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老婆……你……”路司譯話都快說不利索了,“你說真的?”
“當然是……開玩笑啊。”宋青瑤一臉淡定的說。
路司譯提着的一口氣快要下不去了,大喜大悲在瞬間起伏切換,只差逼停了血液循環。
他突然搶過宋青瑤手中的蛋筒,“不準吃!你太過分了!”
宋青瑤跟他大眼瞪小眼,難以置信他會有這麼孩子氣的舉動,“誒,你拿我東西幹嘛……唔……”路司譯摟住她的腦袋,將她的抗議聲淹沒在唇舌糾纏中。
俊男靚女在樹蔭下的纏綿熱吻,引得不少人悄悄打望,還有拿出手機拍攝的。宋青瑤想要推開他,被他牢牢箍在懷中。剛剛舔過雪糕的帶着奶油香甜的小舌被他拚命吮吸着。
路司譯邊吻邊喘息道:“不準開玩笑……不然我就一直親下去……”
“……唔……剛剛那個……開玩笑……是開玩笑……”宋青瑤艱難的發出聲音。
“聽不懂……”他不停的索取,反覆搜刮。
快要窒息時,她終於由他懷裏掙脫,跑離了幾步遠。路司譯迅速追上來,再次將她抱入懷中。眼見他又要展開攻勢,宋青瑤真是招架不住,上氣不接下氣的連連道:“別,我怕了你了……我說,我跟你走,走哪去都行,目前北歐最中意……”
路司譯捧起她的臉龐,在她驚疑的目光中,低下頭,輕輕親吻她的額頭。
他將宋青瑤抱入懷中,按着她的腦袋貼在自己肩頭。他將她越抱越緊,清俊的面容上緩緩牽起笑容。就像是慢鏡頭推進,一幀一幀,越來越清晰。兩人擁抱在綴滿花燈的槐樹下,他微微笑着,小心翼翼的壓抑滿心歡喜,像是不敢放肆不敢張揚。但那淺淺的笑容,燃亮了他的雙眼,就像有種神奇的魔力,連璀璨燈飾都只淪為微微一笑的陪襯。
一側手機賣場播放的輕搖滾在空氣中徜徉,“……你就是我的天使,給我快樂的天使,甚至我學會了飛翔……飛過人間的無常,才懂愛才是寶藏,不管世界變的怎麼樣,只要有你就會是天堂……像孩子依賴着肩膀,像眼淚依賴着臉膀,你就像天使一樣,給我依賴給我力量……”
北部新區,高爾夫豪園,季宅。
二樓主卧內,氣氛壓抑至極。
季慕衍仰靠在沙發上,手裏夾着煙,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秦芸芸坐在一側的沙發上,臉色陰沉,眼眶發紅。
好半晌,她再次開口,“阿衍,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你以為婚姻是兒戲嗎?高興了扯個證,不高興了就離?”
季慕衍忽而笑了下,“我們這種婚姻,你跟我談責任?”
“那我們的孩子,小晏他怎麼辦……你還這麼小,你要他怎麼接受父母離婚……”秦芸芸滿臉隱忍,眼眶裏似有淚要滾下來。
季慕衍漫不經心的說,“這你放心,我會給他找個疼愛他的后媽,怎麼著都比你這親媽強。”
“……季慕衍!”秦芸芸豁然起身,顯然已經忍耐到極致,“如果不是為了孩子,你以為我願意忍受這種有名無實的婚姻嗎!你不要得寸進尺,越來越過分!”
“為了孩子?”季慕衍冷笑,“你倒是讓我看看,為了孩子,你能怎麼樣?除了頂着季太太的名頭,在外面風流快活,你還做了什麼?”
秦芸芸臉色一變,好半晌,開口道:“這能怪我?有誰跟我一樣,結婚幾年守活寡?我是個正常女人,我也有需求!”
