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居？
半個下午加一個傍晚，賀子重在網上下了無數筆訂單、查了許多資料、打印出一堆東西，把家裏的a4紙全都用光了。
“買a4紙……”在手機的備忘錄中記下一筆，賀子重才拖着疲憊的腳步走進浴室。
次日一早，確定過那些訂單果然沒有能在當天到達的，賀子重驅車趕赴方郝暫居的旅店。
看着那個稍大的背包和方郝手中的手提電腦，賀子重這才了解到，方郝所說的“沒什麼東西”，果然是沒什麼東西。
“乾脆先去超市吧，我也正好有些東西要買。”接過他的背包，放進後備箱中，賀子重這會兒終於找回前世和方郝相處的感覺，說話也隨意起來。
賀子重的態度明顯帶得方郝也放鬆下來，笑着點頭，左頰的酒窩又鑽了出來，乖乖跟在他身後，爬上副駕駛位。
“怎麼沒回家住？你工作的地方離家遠？”賀子重一面開車，一面隨意問道。
方郝的笑容頓了下：“他們都在s市。”
“哎？”賀子重詫異了一下，他以為方郝因為是本市人，所以大學畢業后回來工作呢。
方郝笑着解釋道：“我高三那年，父親調動工作去了s市。後來他們就一直住在那兒了。”
他們？
方郝的話中有讓賀子重疑惑的地方，但兩人昨天才相見，現在問這些並不合適。
“你大學在哪裏上的？在這邊找到工作沒？”
“大學在m市的l大，工作……”方郝臉有點發紅，聲音也低了下去，“正在找……”
正在找？還沒找到就跑來f市？他的家人都在s市，大學在m市上的，之前他人住在旅店，說明他在f市根本沒房子！怎麼想，他都不應該來f市啊！
賀子重沒敢認為方郝來f市是為了自己，就算方郝一直都還喜歡自己，可在此之前方郝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f市、兩人間也沒有任何特殊關係，他怎麼可能為了那一線可能性，就獨自跑到這裏？
轉頭向方郝看去，卻只能看見紅紅的耳朵、白皙光潔的頸，莫名地讓人有些口舌發乾。
“那正好，我也剛剛辭了工作，咱們一起找。”
果然，賀子重的話中斷了兩人間的尷尬。方郝驚訝地轉回頭來：“辭職？學長為什麼辭職？”
“工作壓力有些大，打算換個輕鬆點的，準備在家歇一個月再去投簡歷，你呢？”
兩人一面聊，一面驅車進入一家大型超市。推着車子一進門，賀子重就被那一堆包裝豪華的巨型巧克力塔晃花了眼。
二月十四日，他都忘了，今天是情人節……
向方郝那邊看去，見他臉上微微發紅，低着頭跟在自己身邊。難怪昨天他在電話裏面那麼緊張，原來是這樣。
兩人越過那堆金燦燦的巧克力山，走向後面賣場。他們兩人才剛再次相見，買這東西……似乎不太合適啊。
大包小包，滿滿一車，不少東西都是賀子重說可能會用到，硬拉着方郝買得雙份。他倒不是不為方郝的錢包考慮，而是這些東西有備無患，末世，會伴隨着三月的腳步一同到來，家裏的東西自然準備得越齊全越好。
兩人逛了一上午，中午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吃飯，當然，是賀子重請的客，算是為方郝慶祝喬遷之喜。
開車載着他一路回到小區中，又幫他提着東西乘電梯上樓，進屋后，看着幾乎空蕩蕩的房間，賀子重眉毛不由抽了一抽、又抽了一抽……
方郝說，這間屋子是拎包入住的。可客廳中只有一個簡陋的電視櫃、一台老式顯像管電視機，一個破舊的單人沙發，外加一個掉漆的木製茶几……其他東西，沒了。
賀子重知道，這個小區除了幾棟樓是商品房外，剩下的都是回遷房。方郝租得這間房子也是回遷房之一，這裏面的傢具，應該是住戶家老房子裏原本的傢具……但，這也太老了有木有？！他嚴重懷疑，這間房子的原主人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跟著兒女住，又不捨得買新傢具，才把這些拿來湊數的！
“這家房東是個老爺子……所以傢具都是以前家裏用的……”方郝進門前也忘記自己的新家裏是這麼一副模樣了，現在臉上有些發燙地對賀子重解釋。
看了方郝一眼，賀子重放下東西，向廚房走去，還好，廚房的油煙機和灶具是新裝的，可從外觀上來看，這一套最多也就值三四百。而且冰箱也是老式的，冷凍室在上面，只有小小一個。
