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競選州長（二）
似乎上帝並不情願讓路易法官如此順利地坐上州長的位置，在距離投票日還有不到三個星期的時候，遙遙領先的路易法官卻開始接二連三地遇到麻煩。
首先是北部的兩個選區分別爆發了主要由亞裔人參加的示威遊行，遊行的目的是反對路易法官領導下的法院系統長期以來對亞裔人士和罪犯的種族歧視。遊行的規模雖然不大，但影響很懷，示威者還與路易法官的支持者發生了激烈衝突，造成十多人受傷，警方逮捕了幾名帶頭鬧事者。
對路易法官來說，在支持率一直很高的這兩個區發生這種事情，等同於後院失火。
本-路易坐在辦公桌後面正陰沉着臉看幾份當天的報紙，這些報紙的頭版顯著位置正刊登着關於示威遊行的報道，有的還配發了大幅照片。
“這些狗娘養的垃圾！”路易法官將手中的報紙扔在桌上，對站在身邊的助手說道，“這些人來到美國，來到紐約，是我給了他們安全的保障，是我給了他們言論的自由，而現在這些人卻在指責我歧視他們，說我在迫害他們。那這些黃鬼們幹嗎要來？他們為什麼不滾回自己的國家去！”
“不過依我看，路易先生，”他已經要求助手們不要再稱他為“路易法官”，而是叫他“路易先生”，他也許認為這樣將有助於過渡到“州長先生”的稱呼，“這點兒小事對我們的影響不大，最新的調查顯示，您的支持率並沒有出現明顯的下降。”
“小事？”路易抬起頭瞪着這名助手。“不要以為這是小事，這兩件事肯定是有預謀的。這些該死的亞洲人一定是受到什麼人的驅使。馬上去安排一下，告訴這兩個區的警察局長，絕不能允許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
周奕這次是直接來到霍華德-希爾的競選辦公室見他。辦公室佔據了整整一棟三層樓，第一層和第二層駐紮的是辦事人員，第三層是希爾本人以及三位高級助手的辦公室。由於在中部三個選區爭取領先的計劃沒有奏效，並且還喪失了其中兩個區，而第三個區似乎也正在被對手逐漸佔領，整個辦公樓似乎都籠罩在越來越憂鬱的氣氛中。
周奕走進希爾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審閱一篇當晚即將在第九頻道電視節目中播出的講稿。聽說周奕來了，希爾馬上放下手裏的稿子，從裏間走出來與他熱情握手：
“你好，羅伊，真高興再次見到你！不過很抱歉，你看我正忙着，請你稍等兩分鐘好嗎？我很快就好！”
“應該抱歉的是我，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周奕略帶微笑地說道。
“不不，別這麼說，羅伊，我正準備找你呢！你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好！安娜，給菲勒先生來杯咖啡！”
周奕坐在外間的沙發上，看了看四周，房間裏很整潔，傢具光亮如新，各種辦公用品和文件擺放得井然有序，角落裏還豎立着兩三件具有異域風格的藝術品，絲毫看不出這裏是一場激烈競選大戰的指揮所，乍一看還以為是某個銀行家的辦公室。
希爾從裏間拿着一份稿件出來，交給了秘書。
“安娜，把這個交給沙利文，讓他按照上面修改過的地方重新理出來，五點鐘之前交給我，謝謝！抱歉，羅伊，讓你久等了！請進來吧。我來幫你拿咖啡。”
希爾說完把周奕請進了裏間辦公室，兩人在靠牆的沙發上並排坐下。
“您剛才說正要找我？有什麼事嗎？”周奕問道。
“羅伊，我非常感謝你為我的競選所做的一切，喬納森都告訴我了，你幫我們從一些海外公司拉到了不少贊助資金，這幫了我大忙，我真的非常感謝！”
“不必如此，希爾先生，那些公司都是我的生意夥伴，他們也希望多認識一些在美國具有影響力的朋友。這點兒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可是，羅伊，你能說說最近發生在北邊的兩起示威遊行是怎麼回事嗎？”
周奕看着希爾，他正探過半個身子，瞪着一雙湛藍的眼睛認真地看着周奕。
周奕與他對視了一會兒，說道：
“我聽說是一些亞裔市民因為不滿路易法官長期以來對他們的歧視而爆發的，但我不清楚細節。不過您幹嗎要問我這些？我想報紙上會說得比我清楚。”
“這麼說這件事與你無關對嗎？”
“當然，毫無關係。”周奕面無表情地說。
希爾停頓了一會兒，對周奕會心地一笑，說道：
“好的，現在說說看，你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事，我只是覺得在目前的情況下，作為您的朋友和支持者，應當來看看你。”
