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1
宇文良不想惹事,悄悄地轉身離開。他自己的房間裏沒有浴室,想要洗澡就要去單獨的那個衛生間裏。簡單的沖了一遍穿好衣服,剛把門推開,迎面見一張嘴角流血,腫了半面的臉。他沒想到會是岩光,不免當場愣住。岩光似乎沒想到衛生間裏還有人,緊忙轉身要走。宇文良一把拉住他,扯了進來。
“我洗完了。”宇文良說著的時候順便把手裏的毛巾扔到岩光懷裏,“你隨意。”他本該立刻就走,但是發現岩光看着手裏的毛巾蹙眉咬牙,不由得心裏愧疚。想來,扈強也是因為昨晚的事兒遷怒了岩光。這小子雖然笨了點,其實也挺可憐。宇文良短嘆一聲,伸手又把毛巾拿過來,擰了擰水,有點粗暴地按在了岩光被打腫的臉上。岩光用力地拍開他的手,一副不用你管的態度。
宇文良不耐煩地把人推到洗手盆前面,打開水龍頭讓冰冷的水流在毛巾上。岩光緊抿着嘴角,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幾次想要推開宇文良都被壓制住了,最後乾脆要抬手打人,宇文良瞪着眼睛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耳光。耳光聲在衛生間裏顯得有些刺耳,不等岩光虎着臉瞪眼睛,宇文良低喝一聲:“別不知好歹。”
被冷水浸濕的毛巾最後還是敷在了臉上,宇文良的手不輕,弄疼了岩光。他看到岩光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下撇,宇文良就覺得有點煩躁。在道上混的人哪個沒挨過大哥的打?哪個沒受過屈辱?不想吃這個苦、受這份罪,就別干這個。現在知道委屈了,早幹嘛去了?活該!
毛巾,宇文良留給了岩光。他離開衛生間的時候,岩光的臉上已經沒了方才的委屈。看上去就是消沉了一些。宇文良不會安慰人,或者說他也沒那耐心安慰一個大老爺們。他只是單純的對岩光有些愧意。這種小小不然的情緒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去一樓吃了早飯後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邊看電視一邊等顧濤醒過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顧濤醒了,睜眼睛就喊餓。宇文良說下樓給他拿點吃的,顧濤說那沒意思,要出去吃。宇文良隨口說:“咱能出去嗎?”
“為什麼不能?”顧濤白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錢包來拿出一張卡仍在床上,“密碼是123458,收好去樓下等我,我回去洗臉刷牙。”
宇文良沒想到自己能自由出入這裏,而且還有銀子拿。興奮之餘,一口氣跑到別墅大門口等着。
離開別墅進入佤邦首府邦康市區,宇文良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身處異國他鄉。寬敞的道路兩旁種植者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隨處見到的那女老少穿着各有特色的民族服裝,當然其中不乏穿着普通的人。但他們的容貌和語言,還是讓宇文良體會到異國情調。中午這個時候大街上格外熱鬧,宇文良甚至看到有一家賭館開張,好不熱鬧。他記得,在這裏賭博業很發達,大多都是受到政府支持。顧濤告訴宇文良,其實這裏沒什麼好玩的,倒是有那麼一句話“賭在邦康,住在孟連”孟連距離這裏非常近,就跟上班下班回趟家一樣。要說這裏的娛樂項目,最出名的就是賭博了。宇文良對這個沒什麼興趣,只說隨便走走,到處看看就行。
倆人一邊走一邊聊。顧濤說起邦康的經濟並不怎麼發達,就是馬思戒住的那個別墅也是他自己花錢蓋的。馬思戒有錢,到底有多少沒人知道。光是看他能一口氣蓋起七八棟別墅的勁頭兒,就知道這人肯定是富得流油了。宇文良還納悶,為什麼蓋那麼多別墅?顧濤說這是一種傳統家族的心態吧。那些別墅住的人都是馬思戒的關係戶,或者是兄弟。說句私底下的話,山裡那片別墅就是馬思戒的老巢,就像佔山為王那樣。如果有機會,顧濤說會帶宇文良到山頂看看,用望遠鏡就能看見金三角一大片的罌粟種植田。那裏的守衛非常嚴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負責守衛的人手裏都有武器,別說是人,就是長的大點的蒼蠅過去過去都會引起懷疑。
宇文良笑着說畢竟是金三角嘛,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他藉機問顧濤有沒有去過金三角。顧濤嘴一撇:“我活膩歪了?”
