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皺紋殺人事件

第七章 ·皺紋殺人事件

《李雷與韓梅梅》的拍攝地點定在風光旖旎但名氣不大的海濱城市藍岐。

出發趕往目的地前,梁向晚前前後後換了不下十套衣服,既要不能讓人輕易認出,又要不落俗套應付機場眼尖的狗仔偷拍。

髮型也不能馬虎,吹得又蓬鬆又飄逸,拿最粗的一號捲髮棒用來整理劉海,用手托着發尾,噴了半瓶子的定型水,這才對自己精心打造的空氣劉海萬分滿意,戴上口罩溜着tik便往機場趕。

祝懷南拎着個vl的行李箱在後頭哈哈大笑,“你這頭幾天不洗了,都一縷一縷的,還空氣呢,都有臭氣了。”

梁向晚滿臉“你懂個屁”的不屑,祝懷南高調預言,“你要是聰明點就趕緊買個泡菜罈子罩頭上,不然吹成個雞窩可以直接飛去帝`都做頒獎禮儀。”

梁向晚只當耳旁風,直到登機之前被大風吹得整個人凌亂,這才後知後覺有些東西實在太過脆弱,不是我等凡人可以輕易左右。

頭等艙里,tik舉着塊鏡子讓梁向晚整理頭髮,她翻着一雙漂亮的杏仁眼專註地打理劉海,餘光之中總覺得有人在看她。

挪了鏡子,略微一掃,發現是三兩空姐在偷偷打量她這一塊,不動聲色地交頭接耳,維持着專業的素養,臉上完全是好奇。

梁向晚低聲哀嘆肯定是粉絲,特么戴着口罩也能被認出來。這航空公司小作坊氣嚴重,員工連一點大世面都沒見過。

果然起飛後派發餐點的時候,空姐滿臉堆笑地雀躍而來,步子都格外輕盈,甜甜地問:“晚上好,請問小姐想喝點什麼?”

梁向晚要牛奶,可倒完了牛奶對方又不肯走,推個餐車擋她旁邊,沒辦法,只好伸出手來,說:“本子拿過來吧。”

兩個空姐已經彎了腰,正輕聲問道:“先生,請問您是朱月嗎?”

朱……月!

這個名字好熟悉可是好爛大街,若說是內地第一小生她就認識,若是隨便一個路人她只能捉瞎。

已經說好了給簽名忽然冒出來別人的名字是鬧哪樣!

梁向晚這才不耐煩地抬頭望向這兩人,剛想再強調“本子”,卻發現兩人的視線越過自己,齊刷刷地盯着身邊祝懷南的臉。

祝懷南一雙黑超遮住小半張臉,配着一身白色挺括襯衫,頗有幾分機長英姿。

不過姿勢實在夠嗆,翹着二郎腿,正戴着耳機窩在座椅里玩psp。直到被身邊梁向晚狠狠一推胳膊這才獃獃抬起頭來,瞧見兩個滿眼放光的漂亮空姐立刻將耳機摘了。

“嗨!”他揮手,正襟危坐,壓低聲線,“一杯黑咖啡,謝謝。”

空姐們激動得幾乎要熱淚盈眶,真的是好帥好酷哦,“您是朱月吧,請幫我們在這上頭簽個名好嗎?”

遞過來一本滿是愛心的粉色日記本。

梁向晚:“……”

祝懷南:“……”

梁向晚:好像細細看來,下巴是有點像朱月。

一、二、三……

祝懷南大怒:“我才不是朱月!!!朱月那種矮冬瓜戳西瓜田裏都看不到尖,能有我一半英姿颯爽嗎,你們可以無視我,但不能這麼侮辱我!!!”

空姐們嚇得一身冷汗,連連道歉,慌張失措地問:“先生您喝點什麼?黑咖啡是嗎?”

