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顯靈

第三十章 顯靈

陸梟在這鬼屋裏呆了一宿,眼睛都沒敢合,看都不敢朝裏頭看一眼。雞叫聲一起,立刻就站起身,照着門就是一頓猛拍。

公雞剛剛叫早,外面天還黑着,哪有人搭理他?陸梟拍得累了,身心俱疲的蹲在了門邊。想着好歹是天亮了,膽子也稍大了些,靠着門框迷迷瞪瞪就睡了會兒。

陸梟做了個夢,夢裏的畫面雜亂紛繁,什麼都記不太住,只記得一個滿頭是血臉色鐵青的男人,身穿一身猩紅喜服,直勾勾的瞪着自己。

陸梟頓時就被嚇醒了,一睜眼,就見一個人正湊在自己眼前。陸梟嚇得慘叫一聲,“撲通”一聲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那小廝也被嚇了一跳,神色不定的往裏頭看了一眼,直搓胳膊,哆哆嗦嗦的就來拉陸梟,“快起來吧!新媳婦過門頭一天,老爺還等着和媳婦茶呢。”

地上沁心的涼,陸梟連忙爬起來,跟着小廝就往外走。

外間敞着門,要寬敞明亮上許多,擺了紅木的桌椅茶壺,像是個客廳似的。還掛着紅黑相間的團花繡球,裝扮得喜氣洋洋。

他心中微定,臨出門前,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裏間昏暗不明,可陸梟一眼就看見了擺在屋裏的棺材,心有餘悸地直打顫。忽然他看見棺材旁邊有個黑影,不由得多看一眼,便見一個男人穿着大紅喜服,臉色鐵青的坐在喜床上。

陸梟登時嚇得叫都不會了,嗓子眼被堵住了似的,瞪大了眼睛木楞楞的跟着出了門。

小廝飛快的關好門,一回頭也嚇了一跳,說話都磕巴了:“您這是怎麼了?”

陸梟臉色青青白白,腦門上冒了一層冷汗,活像是見鬼了似的。

小廝更是心裏發毛,扶着陸梟就往別處走,哆哆嗦嗦的直念叨:“我帶您去換身衣服。真是見了鬼了……那小臂粗的喜燭怎麼就滅了……”

一聽這話,陸梟連忙拉住了小廝,“你……陳競昌怎麼就被擺着坐在了床上?”

小廝拽着陸梟緊趕慢趕的往前走,“是老爺的意思,新婚一對兒哪有不睡床的道理……”

擦他大爺的陳員外!巴不得嚇死爹是不是?!

聽了這話,陸梟心裏糾結得不要不要的。好歹不是真見鬼了,可一想起自己跟個死屍待了一宿,他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對了呀——!!!

跪求回家——!三百六十度冰天雪地磕頭了——!!!

陸梟換了身衣裳,就被小廝帶着去給公公敬茶了。

陳員外在廳當中一座,下手坐着他續弦的小老婆和二兒子,旁邊還站着個伺候的丫鬟。

陸梟見了陳員外,學着以前看到的那些電影電視劇里的姿勢,不倫不類的敬了茶。

陳員外身寬體胖腦滿腸肥,一看就不知吃了多少好東西。此時正陰沉的看着陸梟,“敬茶,得跪下。”

跪個蛋呦!陸孝和陳員外是互相不對付,說是有深仇大恨都不為過。別說敬茶,不往茶里投毒都是便宜了他。

陳員外對陸孝的仇恨是大了去了,便將陰婚洞房的日子便安排在了頭七之夜,還非得把兒子的屍身擺在床上不可。這是打算着讓兒子的陰魂來索命報仇,就算索不了命,也要嚇死陸孝才好。

眼看着這人全須全影的來敬茶了,陳員外的臉上哪裏能好得了?

