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焦糖色頭髮的女人四肢都被捆在摺疊床上，她的臉色呈現出一種透明的蒼白，雙眼緊閉呼吸極其微弱。一名戴着醫用手套的女人手指輕輕女人掀開她的眼皮，小電燈的光線打上她的眼睛，然後她皺起眉轉過頭沉默的朝站在一邊的灰白色頭髮男人搖搖頭。
灰白色頭髮的男人陰着一張臉，他的下顎緊繃著兩三步跨到女人的旁邊彎下腰，陰冷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里緩慢的流出。綁在摺疊床上的女人偏了下頭，本來還緊繃的肌肉一瞬間鬆弛了下來，男人等了好幾秒，女人疲憊地睜開眼，看向男人探究的視線緩緩露出一個輕柔的微笑。
“你應該跟着她！”麥考夫緊緊握着那長柄黑傘站在小小的旅館裏沉靜的大發雷霆，他的視線穩穩的落在夏洛克的身上帶着無言強烈的指責。
“別這麼看我！”夏洛克梗着脖子也同樣充滿怒意的看了回去，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為用力壓制着什麼而突起，“還有不要把你的擔心發泄在我身上你這死胖子！如果不是愛麗發動了她的能力，你以為我會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什麼鬼組織？！”
站在一旁沉默的華生和雷斯垂德瞪着眼看這兩兄弟發泄着他們的擔心。其實他們都清楚，就算露絲不發動能力，如果她不想讓你跟着，即使是麥考夫派來的人也不可能跟得住她。
麥考夫因為夏洛克的話迅速陷入沉默，而夏洛克也一屁股坐下來雙手交叉食指抵在下巴處望着一塊空地出神。許久之後麥考夫也坐到了夏洛克的斜對面，那把黑傘隨手被他擱到沙發旁邊，然後背靠着沙發也開始想事情。
華生和雷斯垂德一看就知道這兩兄弟開啟了他們的推理技能，對視一眼，兩個人同時走出這安靜的旅館大廳——因為大英政府的到來，旅館在短短半個小時內被清空了。
“你覺得他們能分析出露絲到哪裏去了嗎？”雷斯垂德站在旅館門口，看着三三兩兩擠成一團往這邊指點的人群，只覺得頭疼。
華生聳肩：“我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可能性不大。”
雷斯垂德有些驚訝的看着他，華生也看過去揚起眉：“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格雷格。而且露絲和我們並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一起，她還有她的任務。”
“哦對，那邊那些傢伙的任務。”雷斯垂德無語的翻着白眼，“所以她完全有可能是去做她那邊的任務所以才沒有回來，不是嗎？”他雙手叉腰，說道。
華生的嘴習慣性撅起——這是他在思考的動作，然後他的雙眼眯了起來搖頭：“不，不會。”
“你好像很確定？”雷斯垂德揚起一邊的眉毛。
“很確定。”華生深吸一口氣，“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總覺得露絲能感知我們的情緒。”他看着雷斯垂德還是疑惑的眼神最後還是搖搖頭示意別在意，雷斯垂德看着華生嘆了口氣，決定還是等人回來了再說。
紅色頭髮的女人手指輕輕擱在靠坐在樹榦邊的男人鼻子下感受了一會兒，然後回過頭對等待着的金髮碧眸的強壯男人搖搖頭：“已經死了。”她站起身，看着周圍的樹林把自己的手腕靠近嘴邊向那邊彙報狀況，“希爾，你找到什麼了嗎？”
希爾的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移動，她偏了下頭嘆氣：“一點人類的生命跡象都沒找到。”
“試試再定位一次露絲的手機信號。”金髮碧眸的男人也開口說道，紅髮女人看着他把那聲嘆息藏進喉嚨里，再次蹲下身觀察着已經斷氣的男人：“這應該就是露絲說的那個被改造成殺戮機器的男人了，菲爾查一下他的資料。”她拿過一個小型的指紋探測器對準屍體的手指按了一下。
“露絲殺了他？”菲爾的聲音從小小的耳機里傳進兩人的耳朵。