“所以別再委屈自己了。離了都解脫了。”季慕衍彈了彈煙灰,站起身,目光掃過沙發上的離婚協議,“自己好好看看,沒什麼問題就簽字。我們把這件事處理好了,再通知兩邊父母。”他轉身離去。
秦芸芸看着她高大冷漠的背影,哽着喉嚨喊道:“……阿衍!我跟了你五年,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你!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
季慕衍頭也不回的離去。
宋青瑤這陣子很忙。決定出國后,她提出辭職,領導挽留了她許久,最後見實在留不住,只能忍痛放人。走之前的時間,她得帶帶新人。
路司譯買了幾本講述歐洲國家的書籍,讓宋青瑤好好挑選。晚上,她靠在床頭看書,心思着去哪個國家定居比較好,他就伏在她身上親吻她。
她拿書輕敲他的腦袋,“你也一起參謀參謀啊。”
“我只要有老婆在,其他沒要求……”他頭也不抬的應聲。
“你可是一家之主,得拿出點主意……誒誒,你慢點……”她冷不丁的抽搐了下。
他把她往下移了點,一番深入的肆意品嘗后,啞聲道:“老婆,你快點決定,等你決定好了,其他事情就交給我……我只負責落實跑腿,發號施令的是老婆……”
“好了……別鬧了……讓我好好看會兒書……”宋青瑤挪着發軟的身體,轉移到床的另一邊。可路司譯馬上跟了過去,就像樹袋熊一樣黏在她身上,不停的撫摸親吻。顯然,她的話對他不起任何作用。
宋青瑤神思一轉,放下書,轉過頭看着路司譯,“我都沒聽你說過你以前的事兒,說來聽聽?”
“我以前……沒什麼可說的啊,生活很單調,就是念書,從本科讀到碩士,畢業后工作不到一年,來這裏認識了你。”路司譯淡淡道。
“那你念書的時候就沒什麼事兒?”宋青瑤翻個身,趴在路司譯身上,杵着腦袋打量着他,“我們路總還是有副勾人的皮相啊,就沒什麼小女生喜歡你?上演什麼轟轟烈烈的校園初戀?”
路司譯扯了扯唇角,聲音沒什麼起伏:“可能有吧……不過我沒太在意……”他扣下宋青瑤的腦袋,親了一下她嘴巴,“老婆,你就是我初戀。”
宋青瑤被他擁在懷裏,她抓着他的左手,撫着手腕上的一道深痕,問他,“這是怎麼弄的?”以前沒有仔細觀察過他的身體,這隻手腕戴着手錶,更沒關注,此刻細細看來,很輕易就能發現有一道疤痕。
路司譯眼神微微一變,應道:“有次做實驗時,不小心劃到了。”
“哦……”
路司譯埋下頭,輕琢她的脖頸,“老婆,不早了,睡覺吧。”
這天下午,宋青瑤下班后,回到自己家。從決定出國,到現在確定了去斯德哥爾摩,這件事基本是定下來了。路司譯開始跟他父母交涉和忙簽證的事。她也該知會自己父親了。
宋父聽宋青瑤說了后,愣了好半天,緩不過神來。等他要開口說話時,眼眶都紅了,“女大不中留啊……這嫁人也就罷了,還要跑那麼遠……以後一年才能見上一次……”
“爸,其實這也只是暫時的,可能幾年後就回來了。”宋青瑤低聲道,“司譯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要照顧他的感受,只能這樣。我們倆一起到一個全新的環境裏,會讓他放鬆下來。”
宋父嘆了一口氣,“阿譯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人,你的確得多考慮他。”
“爸,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宋青瑤懇求的看着他父親,“我走以後真的很不放心小晏……你幫我看着他點……我找找關係,把你安排到小晏念書的幼兒園去工作……店裏的生意也不需要你守着,你就多請幾個人照看……”
“好……雖然我對姓季的那家人恨之入骨,小晏畢竟是我的親孫子。”
宋青瑤伏在父親肩頭,眼淚滾落,哽聲道:“爸……拜託你了……一定要照顧好小晏……有什麼事及時告訴我……隔三岔五給我發發他的照片……”她抽了抽喉嚨,又說,“你給他佈置作業,讓他每天寫日記好不好,然後拍下來給我看……”
宋父又是傷感又是無奈的撫慰着自己女兒,“么兒,你放心,你出去后我一定好好看着孩子。你要不放心,等他上了小學,我再去小學,成不?咱家現在也不缺錢,我的生意也是要關係不費什麼力,我就專心守着我外孫成長……”
“謝謝爸……謝謝……”
“說什麼傻話呢,我就你這一個閨女,做什麼還不都是為了你……這幾年拚命賺錢也是心裏擔心啊,你嫁到路家總覺得像做夢一樣,就怕哪天出什麼問題……我就想多攢點錢,真要跟阿譯離了,再婚咱有拿的出手的嫁妝,不會被人看不起……”
宋青瑤簡直哭笑不得,“爸,你想的可真多……如果這次婚姻沒法長久,女兒這輩子就跟着你了,再也不嫁人了……”
眨眼到了周末,宋青瑤約朱莉一起出來逛街。兩人從遠東百貨逛到星光68,宋青瑤每買一樣東西都請她參謀。收穫滿滿后,在星光68的銅鑼灣茶餐廳里吃飯。
等菜時,宋青瑤將gucci手提包和錢包,還有max&co.里買的一套女裝,遞給朱莉,“這幾樣都是你喜歡的,拿去吧。”
朱莉也沒推辭,笑道:“苟富貴勿相忘的典型,非我們瑤瑤莫屬。”
“過陣子我就要出國了,到時候一年半載可能都沒有見面的機會。”
“什麼,你要出國?”朱莉一愣,“一個人?”
