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次日清晨,阮蕁蕁‘揉’着太陽‘穴’醒來。

昨晚,整個郿塢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洗刷,冷空氣驟然降臨,溫度直降零度以下,打開窗戶,冷風灌進來,她只穿着單薄的睡衣,整個人忍不住抖了三抖。

低頭看了眼時間,七點整。

隔壁已經是窸窸窣窣的起‘床’聲,伴隨着大包的碎碎念。

“媽的,老子扛過槍,站過崗,渡過江,受過傷……都沒給我‘弄’死,在這裏居然給凍成狗了。”

徐盛穿着厚厚的大衣,悠然地坐在沙發里,喝着黑咖啡,晃着‘腿’,說:“所以人還是沒事多看看報紙,讀讀新聞。”

……

阮蕁蕁做完五十個壓‘腿’,準備脫衣服洗澡,剛解完‘胸’前兩顆扣子,有人敲了敲‘門’。

她淡淡問了句,“什麼事?”

‘門’外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開‘門’。”

她想了下,勾勾嘴角,扣回一顆扣子,‘露’出一道若有似無得弧度,然後隨意攏攏長發,這才走去開‘門’。

她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那道溝壑似乎更深更為突出,目光有些挑釁似的對上‘門’口的人,口氣懶散:“什麼事啊”

作為男人,目光不被吸引,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周時亦很快就用咳嗽掩蓋過去了,別開眼,“我們去找小白吃早飯,你去不去?”

“不去,我再睡一會兒。”

周時亦盯着她,“把衣服扣好。”

她淡淡一笑,聳肩,眼神似乎在說,你管我?

隔壁傳來開‘門’聲,大包走出來。

周時亦不動聲‘色’挪了挪位置,擋在她面前,大包不明就裏,熱情地走過來想要打招呼,“你們倆大早上在‘門’口聊什麼呢?”

說完,想要探過來看看他身後的阮蕁蕁。

周時亦比他高半個頭,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動的腦袋,說:“小白已經在樓下了,你趕緊過去。”

大包一愣,“不是說去小白家找他么?”

聲音不耐,“他過來了,你先下去。”

大包哦了聲,“等等,我先跟我妹子打聲招呼。”

“我說不用打了。”

大包見他一副動真格的架勢,不敢多問,一臉莫名其妙往樓下走。

走到樓下,樓下的場景更讓他莫名其妙,哪有小白的影子,大廳空‘盪’,徐盛站在櫃枱邊上,一臉要把丁雲杉撕了的表情。

大包走過去,“怎麼了?”

丁雲杉沒說話。

大包又看向徐盛,“怎麼了?”

“她有病。”徐盛聲音滿是怒氣,“詐我們詐出癮來了,這包破‘玉’溪跟我收150。”

丁雲杉冷哼一聲,“坐地起價沒聽過?”

“……”

周時亦雙手‘插’兜立在‘門’口。

阮蕁蕁好笑的望着他,“要不要進來坐坐?”

過了好久,他也沒說話。

阮蕁蕁冷笑一聲,關‘門’。

周時亦拿手頂住,深吸了口氣,說:“鬧夠了沒?”

她正了正‘色’,別過頭,“我沒鬧。”

“那你氣我?”

“誰氣你了?”

周時亦嘆了口氣,“真的不跟我們出去?”

“不去,累。”

他忽然笑了笑,“昨晚做什麼了?這麼累?”

阮蕁蕁:“夢裏砍了你一宿,有點累。”

……

周時亦他們去找小白了,阮蕁蕁睡了個回籠覺,洗了澡,神清氣爽下樓。

丁雲杉坐在櫃枱后織圍巾。

阮蕁蕁覺得新鮮,走過去,“這東西怎麼‘弄’的?”

丁雲杉抬頭,一見是她,放下手中的針織,轉身拿了個蛋糕給她,問她:“要不要吃蛋糕?”

阮蕁蕁接過,“你生日?”

丁雲杉搖搖頭,“不是,是我哥一個朋友,拿了一個蛋糕過來,沒人吃,我看你沒吃早飯,就給你留了點。”

“謝謝。”

丁雲杉雖然對大包他們冷冷的,沒好氣,但是對阮蕁蕁還是很客氣的,兩人氣場也和,‘挺’聊得來。

阮蕁蕁一邊吃蛋糕,一邊看着她打圍巾。

看得很認真。

丁雲杉沖她揮揮手,“要試試嗎?”