再看看浴室，空蕩蕩的浴室中裝着一個小小的噴頭，衛生間的馬桶是最便宜、沖一次絕對不可能沖乾淨的那種。
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想起昨天他答應中介時的情景，賀子重不得不承認，方郝之所以同意租這間房子，十隻八|九，應該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這真值得么？
賀子重不是沒見過為了感情死去活來的人，上高中時有、大學時也見過。可他們大多愛的時候死去活來，分手的時候痛不欲生，一副沒了對方就活不了的模樣，但往往分手后不過兩三個月，就會再次遇到他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天女）”，再次投入到新戀情中去。
可像方郝這樣，這麼多年不見，最後卻會為了自己連命都不要的人……真的是他遇到過的頭一個、也僅此一個。
“去我家吧。”話說出口，賀子重忽然整個人都方鬆了下來，他的臉上掛着如釋重負的笑，提起剛剛放在地上的東西，“家裏應該沒有什麼是你自己的東西吧？走吧。”今天，他接到方郝后就直接帶他先去買的東西，所以這個剛剛租到的房子中應該沒有屬於方郝的東西。
“啊？啊啊？？”不能怪方郝太過驚訝，他甚至沒反應過來賀子重是什麼意思。
“這幾天我要出去買些東西，但又在網上拍了不少東西，零零散散的，可能每天都要收貨。”賀子重一面說著，一面提着東西走到大門口，“走吧，去我家先住一陣。”反正末世就要來了，這個房子退不退的無所謂。
方郝整個人都在發傻，獃獃跟在他身後，出門、鎖門、上電梯，又跟着他爬上車子，等賀子重把車子停在對面樓門口后幫他把所有東西提下車、等着他去停車，人，這才有些回過神來。
他剛才說什麼來着？去他家？然後呢？！住！幾！天！
方郝的皮膚本來就很白，這會兒一下子徹底紅透了。等等，畫風轉換太快，他有點搞不清狀況。學長的意思是要、要、要同居？！自己還沒再次告白呢！他就要拉自己去同居了？！這節奏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直到進了賀子重家的客房后，方郝才鬆了口氣，失落了一小下——是客房唉。不過，他很快又打起精神來。
他就說么！賀學長才不是那種剛一見面就馬上要同居滾床單的人呢！不過是短短六年半沒見，他才不會變成渣男種馬男呢！就和當年一樣！
不過，既然進了他家的門，自己就要努力，爭取能夠成為爬上主卧那張大床的男人！
方郝暗自握拳，明亮烏黑的貓眼中爆發出堅定的光。至於賀子重為什麼會邀請自己來他家住？當然是在發現自己所租房子裏面的惡劣條件后，同情心泛濫唄，學長果然是好人！
“那個……學長，我還是給你租金吧……”自己雖然抱着某種不可告人目的，決定住在賀子重家裏，但他並不想占他的便宜。尤其兩人現在還不是戀人關係，自己更沒立場那麼做……
賀子重一愣，因為末世快到了，他完全忘記這世上還有租金一說：“你租剛才那個房子花了多少錢？”
“一個月兩千二，壓一付三……”
眉頭微微皺了下，押一付三，也就是八千八，八千多塊錢，夠買好多東西了。但他才剛剛租了房子，退起來恐怕有麻煩。
“那個，我每個月給學長兩千好不好……”不是他不想給更多，而是他實在沒什麼錢了。自從與家裏斷絕關係后，大學四年他都是半工半讀才勉強湊足學費，堅持到了畢業，害得他平時連吃飯的錢都沒多少。好不容易存下點錢，要是再多給的話，他短時間內又找不到工作，恐怕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不用。”一套房子兩千二，自己才讓他住一間屋子哪能收他兩千塊？更何況，自己讓他住進來，根本不是要租他房子！
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賀子重也知道，自己現在對方郝抱有的感情，並不是現在的方郝所能理解的。他還沒有和自己一同經歷過那漫長而又痛苦的半年，所以，自己總不能現在對他說：因為你上輩子死在我懷裏，結果我發現自己其實也挺喜歡你的，所以我們交往吧？
方郝肯定會拿自己當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