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幕後交易
眼睜睜看着莫雷走了，中年男子強撐着身體艱難的爬起來，靠在牆上大口喘氣，這時樓梯間入口傳來一個帶着幾分笑意的聲音：“難得看見開山刀萬開這麼狼狽的模樣啊。”一個瘦削的身影背光而立，空間中登時多了些冷凝的意味。
中年男子，也就是萬開，抬頭瞥了背光的人影一眼，緩緩道：“風摧果然是風摧，從來不做賠本生意，就為了跟你合作這麼一次，我差點把命給賠上。”
風摧，也便是林秀，走近幾步，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露出來的臉孔和原來有七八分相似，但更為秀氣柔軟些。
他展顏一笑，好似霎那間冰霜溶解，春風拂面而來。
他的眼睛相當漂亮，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甚至帶着些許玲瓏溫潤的流彩，鑲嵌在秀氣的臉上，顯出一股很動人的氣韻。
這簡直是一雙對男人而言有些奢侈的眼睛。
“我沒有想到他的能力是電，否則一定會讓你事先預防的。”林秀微微欠身，算是表示自己的歉意，“我現在的名字叫林秀，是J大外語系一年級的學生，這個訊息加上真實的外貌，權作追加的報酬。”
看清林秀的樣子，萬開愣了一下，從前有事彼此接觸的時候，風摧總是戴着一張面具，站在背光的暗處，並且從來不肯透露他真實的身份，以至於他從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的年青，還長得像女孩子一樣好看。
業內的同行，尤其是同一個組織的人都知道，風摧此人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精密和謹慎，他加入組織之前的經歷萬開無從知曉，加入組織後接手的任務並不多，但難度都不低，每一樁都被他以令人折服的精密完美的完成了。
開山刀和風摧被同組織的人戲稱作風雅頌兩大台柱，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萬開則一直想找機會與風摧合作，更多了解一些這個人，便在林秀打來電話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卻不料差點兒把小命交代在這裏。
他嘗此一敗其實有一半是過於輕敵的緣故，因為不想殺人，且顧忌着林秀的要求，他一直沒對莫雷真正下狠手，才讓他能緩過來反擊，否則莫雷現在只不過是一具尚帶餘溫的屍體罷了。
但是對於林秀坦白說出自己的現實身份，這又讓萬開覺得懷疑，這是不是捏造的資料。不過他轉**一想，便否定了這個猜測：就算不全是真的，也有一定的參考性，大家是同一個組織的人，今後還有合作的機會，林秀沒必要在這方面糊弄他。
“學生？你怎麼會想到去上學的？”萬開勉力活動一下手腳，感覺身體依然十分僵硬，剛才被握住的地方好像被灼傷了，更增加了他的身體負擔。林秀就站在萬開身旁，完全沒有伸手扶一把的意思，隻眼睜睜看着他艱難的動作，“學生還要上課，多麻煩啊。”
“只是一個表面上的身分，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何況我不經常接任務，時間比較空閑。”林秀的口吻顯得十分漫不經心，他將握在掌心的易容物抹回臉上，重新將瀏海撥回額前，又恢復成了莫雷所見過模樣。
他的回答幾乎挑不出什麼破綻，萬開沒怎麼思索便相信了，而且他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件事：“啊！你是大一的學生，這麼說你今年十八歲，三年前加入組織的時候是十五歲……”想起林秀初加入組織時便已經有了這種縝密的風範，萬開有些鬱悶，“現在的小孩真是可怕，十五歲就那麼的老成，我這一大把年紀簡直就是活在狗尾巴草身上了。”說罷，他忍不住笑了笑。