“跟路司譯一起。”
朱莉難以置信的盯着她,“瑤瑤,你……你明知道他……”
“是,我知道他或許不像我想的那樣……可是我們認識的三年多來,他始終在幫助我照顧我,尤其是我們結婚後,他的世界幾乎圍着我轉……”宋青瑤話語頓了頓,“作為一個老公,他真的很好,他從沒有對不起我。雖然上次與季慕衍發生衝突時他太過兇狠,可我也有錯,是我跟季慕衍在酒店房裏里刺激了他……”
“現在對你好,不代表以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就不怕他……”朱莉欲言又止,滿臉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去勸,“你真的不了解他……”
那男人陰戾的眼神,她每每想起來,都會由骨子裏竄出寒意。
宋青瑤苦笑了下,“是啊,我是真的不了解他。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個溫柔豁達又獨立堅韌的男人。只是身體有了那麼點缺陷,但根本不妨礙他好好生活,何況他還有那麼光鮮的身份。”
所以,當她發現自己不能生育,她的第一個念頭是離他而去,不再拖累他的人生。
可當她發現他一直在跟蹤監控自己,當她發現他用苦肉計騙婚,當她看到他滿目蒼痍的過去,她才明白,與她朝夕相伴兩三年的男人的另外一面。他敏感,偏執,算計,衝動,焦慮,脆弱……他拚命在她跟前美化自己,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陰暗面。
宋青瑤說:“我現在發現,他並沒有那麼堅強,他的人生不像我想的那麼光鮮亮麗……我不能因為還沒發生的事,抹殺這三年多來他對我的好,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棄他而去。我人生最困難的時候,是他攙扶着我走過……作為他的妻子,我享受了那麼多他對我的好,不能在他有問題的時候就退縮。”
朱莉沉默良久,攪動着杯里的飲料,“如果他真的能一直好好對你,我也希望你們走下去。雖然他害得我記恨了你這麼多年……”
季家本家,客廳內,季慕衍與他父親季新宇,冷面相峙,誰也不肯退步。
書房內,秦芸芸依偎着季母,泣不成聲。季母不停的勸慰她,“芸芸啊,你放心啊,這婚離不了的,我們不會由着那小子犯渾……”
“媽……我後悔了……我當初就不該給小晏當媽……”秦芸芸哭着道,“阿衍從頭到尾心裏就沒有我……為了個孩子,把我們捆綁在一起有什麼用……他的心不在我這裏……”
她是真的後悔了。如果當初,沒有鬼迷心竅,她怎麼會嫁給季慕衍。
她曾經也是風光無限的大小姐,身邊愛慕者無數。只是玩歸玩,始終沒有人入的了她的眼。直到認識季慕衍,這個男人能將女人最根本的□□間的愛慕激發出來。
他那麼高大英俊,又那麼睿智能幹,而且沒有那些花花-公子的惡習,不留戀風月場合,是難得的潔身自好的富二代。這樣的男人是再好不過的結婚對象。雖然他有一個孩子,但他早就忘了孩子的生母,只要她當了孩子的母親,就跟自己生的一樣。當時,季母是這麼勸她,她也是這麼想着。她跟他父母一起欺騙他,當上孩子的媽,順利跟他結了婚。
大婚前,他曾明確告訴她,“我不記得跟你有什麼過去,也不記得這孩子怎麼來的。就算我們曾經相愛,我現在也沒什麼感覺了。結婚只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新婚夜他喝得伶仃大醉,倒床不起。第二晚第三晚……他一次都沒有走進卧室。莫名其妙的冷戰一周后,她忍不住去找他。雖然愛面子,有女性的矜持,但他是她的老公,怎麼能不盡老公的責任……更何況,她渴望他已久。她多麼希望他用結實有力的身體抱住她,給她由身到心的撫慰。
但他只是淡淡道:“我沒什麼做的興趣。”
她以為他是gay,以為自己被騙婚了,但經過調查他不是。他也不在外尋花問柳,他就像對女人不感興趣似得。她不想就這麼放棄,也不能再逼他,只能這麼忍着。至少,沒有其他女人沾染他,這讓她心裏多了種莫名的安慰,寧願堅守這個無性婚姻。
沒想到,這一忍就是許久。她無數次明裡暗裏的示好,都被他冷漠的擋了回去。她以為孩子會是兩人關係的催化劑,可他就連對那個孩子,也不見得有多關心。他忙事業,她也忙事業,眨眼間,幾年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兩人的夫妻關係沒有絲毫緩和,反而猶如陌路。