陸梟的臉色也不大好看起來,畢竟陸梟是個現代人,連佛祖都沒跪過幾回。

陸梟自然是不想跪的,再想想他這樣逼迫陸孝,陸孝自然也不會樂意跪的。

不過鑒於陸孝是個滿口之乎者也的文人,陸梟倒也沒出口成臟,就是直挺挺一站,直接說道:“我要出府自己單住。”

剛敬了媳婦茶,就說要出府單過,自立門戶,把陳員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陳員外氣得眉毛倒豎,指着陸梟數落,“你已經和競昌成親,入了我族譜,生是我陳家的人,死也要與我兒合葬一處!你是我陳家娶來的兒媳,哪能容你出去逍遙快活惹是生非!”

陸梟被他指着鼻子罵,也不改口,死活就要單住。

他是盤算清楚了,要想離婚,必須得自己單過,這樣他才好展開拳腳賺錢發財。

陸孝被人擄走,最後還被押着結了陰婚,說到底不就是因為沒錢沒勢,沒人幫他出頭么?如果陸梟幫委託人發家致富、*絲逆襲,也變得有錢有勢了,陳員外自然就不敢再欺壓他,這婚自然就離得了。

可要想賺錢斂財,少不得要四處奔波,被拘在這裏,他能做得成什麼?這輩子都別想完成任務了。

反正不管怎麼著,他是走定了!哪怕是去住陸孝那家徒四壁的小破屋,他也絕不在這陳府待着!

陸梟咬死了不鬆口,陳員外氣急抄起桌邊豎著的雞毛撣子照着陸梟就是一頓抽,打了陸梟一個措手不及。

旁邊的二夫人想勸,卻被推到了一遍,等陳員外停了手,已經抽了好多下了。

陳員外下手是一點沒hold着,疼得陸梟直打哆嗦。陳員外一招呼,便有兩個小廝硬架着他帶了下去,又把他鎖進了新房。

陸梟嚇得只敢在外間躲着,過了好一會兒才敢從外頭往裏瞄一眼。

好在陳員外也沒太喪心病狂,早早就收斂了陳競昌的屍身,準備安排下葬。他就算再恨陸孝,也不能耽誤了自己兒子投胎的吉時。

陸梟這一看,心裏大大鬆了口氣。可仍舊不敢進裏間。那裏頭鬼氣森森,總覺得好像有人看着自己似的,陸梟哪敢去?

眼瞅着天就要黑了,陸梟小心翼翼的去裏間的衣櫃裏翻出了被褥,抱着去了外間打地鋪。

陸梟折騰了一天一宿,心情更是大起大落,腦瓜仁兒疼得直抽抽。連跟系統撕逼都故不上,閉眼就睡著了。

這一覺也仍舊不踏實,夢裏光怪陸離花了呼哨,紛紛擾擾亂亂鬨哄,陸梟只覺得腦袋疼得像要炸了,怎麼睡也睡不踏實。

地鋪鋪得簡單,總有寒氣從地上滲上來,後半夜陸梟凍得半醒過來,腦袋昏昏沉沉的睜不開眼,總覺得好像有人盯着他似的。

第二天,小廝一開房門,便看見陸梟在外間打的地鋪,都日上三竿了人還睡着,怎麼叫也叫不起。一摸腦門,哎呦喂,滾燙得不要不要的。

小廝立馬就要出門去稟報,臨走前猶猶豫豫的看看陸梟,又看看裏間的床,最後硬着頭皮扶起陸梟,把他抬上了床。完事兒了立馬扭頭就跑出了屋子,稟報給了老爺。

陳員外一聽陸梟病了,滿心覺得這是兒子顯靈來索命了。連大夫也不給請,打發了小廝回去,臨走前還囑咐他誰也別告訴。

小廝點頭應是,心裏也是直打顫,路過陸梟房門前時連手腳都不好使了。

眼瞅着一天過去,太陽都快下山了,小廝哆哆嗦嗦的懷裏揣着個饅頭溜進了陸梟的房門。

剛一進門“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不由分說就對着裏間磕頭。

這屋子原本就是陳競昌生前居住的,眼下新住進來的陸梟也病成了這樣,葯食未用,拖了這大半天,萬一要是人沒了,這是天大的罪過。這小廝原本就是個打雜的跟班,老實本分,哪兒做過這傷天害理的事兒?