“no。”兩個人第一次那麼默契的開口，女人轉過頭好笑的看看一本正經的男人，示意把這個說話的機會讓給他。男人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屍體：“露絲暴力歸暴力但她不血腥。”
“完美的形容。”女人雙手環胸的輕笑，然後突然收起笑容盯着其中一個方向，男人也沉默安靜的繃緊了肌肉看着相同的方向，嚴肅的皺起眉。
希爾的聲音突然響起，“可能是英國那邊的特工，剛才有人聯繫我了。”
“哦是嗎？弗瑞和大英政府勾搭上了？”女人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唇。
“可能吧，你們可以放心跟他們走。”希爾敲擊鍵盤的速度很快。
兩個人在希爾說完話后就看到了幾個手裏拿着槍快速朝他們靠近的男人，他們每個人都戴着一個耳機，在看到是他們之後不約而同的解除了一定戒備。其中一個男人——明顯是這群特工的頭頭——他看着他們：“娜塔莎·羅曼諾夫和史蒂夫·羅傑斯？”
史蒂夫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靠着窗沿看娜塔莎和大英政府打着官腔，之後移開視線開始慢慢打量這個旅館，直到他的視線和一個卷頭髮、身材修長的男人目光對上。
他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夏洛克·福爾摩斯，說是露絲的小哥哥。
“事實上我們這次的行動並不存在政府的支持。”娜塔莎突然的訊息暴露讓史蒂夫迅速朝她看了過去，但那個女人並不理他，“我想政府大概希望露絲就這麼失蹤了再也不回來才好。”
她的話讓史蒂夫皺起眉，雖然她說的是對的。
“你比我想像中的……要直白。”麥考夫慢條斯理的說，“那還真是讓人尷尬不是嗎？”
“你不也早就知道了這個結局。”娜塔莎翹着二郎腿看着麥考夫，視線更平靜，“但相信我，就算露絲回來了你們也得不到她的。這就是為什麼弗瑞會讓我和隊長過來。”
史蒂夫從來沒看到過這麼有攻擊性的娜塔莎，他看着她表情生硬的側臉，再看看被她一句話噎的說不出話的麥考夫，抿了下唇。
史蒂夫和娜塔莎被帶到露絲曾經住的地方去察看。
史蒂夫站在窗邊往外面鬱鬱蔥蔥的樹林看出去，突然開口道：“這樣對他們不公平。”他能看出兩兄弟對露絲有多緊張，不然堂堂一個大英政府也不會拋下公務跑來愛丁堡。
“對他們公平的下場就是露絲被政府無止盡的通緝和追殺。”娜塔莎冷靜的一個個拉開床頭櫃檢查裏頭的物品，“事情已經發生，除非你有改變過去的能力？”
史蒂夫還是有些猶豫，他深吸一口氣：“但我們這是在利用露絲，那是她家人，娜塔莎。”
“你覺得她會因為幾個剛認了不過一個月的家人而拋棄她在神盾局的一切？”娜塔莎將床頭櫃合上，趴在地上看着床底下，“大個子，你還不了解露絲。”她伸出手在床底下摸索。
“但你了解。”史蒂夫的聲音讓娜塔莎的動作停了一下，她保持着伸手的動作看向美國隊長，後者正一臉嚴肅的看着趴倒在地面上的她，“所以你才會過來，因為你們怕她真的這麼做。”
娜塔莎閉了閉眼，從地上站起來看着史蒂夫：“哇哦，某個活化石還真是適應的令人驚訝。”
“可能？”史蒂夫聳聳肩，他直視着娜塔莎的淺色眼眸，“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做不對。”
“是不對還是不希望讓露絲為難？”娜塔莎毫不留情的戳穿史蒂夫，她的嘴角微勾，“可是有趣的是你自己也希望她選擇我們，你應該看看你現在的表情，隊長。”
史蒂夫沉着臉看一臉挑釁的娜塔莎，最後轉過頭重新看向窗外。娜塔莎聳聳肩，正當她準備繞過床去察看衣櫃的時候，她的腳步突然一頓眉頭皺起。
床對面的牆壁上掛着一副小型的油畫，娜塔莎的舉動很快引起了史蒂夫的注意。他轉過身剛想開口問她，卻被她猛地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嘴前。娜塔莎仔細的觀察那幅畫，慢慢伸手去撫摸着它的畫框，然後手指伸到了畫框的後面，從較里的地方摸出了一個小型的發射器。
娜塔莎和史蒂夫對視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冷下臉。
