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湖背後是江湖

相傳，在隱江湖中，並非只有武術的存在，甚至還有神仙巫術，乃至妖魔鬼怪。這些強大的生物神秘的活動在普通人周圍，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則，並不干涉人類的生活。普通人眼中神乎其技的武術，在他們看來，就如同孩童的玩具，脆弱不堪。

在隱江湖中，有人類修道者居住的道都蘭若市，有妖族盤踞的妖都未名市，也有陰曹地府在人間的窗口：酆都鬼域。

酆都鬼域並非現在的豐都縣，而是早已湮沒在長江水底的鬼城酆都。每年陰曆七月十五，酆都鬼域都要大開鬼門關，引渡人間一切孤魂野鬼，轉世投胎。

妖都未名市則是中華大地上另一個神秘所在。所謂未名，就是沒有名稱。未名市其實是隱江湖對妖精們盤踞的城市的一個特定稱呼，因為極少有人知道這個城市究竟在哪裏。而在這所城市裏，妖怪泛濫成災，他們像平常人一樣生活，與人類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只有面對修道者的時候，他們才會露出真面目，與修道者廝殺，不死不休。

長久以來，妖都、道都以及酆都三方勢力相居無事，極少全面開戰，固然是因為誰都沒有把握消滅對方，另一個方面也是因為上古功法失傳，他們的能力比起上古那些前輩遠遠不如，因而休養生息。

緋若蘭幾乎可以肯定，聶小刀就是從妖都未名市出來的一頭老妖怪，至於那妖僧為何替夏小雨這個普通的人類女子出頭，她不願去想，也無暇去想。

背後，那七頭蛇妖越來越近，幾次險些將她吞噬。凡是緋若蘭經過的地方，都無一倖免，被巨大的蛇頭砸得粉碎！舍沙龍所到之處，汽車被碾成廢鐵，高樓被砸開一個大洞，路燈更是被連根拔起，宛然變成觸目驚心的廢墟。

「糟糕！」緋若蘭胸口越來越悶，背部肌肉開始麻木，沒有知覺，暗暗叫苦道，「我的內傷太過嚴重，已然壓制不住，如果不儘快想辦法，恐怕今天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以她的功力，身負重傷還能逃到這裏，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了。

她正想到這裏，突然背後沒了聲響，寂靜無息，不由打個冷戰，立即改變路線，手腳並用向樓頂爬去。緋若蘭一口氣爬到十樓樓頂，才送了口氣，向下看去，只見整條大街上空空如也，沒有一個活物，那七頭蛇竟然沒了蹤影！

「這妖精哪裏去了？」緋若蘭不敢鬆懈，瞪大美目四處尋找，終於藉著路燈的光線看到一個渾身**的人影，趴在馬路中央。

聶小刀此刻真氣消耗殆盡，北方不空成就如來大手印的弊端又顯露出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汗落如雨。如果緋若蘭趁機殺來，定然能不費吹灰之力殺了他，但是緋若蘭身受重創，如驚弓之鳥，哪裏敢來殺他？

緋若蘭目不轉睛，趴在樓沿邊盯着和尚，過了十幾分鐘終於見和尚動彈一下，接着站了起來，抬頭向她這邊看來。緋若蘭吃了一驚，連忙縮頭，等到她再次伸頭看時，那和尚早已沒了蹤影。

「難道走了？」這時，她聽到警笛的聲音，終於放下心來，癱軟在地。她這才來得及檢查傷勢，背後被貓太子開了一個大洞，而後又被那蛇妖拍了一下，血肉模糊，肋骨斷了四根，還好沒插進內臟。這些都是外傷。內傷更是嚴重，那蛇妖力量恐怖驚人，那一擊，相當於兩輛全速行駛的卡車相撞，而緋若蘭就位於相撞的點上，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若不是她爆發出強烈的求生**，當時就一命嗚呼。

她死裏逃生，全身沒有一絲力量，身上又沒有手機，只得強打精神在樓頂調息了一晚。早上才勉強走下樓來，在電話亭給一哥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時，一輛黑色寶馬停在電話亭旁。緋若蘭神經鬆弛下來，昏死過去。

聶小刀聽到警車的聲音才決定逃走的，隱江湖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誰也不能讓凡人知道他們的秘密，長久以來，誰也沒有打破這個規定。聶和尚所在的爛山寺是唯識宗外圍門派，歷代流傳下的規矩，即便是聶住持也不敢違背。

他體力恢復大半，避開警車往家裏趕去。和尚不但要避開警車，也要避開被驚醒的凡人，因為此刻他全身**，木棉袈裟被丟在別墅門前，如果被人看到，恐怕明天報紙上會多出一則《花和尚半夜裸奔》的新聞。

和尚像做賊一樣來到十三號別墅，懊惱的發現木棉袈裟不見了蹤影，同樣不見蹤影的還有貓太子。黃教授守在門前，輕聲細語的告訴主人是它把貓太子抱回家，並且揀走了主人的衣服。黃教授滿肚子疑問，Party中它喝了些酒，睡得太死，等聽到門外的搏鬥聲出門看時，只看到一隻老大的妖怪，正在追趕一個蛤蟆一樣在高樓大廈之間跳來跳去的女人。狗妖想問問主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看到主人臉色慘白，而且身上清潔溜溜，自覺的閉上嘴巴。

