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出府

第三十一章 出府

孟氏的就弔死在了床邊,被早晨來伺候的丫鬟發現的。

小丫鬟端着洗臉的水盆進來,一推門,就見夫人懸在半空,嚇得摔了盆,吊起嗓子就尖叫起來。那叫聲簡直撕心裂肺,刺耳欲聾。

陳員外被她吵醒了,皺着眉頭剛要訓斥,就看見了孟氏那張吊在空中的死人臉,頓時也是嚇得魂飛魄散了一般。

一大清早的,陳府就鬧開了。

二狗子把事情前前後後一打聽,又是一陣哆嗦了,在太陽地里連曬了好一會兒。直曬得身上熱乎乎的才定下神來。

曬完了太陽,二狗子就去看大少奶奶了。

反正打從出了請大夫那事兒之後,二狗子就打算小心伺候大少奶奶了。更加端正了自己的做人態度,今早還給自家祖宗磕了仨響頭呢。

二狗子敲敲門,見沒人應聲,就推門進了屋,小心翼翼的往裏頭看了看,又躡手躡腳的進去推了推還在睡着的陸梟。

陸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只覺得沉甸甸的上不來氣,一把掀開了身上蓋着的兩床大厚被子坐了起來。

昨個還病病歪歪神志不清呢,第二天就利利落落的起身了。二狗看得眼兒都傻了,直喊顯靈了!

顯什麼靈?陸梟還不知怎麼回事兒呢,低頭一看自己睡在床上,頭皮都炸了!

這他媽死人呆過的地方啊!那死鬼陳競昌坐過的地方,可不就是自己現在坐的地方么!

陸梟“騰”的就下了地,光着腳幾步就躲到了外間。一想起自己在那床上睡了一夜,頓時就覺得自己又不大好了。

二狗子連忙跟了出來,神神秘秘的小聲對他說道:“您不知道,二夫人沒了!聽說昨天半夜裏就在房裏上吊自盡了。”說著,自己也打了個寒顫。

陸梟光着腳,冷氣順着腳下直躥上腦瓜頂。伸手擠擠二狗子,“你去幫我把鞋拿來。”

二狗子這回倒是沒有含糊,麻利兒進了裏間,膽子似乎也大了些似的。他拎起了窗邊的鞋,還順手拿出了衣服來。

陸梟正穿衣服,就聽着二狗子把昨晚上的事兒絮絮叨叨說了一遍。

大夫來的蹊蹺,緊跟着二夫人又離奇弔死在了家中,怎麼聽怎麼慎得慌。陸梟心裏直打鼓,這別是真要讓他來一段人鬼情未了吧?呸,什麼情未了。

他這麼尋思着,就出門想去看看陳員外的情形,再做打算。

此時陳員外已經坐在了正堂,眼前伺候的丫鬟小廝們也都哭哭啼啼的聚在這兒。陳員外二子陳競平也在,二少爺悶不吭聲的坐着,面上帶着些許的愁緒。

陳員外此時面無人色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看着都不大好了似的。一見陸梟活蹦亂跳的站在這兒,頓時打了雞血一般跳了起來。

“你這個喪門星——!”陳員外指着陸梟罵道:“打從你邁進這門開始,你就克我陳家上下!你剋死了自己爹娘又來克我妻兒!滾——!你給我滾出陳家——!”

嘿,等的就是這話!陸梟連理都不理他,扭臉就走了。

陸孝根本沒行李可拿,這要是陸孝本人,恐怕就這麼孑然一身光桿司令的走了。

呵呵,陸孝是個書獃子,陸梟可不是。就算沒錢可拿,那新被褥新衣服什麼的,也得全背走。陸孝的家裏家徒四壁毛兒都沒有,他孑然一身是清高瀟洒了,可到時候挨冷受凍的卻是陸梟。

二狗子早就被老爺一聲吼給嚇傻了,眼見着陸梟真收拾東西了,頓時就慌了。

“少奶奶,您真要走?”二狗子都帶哭腔了,“您可別犟呀,府里好吃好喝的,幹嘛走啊!我剛提拔上跟着您,您走了二狗可咋辦呀!”

二狗子原本是個粗使的下人,砍柴燒水粗活累活都是他干。陸梟不招陳員外的待見,自然不會給他機靈的下人供他使喚,就讓二狗子看着他,送個飯就行。平日裏的活照樣得干,伺候陸梟反倒像是個兼職的副業,平時分心盯着點就成了,月錢也只給漲了幾個蹦子兒而已。

倒是二狗子很放心上,他原本是貧農出身,雖說只是幫忙照看照看,可陸梟好歹也算是個主子。跟在主子身邊伺候的,那也算是下人里的上等,多長臉呢。

陸梟只是膈應這句“少奶奶”,便要打發他走,“我可不是什麼少奶奶。你也不用跟着我了,該做你的活就做你的活吧。”

二狗子哭喪着臉往屋外走,一開門,便見二少爺往這邊來了。

“少……二少爺來了。”

資料里對陳家的成員介紹都不太全面,陸梟也只是知道二少爺叫陳競平,平日裏跟誰走動都不熱,總是悶在房裏讀書。

二少爺慢條斯理的走到門外,對着陸梟行了一禮,琢磨了半天,才別彆扭扭的叫道:“大、大嫂,可是要走?”

……嫂你奶奶個鑽兒啊!

陸梟頓時一陣雞皮疙瘩冒起來,心裏呵呵成了一片,“是啊,走了。”

陳競平一聽,忙道,“先不忙。”他垂下眼尋思過後,才說,“大嫂……先隨我來吧。”

“去哪?”

