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醉酒

96.第96章 醉酒

漫天大雪下了整整兩日,未停,地面積雪已有半尺厚,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素白中。長街上行人愈少,蘇靖荷獨自撐着傘等在陳府大門外,周身簌簌落雪圍繞,驀地添了分孤寂。

陳府大門開了小縫,門奴給外頭的綠蘿輕聲耳語了兩句,大門再度合上,待綠蘿走回蘇靖荷身邊,只無奈搖了搖頭。

接連兩日被拒,陳宴是鐵了心不會見她,怕是得等到如意下葬那日,陳府大門才肯重開,可那時,卻是晚了……

深深看了眼青磚紅瓦的陳府,蘇靖荷只道了一聲:“回去吧。”

轉身,由着綠蘿輕扶着上了馬車,一路馬車平穩,蘇靖荷卻思緒萬千:她記得如意離開前說過,她心中有別人,那個人既不是夫君,又會是誰?如意不肯嫁裕王,不惜離了親人,舍了榮華也要離開,自是希望能與心上人雙宿雙棲的,本應能走多遠走多遠,為何才過半年又回了京城?

愈想,思緒愈加紛亂,待回到慶王府,還有些不大精神。

走進白茫茫的宛荷院,白雪已沒過腳踝,雙靴踏在雪地里吱吱呀呀地發出聲響。院中的紅梅競相開放,像極了陳府的後院,若溫上一壺酒,吃着烤鹿肉,本是最愜意的雪天,可惜,身邊已沒有了那個明艷的少女相伴。

凝視着紅梅許久,突有酒香瀰漫,竄入口鼻,蘇靖荷順着酒香輕輕嗅着,回首,卻是看見亭中倚靠藤椅的周辰景,暖和的狐裘蓋在雙膝上,他單手握着小酒壺,輕輕晃動着,酒香更快蔓開。

見慣他正襟危坐的正派模樣,如今這般慵懶姿態,配着身後簌簌白雪,卻別有一番風情,美得讓人挪不開眼,蘇靖荷微微愣住,竟有些看得出神。

他朝她招手,紅唇輕啟:“小曼,過來。”

那模樣帶着無盡誘惑,蘇靖荷下意識緩緩走近,待到周辰景身邊,才反應過來,臉頰微紅,故意接着抖落斗篷雪花的時機別開臉,問着:“今天怎麼得空?”

“下雪了,怕你沒酒喝,嘴饞。”將蘇靖荷攬入懷中,或因酒壺太暖,他的手很是灼熱,抱着自己,瞬時不覺寒涼了。

“我才不貪酒喝。”蘇靖荷說完,酒壺已湊到跟前,酒香撲鼻,勾起肚裏饞蟲,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剛從外邊回來,喝些酒暖暖身子。”

給蘇靖荷找了個台階,她才接過酒輕抿了小口,酒香醇而不濃烈,帶着些梅花香氣,暖暖入口,漸漸掃去四肢的寒冷。

接連喝了好些,卻又被周辰景搶過酒壺,提醒着:“會醉。”

“我酒量很好。”蘇靖荷扭頭,眨着眼看着周辰景,眼中酸澀,滿是感動,她心裏明白,他是特地溫了酒等着她,他猜到她會在陳府吃閉門羹,讓她借酒緩解愁緒,心中才能輕快些。

搶回周辰景手中酒壺,灌着,不知不覺,已是見底,她酒量其實並不好,加上今日本就想醉,漸漸雙眼開始迷濛,臉頰酡紅,她摟過周辰景的脖子,笑看着他:“我有沒有說過,你很美?”

周辰景挑眉,這般親昵的舉動讓他高興,卻道:“這算是誇獎?我不喜歡‘美’這個字,是形容女人的。”

“可你真的很美。”蘇靖荷抬手,描摹着周辰景的眉眼:“你眉目生得很好,就是不愛笑,可惜了。”

知她已有了醉意,周辰景將懷中人兒抱緊了幾分:“我喜歡看你笑。”

蘇靖荷傻呵呵咧嘴笑開:“我以前最愛笑,三姐老說我喜歡傻樂,我卻說她是沒瞧見過如意,那才是個整日裏單純傻樂的姑娘。”說完,認真看着周辰景:“你說,如意那麼好看,你當初怎麼就不中意她?”

“嗯,可能是眼神不好。”

周辰景隨意答了一句,蘇靖荷卻是蹙眉:“胡說,我也很好看的。”

憋着笑,周辰景輕輕應了一聲:“嗯。”

滿意后,蘇靖荷又是低下頭,盯着手裏酒壺發獃,緩緩道:“我以前總覺着如意眼神不好,裕王風度翩翩,待她又好,她卻偏偏看上你,可她要一直喜歡你也罷,為何又改了心意......”

蘇靖荷喃喃自語,自然沒有注意到抱着她的周辰景下意識收攏的十指,眉頭亦微微皺着。

“你說,她會不會所愛非人,那人膽小怕事,又貪慕權貴,如意的一番情誼被辜負?”