“謝謝你，羅伊！”希爾略顯疲憊地向後一靠，說道，“情況確實有些不妙。”
“據說他們在另外兩個區也領先了？”
“是的。”希爾重又坐直身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羅伊，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我們制訂了一個爭取中部選區的計劃嗎？那費了我們不少腦筋，但是很遺憾，沒有奏效。”
周奕點點頭，沒說話。
“他們，我是說路易那邊，他們卻成功地贏得了工會和加勒比人的支持，要知道這是兩股很大的勢力，從而得到更多的票數。我想他們已經領先很多了！”
希爾身子往後一靠，一隻手扶着額頭，顯得有些泄氣地接著說：
“羅伊，你是我的朋友，但我擔心恐怕會令你失望。”
周奕笑了笑，說道：“看起來您好像累了，有些過於悲觀。形勢恐怕沒您說的那麼嚴重，”
“不，羅伊，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我看了最新的調查數據，我已經落後太多了！”
周奕用小匙攪動了一下咖啡，抬起頭對希爾說道：
“比賽還沒結束，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你一定能贏。”
。。。。。。
本-路易像一頭受傷的獅子一樣不停地在辦公室內走來走去，他的手不停地揮舞着，像是掄着一把憤怒的鐵鎚，喉嚨里發出陣陣咆哮：
“陰謀！這是徹底的陰謀！我要殺了這些狗娘養的！”
幾分鐘前，他的助手告訴他，三位主要的競選資金贊助人已經同時撤回了他們的錢，原因各不相同：其中兩家是因為突然遭到別的公司的惡意收購，他們必須調回資金以應付對手的襲擊，還有一家是因為他們企業幾乎全部的原料供應中斷，生產被迫停頓，正面臨著破產的危險。
事情發生得毫無預兆，兩家來歷不明的海外公司攜着近百億美元，突然在股票市場對兩家為路易法官提供競選資金的公司發動襲擊。他們先把股價打到很低的位置，接着在散戶和中小機構開始跟風拋售時，在更低的位置又大量吸納。
這兩家海外公司看上去資金相當充裕，市場上有幾家機構想趁火打劫撿便宜，結果剛吃進大筆的籌碼，股價就被瘋狂打到更低的位置，於是吃進去又不得不吐出來。
只兩天的工夫，這兩家提供競選資金的公司已經面臨被控股的危險。如果真被控股，那將意味着董事會不得不改組，公司的控制權將拱手讓人。被襲擊的兩家公司奮力抵抗，但根本不是襲擊者的對手，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公司資金已經幾乎彈盡糧絕。
兩家公司的董事們心急如焚，無奈決定與對方談判。
對方拒絕談判，態度十分強硬。
但是在第二天臨近收盤的時候，襲擊者以秘密的方式傳來了消息：他們可以放棄此次收購，甚至可以將股價拉回到原先的位置，但條件是這兩家公司必須收回全部提供給路易法官的競選資金。
另外一家主要資金提供者則更慘，幾乎在一夜之間，他們公司所有主要原料的供應商都宣佈拒絕向他們供貨。這家公司的幾名董事和總經理趕忙全部飛出去，與這些公司談判，同時趕緊聯繫別的供應商，希望能夠及時找到臨時替代貨源。但是得到的答覆都是“無法供貨”。
所有拒絕供貨者的理由都很簡單：他們的全部存貨以及未來六個月之內的供貨，已經全部被幾家海外公司以極高的價格買斷，並且是支付現金！這些海外公司甚至還答應承擔由此給供應商帶來的全部賠償。
這家公司的產品是直接供應給美**方的，他們知道如果不能及時供貨，那可不是承擔賠償金那麼簡單的事情，而是有被關門的危險。幾位董事趕忙與這幾家海外公司取得聯繫，要求談判。
對方倒是很爽快，答應向他們提供原料，但唯一的條件就是立即全部撤回為競選提供的資金！
被打蒙了的董事們終於明白了。
他們原想在未來的路易州長身上做一筆不錯的投資，以換取將來的政治資本，但看來政治遊戲並不是他們想像的那麼簡單，現在他們毫無選擇的餘地，只有退出。
這三位贊助人所提供的資金佔整個競選預算的百分之八十，如果失去這些資金，後面將要進行的幾乎所有競選活動都將不得不取消，他們沒錢組織冷餐會、沒錢印刷已經定稿的宣傳冊、沒錢支付高昂的廣告費用、就連上電視也沒錢。更糟糕的是，在聽說了這一突然變故之後，沒有人願意接替這些贊助人的位置，那些原先幾乎要把門檻踩破想要擠進贊助人隊伍的公司也溜走了。
就是說，路易**官的戰車沒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