他自我調侃得十分有趣，但林秀卻沒有露出笑容，只淡淡道：“你要是沒事了就快點離開，我估計莫雷快回來了。”雖然莫雷一怒之下忘記正在裝配的電腦，但不代表他一直想不起這件事，林秀估計他現在應該已經在往回走。
想起莫雷，萬開皺了下眉：“能告訴我那小子究竟哪點值得你重視嗎？還有，他是哪個組織的人，雖然力量不怎麼樣，但畢竟是能力者，我需要回去做個備報……不對，看他的樣子，應該沒有組織！”
說了一半，萬開忽然間想通了莫雷所表現出來的生澀。
對，只有沒有固定組織的人，才會有那樣青嫩的舉動，身手完全沒有受過訓練，發現不敵後妄圖向普通人求救，還有，打敗他后沒有急着逃跑，或者擴大勝利優勢殺了他斬除後患，而是傻乎乎的想給他做人工呼吸，救身為敵人的他。
那時他雖然昏迷不醒，但並不代表他完全沒有感覺，莫雷救他的舉動他是隱隱約約知道的，正因為對方以德報怨，醒來之後，他才會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人，而故意胡說八道氣走莫雷。另外的原因，則是希望立即找林秀溝通。
他原本以為莫雷是其他組織的人，心中暗暗盤算今後假如作為敵人遇上，他會酌情考慮放這少年一馬，可現在情況卻不同了，莫雷是沒有組織的自由人，還是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看他對於能力的運用，估計覺醒不到兩年，這樣的人有很大的栽培前景，假如將他招攬入風雅頌，也許風雅頌的兩大台柱今後會變成三足鼎立……而他可以通過教導莫雷償還今天這個人情。
萬開越想越高興，身體也不那麼難受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渾沒注意到林秀眼中一閃而逝的冰冷，宛若刀鋒銳面的殺機。
林秀微微蹙眉，只一秒后便迅速恢復了常態。今天的事有點出乎他的預料，雖然早已看出莫雷不夠老練，卻沒料到他居然業餘得這樣可怕，讓萬開意識到他沒有所屬組織併產生了其他的想法。不過沒關係，計劃中原本就有相關的環節，只需要稍微修改一下便好。
“老闆，我同學去哪裏了？”不出林秀所料，莫雷才走到大廈一樓便意識到自己被怒火沖昏了頭，把林秀遺忘了，於是趕緊搭乘電梯回到裝機店，卻見林秀早已不在原處，急忙問店主同伴去向。
“他說去找一下你，往那邊走的，你們沒碰上嗎？”店主指了一下樓梯間的方向。
“沒……”林秀當然不可能找到他，因為他跟一個奇怪大叔打一架后就直接下樓了。
莫雷趕緊跑向樓道，他很擔心林秀會和他有相同的遭遇，但昏暗的樓梯間什麼人都沒有，剛才的中年人也不在了。
林秀應該是去八樓找他。這麼想着，莫雷順着樓梯飛快地向上跑，然而在六樓的樓梯上，林秀平舉着一隻手，單手拎着萬開腰間的皮帶，神態安然的站立着，聆聽他匆忙焦急的腳步聲。
就在莫雷詢問店主的時候，林秀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並對此迅速作出反應，拎起萬開下了一層樓，避免與莫雷撞上。
聽着莫雷的腳步聲上了樓，萬開無奈的低聲道：“可以放下我了嗎？”他現在身體不太靈活，林秀拎着他跑是最正確的判斷，但被一個外貌柔弱秀氣的少年這麼單手提着，簡直太丟面子了，雖然沒有第三者看見，還是讓萬開覺得臉上很掛不住。
面子被踩在地上固然不怎麼好受，不過萬開卻沒有忽視一個細節，林秀提起他的時候，動作十分的流暢自如，還特地一百多斤的重量對他而言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這從側面反映出他與外表完全不襯的大得可怕的臂力。
萬開從沒有和林秀交手過，甚至幾乎沒怎麼看過他出手，只從林秀一貫解決任務的風格，以及不算強壯的身材，判斷他是用腦而非用力類型的人，但是今天這個細節推翻了他從前的判斷。
萬開自忖也可以這樣拎起一個活人，卻絕對無法作得像林秀這麼輕鬆。
林秀拎着他跑下樓時，腳步輕得幾乎無聲，這表明在技巧方面，他也有不算膚淺的鑽研。
縝密的性格，驚人怪力，配合高明的技巧……萬開忽然直覺的感到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