愈說,蘇靖荷的神情愈加迷惘,周辰景只伸手理着她的長發,淡淡道:“或許。”

綠蘿走近時,正看見王妃如慵懶的貓咪一般窩在王爺懷裏,立刻別開了眼,倒是她身後的何倩輕咳了一聲:“倒是來的不趕巧。”

聽見小姨的聲音,蘇靖荷半坐起身,本就暈紅的臉頰,如今更是燙人。蘇靖荷起身,因為酒醉,有些站立不穩,好在身後慶王將她扶住。

慶王很是客氣和何倩打了照面,而後才道:“你與小姨說話,我先回書房去。”

蘇靖荷點頭,待慶王走遠,她才是問着:“小姨今兒怎麼過來了。”

“聽說陳家姑娘的事情,便想過來瞧瞧你,又怕惹你更心傷,便等過幾日,今兒也是正好去靖國公府看了銘兒,便順路過來。”何倩說完,走近亭中挨着蘇靖荷坐下,聞着酒香也忍不住倒了杯酒,才喝一口卻不甚滿意,她在西北待久了,自然覺着這酒太過溫吞,不夠烈性。

“靖國公府?”蘇靖荷微微一愣:“舅舅許你回府了?”

何倩淺淺一笑:“對付大哥,總有我的辦法。”

幾日的陰霾心情,總算聽見了一個好消息,替小姨開心的同時,卻是問着:“怎麼去看銘兒,又惹事了?”

何倩嘆息一聲:“也不知這孩子怎麼回事,好好騎個馬也能摔下,腿都折了,如今連床都下不來!”

“這般嚴重?”蘇靖荷蹙眉:“銘兒旁的本事沒有,箭術和馬術卻是一流,怎麼好好的摔馬了?”

“我怎知他,許是下雪了,地滑。”說完,搖搖頭繼續道:“也不知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聽說是大雪的天瘋了一樣往外跑,結果被馬顛了下來,摔了也好,得個教訓,只是如今傷了腿,怕是心裏難過,一個人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誰也不理,連着幾天不肯說話了,你舅母沒法子了,才請我過去勸勸,若你得空,也去看看那孩子,他素來聽你的話。”

蘇靖荷雖點了頭,卻也不知幾時能去,如意的案子若不了結,她總不能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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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雖進不去,好在宋岩那邊沿着香囊的線索,總算有了突破口。紫香齋的夥計證實十天前確有見過畫中人來買過香囊,因為姑娘故意遮了面,讓他多了好奇,才記得牢,夥計還記得當時那姑娘買的是兩隻香囊,一隻是如意死時別在腰間的銀累絲的,還有一隻金累絲的,裏頭裝的不是女人喜歡的乾花,而是川穹、白芷等凝神的中草藥。

金銀兩式,多是男女定情才用,既然銀絲在如意身上,另一隻自然是送給心上人的,果真如蘇靖荷所料,是如意的意中人心生膽怯,才下了毒手?

既然有了線索,宋岩自然派人繼續往下追查,蘇靖荷卻想起如意與她提過,那人曾在她從大覺寺回京的途中救過她性命,如意那時回京,身邊自然有丫頭跟着,她們自是見過那人!

陳府正門進不去,蘇靖荷讓人從下人進出的側門傳遞消息,如意身邊的兩個親近丫頭都與她熟識,因不會隱瞞,卻不想夜裏綠蘿卻是直接讓人給帶了來。

紅葉跪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響頭,道:“我家姑娘與王妃交好,奴婢知王妃定有心為我家姑娘報仇,總算是讓奴婢等到這一日了。”

蘇靖荷將人扶起,紅葉很小便跟在陳如意身邊,猶如綠蘿與自己一般,自是忠心得很。

“你慢慢說。”

紅葉滿眼是淚:“我家小姐可憐,實在可憐!”愈說,哭得愈加厲害,蘇靖荷也不催促,只等着她慢慢回話。

“小姐不僅是被掐死後拋屍,死前......死前還被玷污過!”

啪!桌案上茶盞的落地,蘇靖荷顫抖着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看見紅葉哭得凄厲,才漸漸消化,不自覺地雙手成拳:“你怎麼知道。”

“大少爺懷疑小姐死因,背着長公主,暗地裏請了仵作,那日夜裏奴婢聽見了大少爺和仵作的對話,奴婢不敢出聲,又驚又恨,卻不知該讓誰給小姐做主,便想起王妃來,慶王如今權勢滔天,定能為小姐找出兇手,即便不念這兩年情誼,王妃也念在我家小姐曾幫過您的份上,一定要為我家小姐報仇啊!”

蘇靖荷咬着唇,半晌才尋到自己的聲音:“去年冬天,你家小姐從大覺寺回京,可是遭遇了賊匪?”

不知王妃為何問起這個,紅葉只點着頭:“小姐悶不住寺院清苦,偷偷帶着奴婢們幾個先回的京,途中若不是遇着何少爺出手相救,小姐怕也遭了厄運,只是沒想到躲過了當時,卻......”

“等等,你說誰?”蘇靖荷反應強烈問着。

紅葉不明所以,只仰着頭,雙眼還垂着淚,道:“何少爺啊,王妃的表弟,靖國公府的何銘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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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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