漫長的婚姻里,她守着這樣一個老公,不能得到絲毫呵護,又怎麼甘心,她開始尋找替代品,尋找身體上的慰藉……對外的場合,季慕衍還是給足了她面子。由於他不亂搞,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名媛太太們聚在一起,沒有一個不對她羨慕的眼紅。她就這麼頂着季太太的名號,過着畸形的婚姻,享受外人羨艷的目光。
空洞的內心,虛榮的表象,冷漠的丈夫,壓抑的愛慕,種種因素夾雜在一起,她越來越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個孩子,對他越來越不耐煩。她甚至恨起了那個孩子。如果沒有他,她不會順利嫁給季慕衍,更不會陷在這個沼澤里爬不起來……
季母撫慰着傷心痛哭的兒媳婦,“芸芸啊,你跟阿衍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好好的一個家怎麼能散呢……阿衍胡鬧,你不能跟着昏頭啊……男人有時候真不懂事,一輩子都像長不大的孩子,就你爸,到現在還有糊塗的時候……”
“媽……我不想這麼下去了……我也不想給那個孩子當媽……我討厭他……每次要裝出很喜歡他的樣子,我真的難受……渾身都不舒服……”秦芸芸哽咽道。
“只要你跟阿衍再生一個孩子,就不用委曲求全了。這個孩子等過幾年大了些送出國念書。咱季家的一切,都會留着給你們的孩子。”
秦芸芸無助的搖頭,“媽……你不知道……阿衍他從來不碰我……他是性冷淡……”
季母怔怔的張嘴,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怎麼會……我兒子好好的,怎麼成無能了……”
“不是無能,就是不跟女人做……”曾經藉著醉意,主動撩撥他,可他即使有了反應,也是帶着怒意離去。後來為了搞清楚他是不是就排斥她,她安排了美貌的小嫩模接近他勾引他,結果是小美女根本沒有親近他的機會。
“難道是……”季母不斷在腦海中找原因,終於找到了一個,“難道是術后反應……你也知道阿衍動過手術,會不會因為這個……”
“芸芸啊,你別哭,也別著急。出了問題,我們就想辦法。要麼我們給阿衍吃點什麼葯試試?只要你們夫妻生活和諧了,什麼問題都好說了。”
客廳內,季新宇冷着臉道:“你跟芸芸,無論哪方面都很般配。這樣的婚姻,足夠了。你在外面怎麼玩,我都不會管。但這個婚,不能離!”
“我不需要一個般配的婚姻。”季慕衍說,“這幾年我和秦芸芸都過的沒意思透了,這麼下去害人害己。”
“爸爸……”季子晏眼淚汪汪的出現,跪坐在季慕衍腳邊,抱着他的大腿,抽噎着說,“你不要拋棄媽媽……不要拋棄小晏……”
這時,秦芸芸和季母也走下樓來。秦芸芸走上前,就要拉起季子晏,說:“小晏別哭,爸爸不要我們,我帶你走……我們娘兩也能好好過日子……”
季子晏哭的更凶了,他死死抱着季慕衍的腿,哭嚎着喊道:“爸爸……求你了……你別不要我和媽媽……求你了……”小孩子的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恐懼。
季慕衍冷厲的目光掃向秦芸芸,語氣凜冽逼人,“小晏身體才好沒多久,你就把他帶出醫院,還跟他說這些!你是怎麼當媽的?!”
“你該問問你自己,你是怎麼當爸的?是你要離婚,你要拋棄我們母子,你非得把這個家弄的不得安寧!”秦芸芸用力拽起季子晏,“走!別哭了!跟媽走!”
“不要……不要……”季子晏的小手攥着他爸的褲腿,就是不肯撒手,被強制拽起時,小小的身體像沙包一樣,差點磕到茶几。
“夠了!”季慕衍驀然厲喝。他抱起季子晏,放到自己腿上坐着。季子晏鑽進他懷裏,小手臂用力摟着他,哭的渾身直抽搐,“爸爸求你了……不要拋棄媽媽和小晏……求你了……爸爸……”
季子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季慕衍頭痛欲裂。
所有人都反對他離婚,不止是他的父母妻兒,就連身邊那些兄弟們,也沒一個贊成。他們覺得他就像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做一件完全不可理喻的事情。
那個女人呢?她會因此回心轉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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