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競拍會
見喜羊一副大氣也不敢出的模樣，葉初還以為這位權二代金羊羊脾氣一定不太好。做為莫名出現的星際異客，他已經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
卻沒想到，對上他們，不自在的反而是金羊羊：“啊，喜大哥，你怎麼在這裏？還有這兩位是……”
兩隻個頭差不多的“羊”站在一起，葉初迅速察覺到，金羊羊約摸是比較時髦的那一位。小巧的羊角被塗成土豪金的顏色，本該捲曲的鬢髮不但燙得筆直，還挑染出兩綹黑色，宛如烏雲蓋雪。好在他穿了灰色系的休閑裝，總算勉強壓住了三色系的頭部。
以葉初的審美，實在欣賞不來這種裝束。不過看在金羊羊眉清目秀的份上，勉強可以暫時忍耐造成的視覺衝擊。
“金先生。”喜羊有點僵硬地介紹：“這兩位是偶然經過地球的遊客。”
“你們好。”金羊羊胡亂向葉初與尤里點了點頭，並沒有深談的打算，轉頭便向喜羊說道：“喜大哥，你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吧？我爸爸說競拍估計沒戲，你們還是早做準備比較好。”
喜羊囁嚅道：“城主真不會改變主意嗎？大家都不想去天狼星座。”
說到這個，金羊羊下意識往某處望了一下：“那裏是個不錯的地方，長滿了大片大片的黃花苜蓿。等到搬過去，起碼十年之內，我們不必種植任何草類。這樣一來，每年起碼可以節省三千金幣的食物開銷。”
——可是我寧可吃乾巴巴的茅草，也不願和肉食動物混居。
溫馴慣了的喜羊醞釀半晌，鼓足勇氣剛要開口，卻聽金羊羊催促道：“你們還不準備離開嗎？天快黑了，兩位客人儘快找個地方休息吧。”
一直沒開口的尤里指了指外艙破損嚴重的飛船：“抱歉，因為意外事故，我們還得再待上一陣子。不知城裏有沒有反重力拖船可以借用？”
不知為何，金羊羊失望之色洋溢於表：“看來你們至少還要忙活一兩個小時，這可真麻煩……喜大哥，你幫他們聯繫一下公共服務組，我先走了。”
這位城主之子的離開和出現同樣突然，葉初注意到，臨走之前，他又向剛才張望過的某個地方看了好幾眼，不禁若有所思。
“喜羊先生，這裏平時很少有人過來嗎？”待金羊羊身影消失后，葉初問道。
喜羊取出通訊手錶，趁呼叫轉接的間隙，回答道：“對，我的果園是整座城裏最荒僻的，出了這條界限就是荒郊，一般沒人過來——你好，服務組嗎？我想……”
趁他聯絡的功夫，葉初站到金羊羊剛才的位置，眯眼遠眺。腳下的草地只到前方几十米為止，再遠處只有岩石，除了幾塊較為大型的巨石，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
“你發現了什麼？”尤里也走了過來，與他並肩張望。
葉初還在為緞帶的事不爽，當下斜了這傢伙一眼，不予理會，反倒向喜羊招了招手：“你們一年要吃多少黃花苜蓿？竟然要花三千金幣。”
“因為它口感最好，所以價格最高，也有人吃三葉草當副食。那樣的話，每千克的價格要少兩成左右，大概是10個金幣。”
葉初馬上開始默算：尤里說過，帝國人均收入是10503，抹去零頭，每個月應該是875。也就是說，他只要賣出88千克左右三葉草，就能賺到月人均工資。如果草類口感更好的話，這個數字還會再高一些！
他不知道每平方米能生長多少千克的草，卻記得地球表面陸地面積足有1.49億平方千米。洛羊城有五千萬以上人口，不愁銷路。只要買下地球，就可以大肆種植！
而且從喜羊的反應來看，這群繼承了羊類基因的人類，除了口味之外，也繼承了羊類的馴服。將來打起交道來會省心許多，不必擔心有人會挑釁自己這異鄉人——雖然他無所謂，但能省心一點是一點。