“黑什麼黑,那種苦巴巴的東西是人喝的嗎,我要草莓汁,草莓汁,一定要清洗乾淨鮮榨去渣,敢用現成的飲料小心我一下飛機就投訴你!還有!”祝懷南拍着小桌板,“這餐盒裏是什麼,鳳梨嗎,我對熱帶水果過敏你們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旁邊梁向晚笑得岔了氣,將剛剛的烏龍糗事拋到九霄雲外,沖兩個空姐道:“別聽他的,也要一杯牛奶,剛斷奶不久,現在犯癮呢。”

祝懷南沉浸在被人誤會是朱月的巨大創傷里,居然沒有注意到梁向晚的這句奚落。

半晌,tik都忍不住問:“南哥,你那麼討厭朱月幹嘛,我覺得他演技挺好的,拍的都是大製作的電影,出來的票房口碑也不錯。”

祝懷南翻個白眼,“你懂個屁。”

梁向晚替tik打抱不平,“你連個屁也不懂。”無所事事地翻着手裏的藍岐宣傳冊,自言自語似地說:“也不知道藍岐是不是徒有虛名,反正冊子p得挺不錯。”

梁向晚生平最痛恨打着旗號走商業路子的人工景點,猶記得某一回到某狗屁水鄉去做活動,廣告詞上吹得天花亂墜,又是畫裏江南又是夢中故鄉,實地一看,不過就是一條臭水溝上面一個石拱橋,居然還敢拉着大門賣門票,一張一百八。

tik永遠話留餘地,“公子就放心吧,劇組選的地方一定不會錯。”

不折不扣的滑頭鬼,梁向晚嘴一撇。

一邊祝懷南小口押着牛奶,含糊不清地說:“能好才有鬼,就國內這大環境,再大的海都能擠得和餃子鍋似的,更別提什麼風景啊服務的,估計連個馬爾代夫都比不上。”

只是剛一下飛機,藍天,白雲,陽光,茂盛的闊葉植物,還有遠處閃閃發光的銀色沙灘……

梁向晚呼吸着微帶咸濕海潮的空氣,甩甩長發戴上圓形邊框的眼鏡,世界頓時清晰無比的同時,身後猛地跑出來一個動若瘋兔的身影——

祝懷南仰面望向天空,張開雙臂在停機坪上轉圈亂跑,興奮至極地大喊:“啊,祖國!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

入住賓館前,恰好遇上同樣風塵僕僕趕來的章楠和一眾團隊。

梁向晚本是拉着一張臉盡量維持自己在祝懷南面前在tik面前不多點的一點權威,卻在瞅見章楠那俊逸臉龐的一刻立刻化身腦殘小粉絲,恨不得撲着翅膀飛過去,笑眯眯地說:“小明!”

章楠正叮囑着助手什麼,聽到這聲音便轉頭去尋來人,看到一短t打底的背帶褲女孩立刻也笑起來,說:“是你啊,小紅,唔,今天穿得真可愛,這副打扮好像一個漫畫人物,叫那什麼阿……阿……阿拉……”

“阿拉丁。”姍姍來遲的祝懷南沒有錯過這一幕口戰好戲,自保姆車上剛一下來即飛奔至此,此刻攔在梁向晚和章楠中間,又不露聲色地將梁向晚往後推了推。

梁向晚幾乎瞬間斯巴達,卻在千鈞一髮的同時以不同尋常的忍耐力壓下了心頭狂冒的怒火,壓低了聲音安慰自己,“世界如此美好,世界如此美好……”

章楠覺得剛剛一定有什麼東西亂入了,不知所措里問滿臉通紅的梁向晚,“小紅,這位是?”

真小紅咬牙切齒卻還要裝出一副溫婉賢淑地對自己男神笑道:“小明,這位是我的另一個助理,他叫……他叫……額,矮腳虎思密達。”

祝懷南滿肚子鬱卒,什麼矮腳虎,他還劍齒虎呢,明明就比官方身高一八五的章楠還多出一個額頭的高度,只不過是梁向晚太過茁壯成長,所以顯得其他人都只是平平。

他伸出手來,難得的正經,“你好,我是祝懷南。”

祝、懷、南,一字一字吐字清楚,音量平穩。

換章楠小迷糊了一下便連忙和他握手,“你姓祝。”意識到自己的走神,章楠連忙收斂神思,說:“你好。”

章楠和梁向晚並排而走的時候低聲問她:“那人是你助理?”