邦康這個地方的確是沒什麼逛頭兒,宇文良一夜沒睡,本想吃晚飯就回去補眠的。顧濤卻說再走走,結果這一走就走到了下午兩點多。宇文良總覺得顧濤不願意回馬思戒的別墅,話里話外的就問他幾句。最開始顧濤還不吭聲,後來被問煩了,就瞪了一眼宇文良:“有屁就放,繞什麼圈子。”
宇文良嘿嘿一笑:“濤哥,想大俠了吧?”
“狗屁。我想他幹什麼?”顧濤覺得好笑,“我就是不願回去看扈強那張臭臉。昨天我還跟老馬說過這事,就是擔心萬一跟扈強有點什麼矛盾,到時候不好說話。”
“馬哥怎麼說?”
顧濤哼笑道:“他能說什麼。只要不鬧出人命,他基本不管。不過,誰都不能陰誰。可扈強要是先對我下手,估計老馬收拾的就是他,換句話說,我要是先對扈強下手。咱倆也別想好。”
宇文良眼珠一轉:“濤哥,那你是想誰先下手呢?”說著,靠近了些,低語,“我怎麼覺得你也不待見那慫玩意兒。”
被宇文良的形容逗樂了,顧濤的手臂搭在宇文良的肩上,笑道:“說沒點算計也不可能。如果沒有扈強,咱們跟老馬的生意就能坐大。扈強從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也給我下過幾次絆子。我是看在老馬的面子上不愛跟他計較。但是,現在咱們寄人籬下,就要看人家的臉色。老馬好說,那是我哥們,但是要我看扈強的臉色,我可不樂意。”
“所以?”
這兩個字說的有點鬼頭鬼腦。顧濤垂眼看着宇文良:“你小子是不是想弄死他?”
“如果我說‘是’呢?”
顧濤臉上的笑意沒了。他轉身坐在馬路沿上,抽出一支香煙來。宇文良很會來事地趕緊給點上。見顧濤抽了幾口也不說話,一副沉思的模樣。宇文良繼續說:“我聽你的,濤哥。反正扈強跟我的梁子算是結了,他早晚要對付我。”
“不行。”顧濤堅決否定,“至少現在不行。別鬧事,扈強雖然沒什麼能耐,可也不是白給的。咱們真要先弄死他,老馬那一關也過不去。現在是非常時期,老實點吧。”
這番話聽的宇文良直撇嘴:“那他要是先來招惹我呢?”
“弄死。”顧濤理所當然地說,“這還有什麼好問的。都送到嘴邊了,你不吃就是*。”
“哎呦,你也會說*這詞。”
顧濤挑眉壞笑:“這不是昨天聽你罵扈強學的么。”
“大俠也罵,你怎麼不跟他學。”
“就大俠那脾氣,早就捏死扈強了。根本不罵他。”
他們調侃着對方,說到樂處,偶爾會笑的前仰後合。午後的陽光映照在宇文良開朗的笑臉上,顧濤的也同樣笑的爽朗。下午的時光就這樣被他們肆意地揮霍着,坐在馬路邊上,分享一包煙,分享純粹的快樂。快樂,是一種簡單,卻偏偏只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才會駐足。宇文良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過如此簡單而又純粹的快樂,很奇妙,他的身邊是顧濤。
宇文良不願多想那些隱藏在表面之下的真實,他只知道,這個下午,顧濤是他的朋友。
回到別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馬思戒也回來了,他沒問顧濤和宇文良去了哪裏。對宇文良笑笑,就說:“你休息吧,我跟阿濤說點事。”就這樣,馬思戒又把顧濤叫去了書房。
馬思戒住的這個別墅里人不多,宇文良閑來無事前後上下走了一圈,只看到三四個兄弟,其中沒有焦恆。他還是很想知道,昨天焦恆讓自己纏住扈強到底都幹了什麼,但看焦恆那樣,是不打算告訴自己了。昨天焦恆說最近馬思戒要走一批貨,讓自己爭取也跟去。這個爭取到底該怎麼做,宇文良覺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顧濤終於從馬斯基的書房出來。招呼他一起出去玩。出了門看到外面停了幾輛車,他跟着顧濤上了車的時候才看到,車裏有馬思戒,開車的人是扈強。扈強在馬思戒面前懂得收斂,雖然無視了宇文良,對顧濤可是很客氣的。不清楚底細的還真以為他們兄友弟恭。
不知道是不是去賭博,對那玩意實在沒什麼興趣啊。就在宇文良興趣缺缺的時候,車子穩穩地停在了一家酒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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