「罷了,不管丁沛是不是你殺的,好歹也是為民除害,夏小雨的案子我就放下了,你的責任我也不追究了。不過和尚,你欠我一個人情,到時有事求你,可不能推辭!」

丟下這話,王富生轉身就走了。

由於丁沛的死亡,夏小雨的案子宣告結束,調查榮升犯罪集團的線索似乎斷了,但是這難不倒王富生這位幹練的警探。他敏銳的覺察到鄭爽局長與張浩然千絲萬縷的聯繫,走出未央大學后,他開始收集鄭爽貪污行賄的證據,打算搜集到一部分證據,然後上報反貪局,建立專案小組,對鄭局進行全面調查,從而揪出榮升集團這個毒瘤。

他的這一番舉動雖然隱蔽,但還是落入某些有心人眼中。當王富生完成初步的財產調查后,已經是午夜了,月黑風高,白天熱鬧的都市大街此刻一片靜寂,四周看不到一個人影。

王富生拖着疲倦的步子向自己家走去,他雖然累,但是仍然很興奮,因為他已經搜集到一部分證據,足以起訴鄭局,讓這個看似正經的警察局局長落入法網。

這時,他突然覺察到有一絲不對勁,太安靜了。

這條街經常有些店鋪夜間不關門,照常營業,比如夜總會、歌舞廳和二十四小時營業店,但是今晚竟然破例的熄了燈火,甚至連街上的路燈也熄滅了。周圍靜得可怕。

王富生手心裏滿是冷汗,他的呼吸沉重,手緩緩在褲子上擦去冷汗,掏出手槍檢查一下,子彈上膛,才稍微放心。這時,他模糊的看見百米之外有一個窈窕的身影,倚靠在路燈杆子上,嘴裏抽着香煙。從身材上來看,應該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了王富生,把香煙丟在地上,大步向他走來。她的步子很奇怪,忽快忽慢,似乎隨着她的步子,有種莫名的力量從身上湧出。

「警察!不許動!」王富生舉起手槍,直指那個女人。

那女子絲毫不為之所動,步伐越來越快,身邊帶起陣陣旋風,吹得秀髮飄舞,眨眼之間便跨過五十米的距離。王富生不再猶豫,舉槍就射,只見那女子如同影魅一樣,身影快速閃動,竟然躲開呼嘯射來的子彈,來到他的面前。

王富生藉著星光,終於看清她的面孔,很秀氣的一個少婦,面帶玩味的笑容,彷彿是諷刺的微笑。

「我是警察……」王富生手臂絲毫不抖,穩穩的指着少婦的額頭。這時他聽到少婦魅惑的聲音:「殺的就是警察!」

槍口中突然多出一根如蔥般的手指,那少婦不過輕輕一點,手槍如同泥巴做的,突然炸開,四分五裂!

接着,王富生看到她化指為拳,落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聽到自己全身骨骼爆碎的聲音。

王富生屍體高高飛起,轟然一聲,鑲嵌在街邊二樓的水泥牆上。

「警校里的武術冠軍,也不過如此!」少婦懨懨的收回拳頭,低聲笑道:「聶和尚,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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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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