突然找到條生財路，葉初頓時兩眼放光。但旋即想到了不妥：“目前有多少人在種植？”
世上沒有傻子，能賺錢的法子肯定早有人試過。
果不其然，喜羊算了算，答道：“專業種植的大概上萬戶吧，像我這樣家裏有果園的就更數不清了。不過，因為好吃的草類種子難求，價格高昂，普通人都是種些口感一般的，想要打牙祭時才會到外面購買。”
心情小小起伏了一下，葉初立即開始回想自己的植物基因庫里都有些什麼草類。無奈對這方面毫無研究，絞盡腦汁回想半天，最後憋出的卻是幾個野菜名：“車前草、灰菜、馬齒莧……這些你們吃么？”
他每報出一個名字，喜羊的眼神就更古怪一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剛要改口，卻聽喜羊說道：“這些都是帝國初期就已經絕種的美味，想吃也吃不到吧？”
地球每年都有數千種植物滅絕，這也不足為奇。葉初更關心別的：“這麼說來，你們會吃？”
“當然，只要是鮮美新鮮的蔬菜，我們都愛。”喜羊傷感地說道：“小時候有家食品公司專門做蔬菜湯包，模擬早已絕種的植物味道，我至今記得馬齒莧的清香。但後來那家公司倒閉，十幾年來我再沒嘗過那個味道。”
“那麼……”葉初腦子高速運轉，有太多問題想得到答案，最終先問出最為關心的：“地球的起拍價是多少？”
“二十萬金幣。”
在葉初那個時代，即使星際大開發讓土地變得前所未有的便宜，但普通人二十年的收入仍然買不起一整顆星球。兩廂比較，葉初覺得這價格已經很公道了。然則，問題在於——
“能先賒賬嗎？”哪怕把尤里的逃生艙賣了再加上現金，仍然遠遠不夠。
喜羊搖了搖頭：“只能現付。”
啟動資金不夠，那隻好先放棄這個計劃，再找其他出路。葉初遺憾地聳了聳肩。
一直默默觀察他的尤里剛想說話，反重力拖船已然帶着嗡鳴聲飛到眾人頭頂。有人站在半開的艙口大聲喊道：“你們是要拖走下面這艘飛船嗎？”
“沒錯，把旁邊的逃生艙也捎上——是吧？”葉初說完，才想起還沒徵求尤里的意見。
“嗯，我們先一起行動。”
尤里早就決定，在恢復記憶之前，先與葉初結伴而行。不過此刻他卻有個小小的疑問：“你買下地球后想做什麼？種植早已滅絕的蔬菜？我能知道你是從哪裏得到種子的嗎？”
“你問的太多了。”
看了一眼猶自懵懂的喜羊，葉初再次感嘆尤里敏銳的洞察力。剛剛來到這個時代，有位聰明的同伴無疑會省心許多。但是，他還不知道對方是否值得信任。不過，這個問題他是不會問出口的，唯有通過實際行動來證明。
尤里似乎又看穿了他的想法：“好吧，我只是想提醒你一聲，有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
這傢伙簡直知情識趣得讓人害怕。葉初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在取貓耳貓尾時，葉初就仔細鎖好了飛船冷凍艙的門，現在沒必要特別注意什麼。至於逃生艙，裏面本就空無一物，更不必擔心。
隨着反重力裝置啟動，一大一小兩艘艙體搖搖晃晃升上了天。公共服務組的人催促道：“你們快點，競拍會臨時調整了時間，就在今晚舉辦。如果再磨蹭，飛船停靠點就沒空位了。”
“什麼？”喜羊驚呼道：“不是說會流拍嗎，真有人想買下地球？”
“沒錯。”
看中的東西被人捷足登先，雖然是自己沒有實力去爭取，葉初難免還是有點不爽：“知道是誰嗎？”
提到這點，那人的口氣陡然變得有些古怪，疑惑中帶着些許不安：“據說買家來自天狼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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