梁向晚看着前頭大搖大擺走進賓館大廳吹空調的男人,再看看後頭老黃牛般一人要搬三份行李的tik,心虛到臉一抽一抽地笑着說:“啊,是啊,是啊,剛入行,還不太熟悉呢。”

章楠似乎還有話想說,幸好剛進了大廳有接待人員相迎打岔,而一邊棕紅色沙發上還有一小抹乾瘦的身影,此刻正很客氣地站起來打招呼。

曾經珠圓玉潤的小百合現如今像是被壓扁的一條鹹魚干,明明是設計精美的一條杜嘉娜娜桃花裙,偏偏被她穿成了抹布風,鬆鬆垮垮的套在硬板床似的身體上,樹杈子一樣的四肢支出來,簡直不忍直視。

梁向晚嚇了一跳,心想上一回的風波果真厲害,當年那個春風得意的小百合居然被硬生生摧殘成了小野草,那好看的下頜瘦成刀削麵似的輪廓,沖人一笑牙齦露得突兀。

梁向晚不禁去摸自己的這張臉,不知自己在他人客觀的目光中是否也像小百合一樣開始凋謝。

於是開機前拜神的那一天一反常態,特別虔誠地點了高香,舉過頭頂狗腿之極地禱告:保佑我這次一定大火,掃盡頹勢衝上雲霄,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顯靈,快快顯靈!

惹得章楠都覺得好奇,晚上吃過夜宵回程的路上忍不住問她,“看你下午念經似的叨叨了半天,許的什麼願啊這麼認真。”

祝懷南剛剛剔完牙,一溜煙地自后跑上來,插話道:“就你還用許願哪,阿拉丁,你自己摸摸茶壺不就ok了,上帝那麼忙你稍微體貼一下行不行?”

梁向晚滿頭的黑線,壓抑着,壓抑着,看一眼美如畫的男神,緩緩吐氣,軟着聲音好脾氣地說:“我求的是玉皇大帝謝謝。”

祝懷南理直氣壯,“其實我真的只是一個凡人不謝。”

梁向晚魂魄出竅,飛回去扎個小人上書祝懷南三個大字。

章楠則在一邊哈哈笑起來,說:“真愛和你們說話,以前以為向晚已經夠幽默了,現在發現這位助理也是一樣逗。”

梁向晚飛出去的魂一瞬間“嗖”的跑到沒影,她整個處於離線狀態似的嚶嚶問:“你喊我什麼?”

路燈下,昏黃-色的光線落在章楠那張俊俏的臉上,密長的睫毛落下剪影,他眨一眨眼,緩緩啟口,“向晚啊……怎麼了?”

這場景,真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小言氣濃重。

祝懷南在一邊忍出內傷,好想問問天,問問地,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倒霉媳婦了?

說時遲那時快,畫面隨着轟轟而來的摩托車被崩壞。

兩個戴着頭盔的大膽賊人在經過梁向晚的同時,將她亮閃閃的hemers包包從胳膊上擼了下來。

前一秒還沉浸在愛情故事裏的梁向晚足足原地轉了兩個圈,下一秒立刻滿血開啟戰鬥模式,二話不說彎腰脫了高跟鞋就使勁扔出去,“來人啊,搶包啦!”

聲音一個變調,立刻訛誤作“強`暴”。一條路上的人都齊刷刷移過眼睛。

章楠本欲要攔住撒腿去追的梁向晚,卻在聽到無數個尖叫后被狂熱粉絲團團包圍。

祝懷南大男子氣概爆發,撂下花容失色的梁向晚便衝出重圍,只是沒跟出幾米,忽然眼尖看到摩托車後座的一人亮出明晃晃的刀。

他定一定神。

緩慢的呼吸,覺得其實一隻包的價錢於梁向晚而言真的只能算是毛毛雨。

於是向後一轉,大踏步地又走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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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內,女主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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