“你的人似乎沒什麼用。”娜塔莎將那小的不能再小的發射器放到麥考夫的面前，“這個是我們在露絲住的那間房間裏掛着的那副油畫後面找到的。”
麥考夫皺着眉看那小型的發射器。
娜塔莎嗤笑：“不是監視，也不可能監聽到什麼——露絲是名特工，請你認清這一點。”她雙手環胸看着依舊沒有看向她的麥考夫，收回臉上那僅存的一點笑意。
夏洛克在一旁明顯想要說什麼卻不得不硬生生忍下來，史蒂夫深吸口氣閉了閉眼。正當他準備說什麼的時候，耳機里突然傳出了希爾有些急促的聲音：“露絲的信號出現了。”
娜塔莎和史蒂夫一瞬間轉身就快步走了出去，史蒂夫鬆鬆的抵着自己的手腕：“位置。”
“正在鎖定，但很顯然有人在干擾。”
麥考夫一皺眉，華生跟在夏洛克的身後已經飛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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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糖色頭髮的女人渾身狼狽的抓着一個金髮女人躲在一個土坡下，金髮女人着急的看着她語氣焦急：“你還好嗎？你流了好多血。”她想要伸手去攙扶受傷的女人，伸出手想要幫忙的手卻被她鬆鬆的撫開。
“雖然可能很傷人但，請你安靜待着，只需要保留體力逃跑好嗎？”焦糖色頭髮的女人瞄了她一眼，“而且如果不是你失蹤了，我也不會跑到這鬼地方來。”她剛說完，猛地屏住呼吸並一手捂着金髮女人的嘴巴把她拉靠近自己。
沙沙的聲音在她們的頭頂響起，滿臉警惕的女人更加貼近土坡。她們很幸運，那些人似乎沒想到她們會這麼草率的藏在一個看起來根本不能藏人的地方走了過去。
“聽着，這槍里只有兩發子彈。”焦糖色頭髮的女人將手裏一直抓着的槍塞到金髮女人的手裏，金髮女人感受着上面溫熱的液體急得雙眼通紅。但她剛想說什麼，卻被來救自己的女人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我會送你回去小鎮，你回去報警告訴他們我在這裏。”焦糖發的女人說完開始大喘氣，金髮女人哭着搖頭輕聲說：“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你那個能力可以的。”
女人突然抓上金髮女人本來就髒兮兮的衣服：“我現在只能支持一個人通過空間。”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猛地抓過女人往一旁倒去——她們原先站着的位置被轟出一個黑漆漆的平面，焦糖發的女人一轉身將金髮女人護在身後，冷着臉看舉着一把槍對準她們的戴着面罩的男人。
“我數一二三，你直接往後退就可以了。”焦糖色頭髮的女人的聲音很低，然後不等金髮女人反應她就開始低聲數道，“一二三。”
金髮女人被推的逼不得已往後倒去，只感覺自己好像穿過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下一秒本來還站在她眼前的焦糖色頭髮女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再一眨眼，她突然流着淚猛地抓住一個剛好從她身邊經過的女人：“快！快去救她！”
“冷靜，冷靜下來。”那個被她抓住的女人似乎錯愕了一會兒，很快就慢慢柔聲安慰她，“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救她，你知道現場有誰嗎？”
“有很多人，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戴着面罩看不清臉的。她流了很多血，快去救她！”金髮女人抓着那個女人的手崩潰的坐在地上，朦朧中她的手被人輕柔的掰開，還有輕飄飄的一句：“任務目標出現了，先帶她回旅館休息。”