他一邊嗑頭一邊胡亂念叨:“大少爺大少奶奶千萬別怪罪二狗子……二狗子也是一時糊塗聽了老爺的吩咐,陸奶奶斯文人萬萬要長命百歲啊……”

這麼念叨了一通后,二狗子才哆哆嗦嗦的往裏間去。

這裏間自打放過大少爺的屍身後,就顯得陰氣森森,二狗子撞着膽去摸陸梟的手腕。一摸還有脈,頓時腿都軟了,跪下又是一通拜,菩薩佛祖喇嘛二大爺的一溜拜了一圈。隨後跌跌撞撞去外間倒了壺冷茶湯,泡了饅頭捧了進來。

陸梟被二狗子叫醒后,已是渾渾噩噩,連嘴裏餵了東西都吃不出味道了,吃了兩口就倒下了。

二狗子一個勁兒的推他,也不見醒,頓時嚇得手腳一片冰冷。

二狗子抓瞎了,他不敢違背老爺的吩咐,更加不敢見死不救,偷摸着就要去抓藥。他跑到陳府後門,剛打開門,就見外頭站了個老頭。

“王大夫!”二狗子頓時像見了親爹,“王大夫您怎麼在這?!麻煩您先來看看我這吧,晚些再去別家,要出人命了!”

王大夫是個駝背小老頭兒,被他拽得直喘,“快別拽快別拽,老夫本來就是來陳府的呀,莫急!”

二狗子心急也沒聽進去,直接揀僻靜的道兒把人領到了陸梟的跟前。

王大夫一看,氣得直上頭,“怎得這麼晚才找大夫!”說著便施針灸術扎了幾個穴位,把人先救回來。又留下幾幅葯交給了二狗子。

二狗子一看人已經有了些反應,心裏也是踏實了。可再看王大夫,又為難起來,“王大夫,我這……我這也沒錢給診費啊。”

“都給過了。”說著,王大夫就往外頭走。

二狗子一路把人送出去,“給過了?!不能啊!”

自從大少爺辦了陰婚,屍體在房裏停了一夜后,誰都不敢靠近這了,連負責打掃的都不敢來,唯一負責照看的也就只有二狗子。這事兒二狗子誰都沒敢告訴,怎麼會有人請了大夫來,還捨得給診費?

難不成是老爺動了惻隱之心?

二狗子便問王大夫,是誰去請的他。

“天黑的很,沒看清相貌,倒是生的高高大大的。”王大夫忽然一拍腿,“我這糊塗,差點忘了。那人給了一錠金子,老夫沒錢換開,特意帶來了金錠子退回來。”說著手便伸進藥箱裏掏。

“怪了!這這這,我就放在藥箱裏,何故不見了!”

二狗子站在旁邊也沒動靜,腦門子上的汗卻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老夫我不貪財呀,那人走的太急,說是病人病重熬不住了,說了大概癥狀后,放下金錠子就走了。老夫一回身就不見了人。哪知道這、這……怎麼就找不着了!”王大夫急得滿頭汗,索性打開藥箱翻找,哪有什麼金子,倒是摸出了兩張陽錢票來。

二狗子嚇得說不出話,臉色煞白,雙目圓睜,冷汗噼里啪啦往下掉。

陳府最近曝光率太高,誰都知道他家這點事兒。王大夫手裏拿着陽錢票,頓時也嚇得白了臉。佝僂着身子搗着腳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擺手,“老夫、老夫回去了,看診錢……就這麼著吧,你來抓藥我不要你錢!”

二狗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跑回房裏又是“撲通”一聲跪下了,二話不說就只磕頭。

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一聲凄厲的慘叫就響了起來。

陳老爺子續弦來的小老婆,孟氏,弔死在了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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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的正確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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