阮蕁蕁點點頭。

丁雲杉把擋板拉開,“進來,我教你。”

“好。”

“先纏上線,我教你起邊,雙邊和單邊,先教你起單邊吧……對,這邊叉過去,扣住,轉一下……對……慢慢來。”

一個學得起勁,一個教得也起勁。

這個小鎮上人口不多,年輕人更少,大多都進省城打工去了,像丁雲杉這樣年紀輕輕就開店的是少數,只有寒暑假或者過年的時候人會多一些,就比如現在,很多大學生和打工者都提前回來過年。

只有這個時候是本地人比遊客多。

丁雲杉在這裏沒什麼能聊的朋友,所以,遇上阮蕁蕁,她難得有耐心多說兩句。

兩人正說話,‘門’口走進來一人。

“雲杉。”

兩人齊刷刷抬頭望去,‘門’口立着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眉清目朗,朝他們走來。

丁雲杉介紹了下,“這是我哥,丁雲磊。”

“哥,她兩天住我們店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她名字,低下頭,“你叫什麼?”

“阮蕁蕁。”

丁雲磊沖她微微一點頭,“你好。”

然後問丁雲杉,“青青來過沒?”

“來過了,送了個蛋糕來。”

丁雲磊一拍腦‘門’,“‘操’。”

“怎麼了?”

“她昨天生日,我跟人喝多了,給忘了,她打了我一晚上電話,早上醒來看到把我嚇死了,100多個未接。你說她是不是閑的?”

丁雲杉撇撇嘴,“她那‘性’子不就這樣,你要是不喜歡她以後少搭理她。”

“她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總不能說不理就不理吧?”

丁雲杉哼了聲,“我可慣不住她那個大小姐‘性’子。”

阮蕁蕁坐在一邊,默默聽着八卦。

說曹‘操’,曹‘操’到。

丁雲杉話音剛落,‘門’口有人喊了句,“丁雲磊!”

他苦着一張臉,用眼‘色’示意丁雲杉,丁雲杉完全不理他,看得出來,丁雲杉似乎不喜歡這個‘女’孩子。

丁雲磊求助無‘門’,走過去,“青青,我們‘門’外說,別打擾雲杉做生意。”

‘女’孩子不肯走,冷着一張臉,忽然揚手沖某個方向一指,“她是誰?你昨天沒來,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阮蕁蕁被指得莫名其妙。

她躺那麼遠也能中槍?這‘女’人腦‘洞’是不是大了點?

難怪丁雲杉不喜歡她。

丁雲磊拖着她往外走,“你別沒事找事啊,那是雲杉的客戶,我昨晚喝多了,真不是故意的。”

‘女’孩子跟在後面,“好,那你給我說一百遍生日快樂。”

丁雲磊瞪大了眼睛,“什麼?”

“快說呀,說了我就原諒你。”

丁雲磊扯扯她,“別鬧了,我請你吃飯,走。”

……

兩人走遠,丁雲杉略感歉意地說:“抱歉,她這人就這樣,沒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全世界的人如果不圍着她轉,她能把世界給顛覆了。”

“這麼厲害”

“就是撒潑唄,我哥很早以前喜歡過她,後來發現她為人不太檢點,我哥也就斷了念頭,她一見我哥斷了念頭,不再對她好了,她不幹了,現在死活纏着我哥。”

閑着沒事,阮蕁蕁跟她聊了會兒。

“你哥幾歲?”

丁雲杉想了想說,“過了年二十七了吧。”

“還沒結婚?”

丁雲杉點點頭,“被她拖着,沒辦法找。”

“他做什麼的?”

“聽說過電競么”

阮蕁蕁點頭,好像周時亦的公司就是做這個的。

“哦,他就是做那個的,職業電競選手,說白了,就是打遊戲,比普通的高端一點,好像前幾年被列為正式體育項目,跟奧運會一樣,還能拿獎牌什麼的。”

“這種應該很不被人理解吧。”

電子競技算是新興行業,要走這條路,並且能走到現在的人,一定經歷了很多。

丁雲杉:“嗯,他吃了很多苦,一開始那‘女’的就是看我哥一直打遊戲才不肯理他,現在肯理他估計也是看我哥有點成績了,才這樣。”

阮蕁蕁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你哥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其實一開始他只打了兩年就放棄了,準備找工作。後來有一年,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世界‘性’的比賽,反正我身邊打遊戲的男生都在看,那一年,有一個中國選手,拿了冠軍,打破了韓國跟日本蟬聯的神話,整個電競圈瞬間沸騰了。”

“然後你哥就奔着世界冠軍去了?”