她的頭突然變得很暈，慢慢的，慢慢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露絲再一次躲開子彈的時候撞到了一旁的樹榦，一陣頭暈之後她慢慢睜開眼，卻對上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她伸出手輕輕搭在槍桿上，喘着粗氣聲音虛弱：“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那把槍又往前伸了一點，這次露絲完全放棄了把手從槍桿上放開，無力的垂到一旁。她完全偏過頭將自己的太陽穴露在槍口下面，但很快槍口從她臉上移開，緊跟着嘭的一聲打到了一旁。
同時一左一右躲開這一槍的娜塔莎和史蒂夫看到了倒在地上喘着氣的露絲。
“h！”娜塔莎很直接，看着那熟悉的裝扮和史蒂夫兩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冬日戰士的另一把槍正對準了昏迷不醒的露絲，那威脅的意味不要太濃重。
從露絲還有起伏的胸口看她現在還有呼吸，史蒂夫嚴肅道：“你想要什麼？”
冬日戰士沒有說話，娜塔莎猛地一眯眼：“如果你是想要那個金髮女人，那就很抱歉我們不能給你。”她看着他，笑得隨意，“而且我這裏還有一筆帳沒和你算。”
就在這三個人形成一種三角對峙的時候，猛烈雜亂的槍聲在他們附近突然響起。娜塔莎動了下腦袋，冬日戰士也無聲的移動了一下他的槍口。從他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角度找的更准了，絕對可以一招要命。
“你似乎很肯定一件事。”娜塔莎突然開口。
冬日戰士看着她，下一秒只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有力的抓住往後一折，槍就被迫脫落了。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去將抓着自己手腕的女人給扔開，肚子就挨了迅速湊近的史蒂夫一拳，而他的另一隻手也被衝上來的娜塔莎給猛地抓住。
但是他們三個人的合作被因為一下子軟下來的露絲給破壞了節奏，她的身體被狠狠扔向了史蒂夫。美國隊長張開雙手護着露絲被拋過來的身體而往後撞到一棵樹上，娜塔莎也被一拳揍的不得不往後跳躲開攻擊——一聲爆破聲和濃煙升起，冬日戰士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娜塔莎揚起眉看向定定站在剛才冬日戰士身後的夏洛克，冷哼一聲湊到被史蒂夫護着卻還是狠狠撞了一下的露絲旁邊：“？uh。”
被史蒂夫護在懷裏的女人張了張唇，聲音很輕：“閉嘴，娜塔。”
露絲的傷勢比她外表看起來要重得多——她的肋骨斷了百分之八十，皮肉上除了數量恐怖的刀割和鞭傷肩膀上還中了兩槍，流血量驚人。等她被帶回旅館的時候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的狀態了，麥考夫已經找好醫生等在旅館。
“……”所有人沉默地看着露絲滿身是血的被抬上移動病床，娜塔莎轉眼看到史蒂夫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的不成樣子，說道：“你最好先去換一件衣服。”
史蒂夫沒有回應她，現場也重歸沉默。
“嗯，知道了。”娜塔莎站在醫院樓下的草坪上打着電話，一轉眼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史蒂夫皺了下眉，“我有點事先不說了，再見。”合上電話，娜塔莎用視線詢問着隊長。
“只是想和你聊聊。”史蒂夫雙手插.在兜里，表情並不明朗。
“fine。”娜塔莎聳聳肩，主動朝史蒂夫身後的那張長椅走了過去，“但如果你是想和我說露絲的問題，我想我的答案並不會讓你滿意。”
史蒂夫跟在娜塔莎後面坐到長椅的邊上，看着面前面基巨大的草坪沒有說話。娜塔莎翹起二郎腿也不說話的看着前面的草坪，不知道想到些什麼嘴角微微下垂。
“你覺得會是誰這樣對露絲。”史蒂夫突然開口。
“那麼恨她？我想知道她身份后應該挺多人的。”娜塔莎撇撇嘴開口，“如果有人抓到了我，我想我的下場並不會比現在的露絲要來得好。”
史蒂夫因為這句話陷入沉默，娜塔莎轉過頭看看他，坐了一會兒之後就站起身往醫院裏走去。
他其實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