和尚拜託這隻狗去把衣服取來，黃教授推開門，屁顛屁顛的去了。狗妖直立行走，前爪捧着摺疊的袈裟，心道：「根據弗洛里德的理論，人類在脫光衣服之後，總會陷入異常的亢奮中，對性充滿狂熱的幻想與要求，不知道主人會不會這樣。」狗妖喜歡研究人類的思想，在家裏找到一本《性學三論》，讀來很受啟發。

聶和尚披上沾滿鮮血的袈裟，才敢走進屋子。夏小雨已經醒來了，女鬼很不好意佔了聶和尚的床鋪，她看到和尚身上的血漬，花容失色。詢問不果后，女鬼伸手來脫和尚的袈裟，說要幫他洗衣服。和尚嚇得屁滾尿流，緊緊抓住袈裟，像是遭遇非禮的大姑娘。

夏小雨對此很不理解，她有些生氣，關門走了。過了一時，傳來敲門聲，女鬼打開門，只見和尚穿着白色睡衣站在門外，手裏捧着袈裟，一臉尷尬討好的微笑。夏小雨送了他兩個白眼，然後接過衣服。女鬼端着盆，哼着小曲，高高興興的洗衣服去了。

房中，和尚聽着纏綿悱惻的歌聲，翻來覆去睡不着。他睜開眼睛，只見狗妖站在他的床前，正用充滿研究的眼神盯着他的臉。和尚沒有好氣的將它趕出房間。狗妖坐在房門外托着下巴思量：「弗洛里德說的沒錯，光着屁股的人類果然對異性充滿了性幻想！」

黃教授覺得自己的知識還是不夠，於是悄悄出門，直奔市圖書館而去。

聶和尚躺在床上犯愁，每一次變成妖身都要毀去他一身衣服，現在他只剩下春秋裝可以穿了。和尚煩悶的想着錢的問題，不知不覺到了第二天早上。夏小雨做了噴香可口的早飯，貓太子有氣無力的躺在地板上，女鬼用湯匙小心的喂它，無微不至的服務讓墮落的貓妖恨不得傷勢更重一些。大茶壺和熊貓兩個妖精猥瑣的躲在房裏，不知在搗鼓些什麼東西。而黃教授也疲憊不堪的從外面回來，對聶和尚道，它昨晚在圖書館看了一些關於催眠和精神控制之類的書籍，已經統統學會了，因此準備晚上出去打劫，搶來些錢補貼家用。狗妖對主人忠心耿耿，看到和尚為了錢發愁，便想出這個點子。

和尚對於黃教授的這種想法不置可否，因為在他看來，一隻大黃狗就算是妖怪，出去也搶不到什麼東西回來。和尚對夏小雨的廚藝讚不絕口，讓這個極易滿足的小女人高興了一整天。

聶和尚來到學校，到處都是學生在討論昨晚的恐怖事件。昨晚警察大規模出動，並沒有調查出什麼結果，反而捉到一大批小偷，他們含糊的將這次事件歸類於恐怖襲擊。

早晨此事見報后不久，立刻有一個恐怖組織宣佈對此事負責，讓本來就撲朔迷離的案情更加複雜。事後調查，這個所謂的恐怖組織，不過是幾個小混混的玩笑而已。

校園裏跟外界不同，高材生想像力豐富，有些人持有世界末日的觀點，有些人說是妖魔鬼怪，而最流行的觀點則是說，恐怖大王拉登同學跑到未央市來了。拉登同學不辭辛苦，在一棟棟大樓和一輛輛汽車上安裝炸彈，可惜事與願違，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拉登同學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聶小刀一整天沒有學習到東西，反倒是聽了滿肚子的謠言。中午和尚倒是吃上飯了，因為他又到第三食堂化緣去了，窮和尚被食堂師傅嘲笑一通。

食堂里，和尚再次遇到周小蝶。

女道士禮貌性的點了一盆東坡肘子，請和尚吃飯。卑鄙的道姑偷笑聶和尚的同時，神秘的告訴和尚她昨晚覺察出未央市的暴亂，並非是恐怖襲擊，而是妖精在作怪，因為她覺察到恐怖的妖氣。

和尚小心的嗅一嗅自己的秋裝，發現身上並沒有妖氣，才放下心來，謹慎道：「小蝶施……道友！那妖精的法力比你如何？」

周小蝶打個冷戰，精神不振道：「不夠它一口吃的。不過如果事前布好陣法，將它引入陣中，擒下那隻妖精不在話下！」隨即，周小蝶又興奮起來，問和尚有沒有興趣跟她一起降妖除魔，剷除那個妖怪。聶小刀連忙拒絕。女道士連聲罵他是膽小鬼，然後揚長而去。

直到現在，聶和尚才發現周小蝶除了健忘之外，而且是個「腐女」，**到了極點的女孩。她點了一份東坡肘子，竟然只是為了戲弄和尚，自己居然一筷子也沒有動。聶和尚十分惋惜的看一眼東坡肘子，也去上課了。

周小蝶走後再一次後悔了，她來找和尚並非閑聊，而是為了正事而來，沒想到與和尚閑侃一通之後，竟然又忘了。所以她在下午放學之後，就堵在校門口，攔下和尚。

「惠岸小師傅，有一樁大買賣要與你商議！」周小蝶胸有成竹，笑眯眯的對和尚說道。

和尚本着不招惹是非的原則，禮貌的拒絕周小蝶的買賣。

「一萬塊錢的打工費！」性格卑劣的女道士拋出誘餌。

窮得快要發瘋的和尚麻利的吞下誘餌，徹底成了腐女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