“不是,是因為他的一句話。”

“什麼話?”

丁雲杉清楚得記得這句話,一字不差。因為丁雲磊把這句話貼在每個房間的‘門’口,電腦、窗檯,每當想要停下來的時候,就會去看這句話。

“未來的電競圈會有越來越多的中國選手,那麼就從我開始。”

這是他的獲獎感言。

簡簡單單一句話,振奮了整個電競圈。

……

臨近中午,周時亦幾人才回來。

阮蕁蕁坐在櫃枱裏邊幫丁雲杉打圍巾邊看電視,兩人看上去熟絡了很多,大包好奇地走過去,“哎喲,什麼時候建立的革命友誼啊,都一起打上圍巾了?”

阮蕁蕁推他的腦袋,“別擋着我的光。”

大包嘿嘿一笑,丟給丁雲杉一張紙條,“有人給你的。”

丁雲杉當做沒看見,說了句,“我去做飯了,蕁蕁,你要吃點什麼?”

“隨便。”

大包忙攔住她,“哎,幫我們也做一份唄!”

丁雲杉伸手,“給錢,200一桌。”

大包回頭看了眼另外兩人,徐盛嗬了聲,“你丫掉錢眼裏了?”

“給不給?”

大包說:“不是,我們得聊聊,你這麼個漫天要價法,就是有座金山也得給你搬空了呀,你這不是黑店吧?”

丁雲杉冷笑,“覺得我是黑店,你們去別地住啊。”

徐盛:“說白了,要是沒小白,你求我我們都不住,就拿十塊木板隔了十間房,媽的,害老子昨晚聽了一宿的牆角。”

大包扯扯他,其實他也聽見了,隔壁那對情侶確實太‘激’烈了。

話音剛落。

‘門’口就走進那對相互依偎的情侶。

氣氛好尷尬。

那對情侶完全察覺不到這尷尬的氣氛,你儂我儂地上樓去了。

丁雲杉丟下句,“不住就走,沒人求着你。”

轉身進了廚房。

徐盛昨晚沒睡好,心情不太利索,有人撞上槍口了,他準備跟進去好好理論理論。

大包攔不住,隨他去了,說不定,能理論出一頓午飯來。

阮蕁蕁手機響,上樓接電話去了。

周時亦後腳就跟上去了。

大包看看廚房,又看看樓上,哎,算了,他還是出去轉轉吧。

……

阮蕁蕁進屋,坐在‘床’上打電話。

“阿衍,什麼事?”

樓梯口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電話里許衍的聲音很焦急,“你在哪?”

“在外地,過一陣回去。”

徐衍聲音頓了頓,“昨天我生日。”

腳步聲停在‘門’口。

阮蕁蕁目光盯着‘門’外,淡淡地說:“哦,對不起,我忙忘了。”

周時亦靠着牆,點了支煙。

“生日快樂。”聽不出什麼情緒。

電話里沒了聲音。

阮蕁蕁問了句,“還有事嗎?”

許衍:“沒事。”

“那我掛了。”

“……”

電話里,徐衍忽然大吼了一聲,“你等下。”

“嗯?”

“本來想等你回來再說,我現在直接跟你說了吧,我想了很多,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有些話,一旦說出就沒辦法回頭了。

如果愛,那很幸運,剩下的就請深愛。

如果不愛,那很遺憾,剩下的只能是不打擾。

許衍知道阮蕁蕁的‘性’格。

他怕他一說出口,就沒有辦法的回頭了,兩人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

可不試一試,

總歸是不甘心的。

阮蕁蕁:“你媽跟我爸一結婚,我們就是兄妹了,跟你在一起?你確定你不是在搞笑?”

“我可以讓他們不結婚。”

她看着‘門’外不斷冒出淡淡的煙霧,冷笑一聲,“不結婚?一輩子當炮丨友嗎?”