陳競平道:“莫聲張,先跟我來。”

陸梟倒也沒含糊,跟着他就去了。走了不一會兒,就進了間屋,竟是來找管事的了。陳競平對管事的說道:“我來帶大嫂支一季的月錢。”

管事為難的看看他們,“這……這……”

陸孝這婚結的不倫不類不陰不陽不三不四,這主子的位置坐的也怎麼硬氣,卻又偏偏佔了個主子的頭銜。管事的自然為難。

“二少爺……”

“給吧。”陳競平道,“這是父親做主,給大哥明媒正娶來的娘子。”

管事一尋思,也在理,只得拿了錢交到了二少爺手上。

領到銀錢,陳競平轉手交給了陸梟,“這錢大嫂就留在身上吧,也好傍身。”

陸梟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陳競平是帶他來做這事兒的。低頭粗略一看,按照古代的消費水平,這些錢還真能過一段日子。再看陳競平,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陸梟背了個大包袱出了門,二狗子幫着他背了個更巨大的包袱,炕單被罩大棉被的撿新的塞了一大包。陳競平一路十八相送,依依不捨,一直送到了陸孝原本的家裏,才算完。

臨了他瞅了一眼這窮酸的破屋,竟又從懷裏掏出了隨身的錢袋子放在了木桌上,還吩咐讓二狗子時不時來照看着,到時由陳競平自己出錢,多給二狗子添些月錢。

“是大哥沒得太早。”陳競平嘆了口氣,“日後大嫂又不知有多少罪要受……大嫂可有打算?”

“……別叫我嫂子,就算結了個冥婚,我也是個男人。”陸梟心想,再特么敢叫一聲,非驢你不可!

“這、這這可怎麼好……”陳競平頓時就不好了,“嫂……畢竟是大哥的心上人,又正正經經的進了陳家的門……”

這陳競平就是個書獃子,做事慢條斯理肉肉乎乎,還講規矩認死理。這也就是生在了有錢人家,不然就這德行非驢死他不可。陸梟也不跟他客氣,瞅他一眼,“叫我陸孝。”

陳競平頓時就慫了,又行了一禮,“那……陸兄。”

“嗯,我這兒也沒地方招待你,回頭再見吧。”

“哎,陸兄。”陳競平扒着門框眼巴巴看着他,“日後……日後若有用得上的地方——”

陸梟頓時笑得親切了兩分,“到時自然會讓二狗子去找你。”

陳競平這才喜笑顏開,高高興興地走了。

陳府上上下下還鬧騰着,什麼陰謀論什麼鬼怪論全都冒出了水面,下人們私底下嘀咕着二夫人的真正死因,一時間眾說紛紜。一直等抬來了棺材,把二夫人的屍身收斂了,才稍微消停下來。

這兩天的事情有些離奇,等陳員外忙活完了再想找陸梟時,陸梟早都已經走了。

陳員外氣得直上頭,他隨口一罵,人竟真的就麻溜溜滾了!

媽了個大擦!

陳員外越想越來氣,這事兒鬧的真是蹊蹺,可又無計可施。衙門又來了人審問調查,陳員外也就暫時顧不上別的了。

陸梟那邊倒是熱火朝天的忙活上了,又是收拾屋子,又是補房頂的。

陸梟看不上這破屋子爛炕,趁着二狗子這個幫手在,打算好好收拾一下。

二狗子從小做慣了粗活,是把幹活的好手,又得了二少爺的好處,干起活來自然不留餘力。陸梟一個現代人,也不會真把二狗子當下等傭人使喚,從來都是有商有量的,時不時還說句謝謝。二狗子心裏舒坦,自然更加賣力氣。

街坊四鄰見陸家子又回來了,也紛紛來詢問,有幫着幹活的,也有送飯送水的,熱熱鬧鬧了大半天。

五六個壯勞力幫襯着一起幹活,連漏雨的屋角都給修補好了。鄰居們又幫忙拿了些瓦片、石灰來,把殘瓦漏瓦全都換了,又用石灰抹了抹外牆。

天黑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人也都散了。倒是鄰居陳老太太坐在屋子裏沒走,沖陸梟招招手,從懷裏掏出個小布包來,打開一看是二兩碎銀。

“前兒陳員外給我們這些老街坊分的,一家給了二兩銀當封口費。這點錢你拿回去,自當讓瘋狗咬啦。”陳老太牙都快要掉光了,嘴巴乾癟癟的,說話已經漏風,可不糊塗,“你也不要喪氣,日子該過還得過嘛,回頭躲着陳家便是了。”

陸梟連忙點頭,收下錢,恭恭敬敬的把陳老太送出了門。

陸孝被弄去結陰婚,這是讓陳員外給坑了,街坊鄰居都知道。陸梟若是沒回來,這銀子收了也便收了,可陸梟一回來,這錢就顯得有點昧良心了。可這二兩銀相當是一兩萬塊,街坊鄰居都是窮人家,吃下肚的肉再吐出來,怎麼也捨不得。

陸梟卻沒覺得什麼,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夫妻也只是同林鳥,更何況是鄰居?可看看堆了一屋角的肉菜雞蛋和大米白面,還有懷裏揣着的二兩銀,到也仍然覺得挺窩心。

這麼一天折騰下來,倒是收了不少錢,三兩月錢,再加上陳競平、陳老太給的銀子,還有陸孝藏在磚縫裏的一貫半大錢,節省着用也能過好久了。

該忙活的忙完了,陸梟關上房門看向二狗子:“二狗你來,我問你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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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的正確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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