“我跟我爸生活,跟我媽沒有關係,我們照樣可以在一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阮蕁蕁很直接。

許衍聲音有些顫抖,“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是不是還在等那個人……”

走廊很靜,她開着‘門’,周時亦斷斷續續甚至能聽得到話筒里的聲音。

“閉嘴吧!”阮蕁蕁直接掛了電話。

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把電話一丟,整個人躺下去。

隔壁響起開‘門’聲。

不過那人卻沒有走進去,腳步聲離她這邊越來越近。

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阮蕁蕁趟在‘床’上,懶散地掃他一眼,“有事?”

周時亦倚着‘門’框,面上鎮定自若,其實心裏早已翻江倒海。

有個問題,他在心裏憋了很久,一直想問,卻又找不到機會問。

那幾個字已經蹦到了嗓子眼。

他沒法再咽回去。

良久,他開口,聲音嘶啞:“你當初為什麼追了一陣就消失了?那半個學期你去哪兒了?”

一句話,又開始拉扯她的思緒。

周時亦走到她面前,拉了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似要與她對峙。

阮蕁蕁‘揉’了‘揉’太陽‘穴’,“沒去哪兒。”

周時亦坐着,長‘腿’打開,定定看着她。

她低淺的話語慢慢傳開,“那陣子犯了錯,被我爸關在家裏教育,休學休了半個學期。”

他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那為什麼回來也沒找我?”

阮蕁蕁看他一眼,“你都畢業了,我找你幹嘛?”

周時亦發現自己問得有點多餘。

她起初追他本來也只是因為一個賭約,中途被人打斷,她又是這種沒什麼好勝心的人,怎麼會堅持不懈。

半晌,她又說,“我以為你跟‘波’霸在一起了,因為她那陣好像談戀愛了。”

周時亦忽然笑了笑,“不是我。”

“嗯?”

“是阿盛,她來找過我幾次,阿盛知道我沒那意思,就開始追她了,沒幾天,兩人在一起了。”

阮蕁蕁完全沒料到,驚訝地瞪着眼睛看着他。

周時亦:“所以知道阿盛為什麼討厭你了?”

她點點頭。

她跟‘波’霸一直以來都不對付,可想而知,‘波’霸肯定說了不少她的壞話。

她嘆口氣,“他們倆現在還在一起么?”

周時亦忽然站起來,長‘腿’站在她面前,俯下身,雙手撐在‘床’上,圈住她,低頭在她耳邊問:“想知道?”

大白天的,‘門’都沒關。

阮蕁蕁白他一眼,去推他,“愛說不說。”

周時亦低頭,‘吻’住她。

阮蕁蕁推了推,他看上去很瘦,可是身上的肌‘肉’都很結實,像一堵城牆,怎麼推都推不動。他穩穩地將雙手撐在兩側,加深這個‘吻’。

阮蕁蕁忍不住仰起頭,低喃一聲。

周時亦像是得逞一般,彎了彎‘唇’角。

她頓時清醒過來。

媽的,差點被‘色’丨‘誘’了。

狠狠推了他一把,周時亦似乎沒想到,往邊上一倒。

阮蕁蕁抹了把嘴,冷笑,“滾出去。”

周時亦心裏也有點氣。

這莫名其妙的氣‘性’是不是有點長了?

他眼睛看着她,點着頭,上下嘴‘唇’連番碰了幾次,始終什麼也沒說,邁‘腿’走了出去。

……

終究是給徐盛理論出一頓午飯來。

丁雲杉被徐盛振振有詞的論調念得頭皮發麻,“100,不能再少了,你們這麼多人呢!”

徐盛繼續說,“你似乎理解錯了我的意思,錢不是問題,問題是隔壁那對情侶,如果他們今晚還這樣,我保證,今晚大家都別睡了。”

丁雲杉警告了句,“你別惹事啊,不然我就攆你出去!”

徐盛冷哼一聲,“你且等着。”

幾人下樓吃飯,阮蕁蕁和周時亦同時從房間出來,兩人目光在不經意間匯在一處,然後淡淡別過頭。

丁雲杉做飯的手藝相當不錯。

幾人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頤。

吃完飯。

丁雲杉洗好碗,忽然扯着阮蕁蕁走到一邊,低聲說:“蕁蕁,我想起來陳廣中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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