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等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不是!我是特地來的……也不是……」他結結巴巴的辯解着,無辜又可憐的望着她,希望能夠博得一點同情。
朱蘋兒背過身把衣裳給拉好,才又轉過來,直接打斷他的話,「說人話,要不然閉嘴。」
他委屈的望着她,吶吶的道:「我想你了。」
日也想夜也想,偏偏未來岳父像座大山一樣阻擋在外頭,讓他不管彬彬有禮還是耍無賴都見不到人,今兒個一早,他甚至看見了那個上回把他當貨物打量的媒婆往酒坊裏頭走。
這真是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
朱蘋兒是他的女人!是他的!他恨不得直接在媒婆面前這樣大吼一百次,把那些所有想要覬覦他女人的男人全都用拳頭警告一次,只是看着那個笑得差點開了花的未來岳父,他還是打消了主意,然後用更激進的方法,直接從外頭翻牆進來偷會佳人。
他想得很好,這麼多天沒見,兩人就跟天上的牛郎織女也差沒多少了,想來她肯定也是和他一樣神思不屬,結果沒想到才剛輕輕撬開窗,就瞧見美人側着身子,肚兜帶子半系,沾了藥膏的修長手指,正在側腰那柔嫩的肌膚上滑動塗抹着。
他的視線望去,看見的就是她的渾圓半遮半掩的被包覆在松垮的肚兜裏頭,側身露出來的白膩讓人看得無法移了眼,還有那纖細的小腰,扭身時那緊繃的弧度,在在讓他不住的猛吞口水,然後兩股熱流從鼻間竄出。
朱蘋兒看着他那無辜的表情,實在無法給予同情,最終她輕嘆了口氣,把自己的一條帕子放到他的手上,比了比鼻子。「擦擦鼻子吧。」
鼻子?高辰旭下意識的照做了,然後等擦了兩下,拿下帕子一看,上頭一片紅色血跡,讓他的笑容瞬間僵硬。
他……剛剛就頂着兩管鼻血在她面前裝可憐?他突然很想挖一個洞把自己給埋了,這麼蠢的臉……他無法想像她是用什麼心情拿了帕子給他的。
朱蘋兒搖搖頭,把帕子又接了過來,放在水盆里搓揉着,對於他一陣紅一陣黑的臉色也只能視而不見了。
洗凈了帕子,她轉過身,直接挑明了問:「你翻牆進來做什麼?」
這幾日來,她一直想着爹說的話,也知道,朱富貴身為一個父親,他能夠忍受得了自家閨女在大囍當日被拋棄在喜堂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忍得了第二回又是一回事,就算高家對他們有恩,但是他們也不是這麼任人糟蹋的。
被她這麼一提醒,高辰旭終於回過神來,他望着她,低聲道:「不要嫁別人,別去看着別人,就看着我,只看着我,只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我什麼時候要嫁給別人了?」怎麼這麼大的事情,她自己卻不清楚?
他看得出來她的驚訝不是假裝的,他忍不住疑惑的反問:「難道不是你點頭說要嫁人,所以岳父才讓人請了媒人來,準備替你說親?」
「誰要說親了?」朱蘋兒一臉不明所以。「如果是我要說親,怎麼我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好!不知道最好!」高辰旭就怕她真的對外面那些不知來歷的男人上了心,那他才真會氣瘋了。
她看着他,明明就已經是一個大男人樣了,卻還是會在她面前裝成那無賴樣子,讓人覺得無法依靠,可偏偏這樣的男人,在她有困難的時候,又常常挺身而出,站在她的前頭保護她。
他總是讓她一直陷在自我矛盾中。
她和他的相處,總像是在玩着數花瓣的遊戲,第一片是愛,第二片是不愛……
一直輪迴着,卻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正確的答案。
他總是這麼霸道,不準別的男人進入她的生活,但是當兩個人真的訂下婚約,他卻又耍起脾氣,將她一個人扔在喜堂上,面對着讓人窒息的沉默還有指指點點。
他對她真的是愛情嗎?她想了很久,卻始終得不到真切的答案。
只是對比着她的懵懂,他卻一直走着霸道獨裁的路線,總是想要着什麼樣的情感回應,就逼着她要一起隨之起舞,若有一點不合他的心意,她不是被丟在一邊,就是只能傻傻的等着他自己想通了,又腆着臉回來。
如果這就是愛情的話,那麼這樣的你追我趕遊戲,讓她有時候也覺得累了。
是因為她不適合這樣的愛情,還是她的心老得太快,再也玩不起這樣太過高低起伏的愛情遊戲?
雖然偶爾甜蜜的時候會讓人不禁微笑,但更多時候的茫然若失,讓她有種心無處可安放的感覺。
她想,若要分得清清楚楚,那就乾脆的說個明白吧!
朱蘋兒淡淡微笑,望着他問道:「旭兒,你喜歡我嗎?」
旭兒是一開始他讓她喊的小名,只是許多年再也沒這樣喊着他,有些生疏,也有些感慨。
或許小龍女和楊過當初相愛也是這樣的感覺?看着一個男人在自己的身邊成長,看着他的感情快過自己的成長,看着明明是該自己走在前方,卻在不知何時,就讓他走到自己的前方,引領着自己走向他想要的方向。
看着她難得的好臉色,但笑容看起來卻有些縹渺,讓高辰旭莫名的心慌,比起任何時候,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有種即將失去她的惶恐。
即使在自己逃婚的那時候,他都還想着,只要她還愛着釀酒,那麼她就不會離開他的生命,不管他從哪裏回頭,她總該站在原地等着他。
或許心裏是有些卑鄙的,一邊厭惡着在她心裏釀酒比他重要,厭惡着她曾經說過嫁他也是一種報恩的方式,但是厭惡的同時,又慶幸有了這些理由可以將她綁在他身邊,讓她再也逃不開。
可是現在,那些東西如果都無法綁住她的時候,他還有什麼能留住她?
他惶恐了,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緊張的時候。
「我喜歡,我知道我以前混帳,做了很多你不喜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錯了,我會改好的……還有,我也努力開了新酒坊,會把生意越做越好的,就算沒有了以前的高家,以後我也能做出一番只屬於我的事業!」
「那很好。」她點點頭,對於他話里的自信從來沒有懷疑過。
「所以不管你接下來要說什麼,都別說,好嗎?」他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的說話,語氣里滿是懇求。
朱蘋兒嘆了口氣,心裏酸澀糾結,但腦子裏卻理智得可怕,心和腦子在拉扯,讓她頭一次也有了不知所措的時候。
不過最後還是冷靜佔了上風,她還是說了早先就決定要說的話,「旭兒……我們……不適合,放手吧!聽你娘的話,忘了我這個不怎麼樣的姑娘,去找一個更好的。」
「我不!」高辰旭死死的盯着她,想看看這樣一個狠心的女人到底有沒有心,想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她還能夠冷靜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她真的情太淡,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她還想說些什麼,卻在下一秒被他用唇封住了口,她激烈的掙扎着,卻只助長了他更加深入的狂烈渴求。
啪的一巴掌,打偏了他的臉,也讓兩人終於分開來。
她激烈的喘着氣,帶着冷意看着他。
他被打偏的臉,面無表情的轉了回來看着她。
她瞪着他,卻不知道要怎麼打破這樣的局面。
他看着她同樣讓他咬出傷痕的唇,卻忍不住淡淡的笑開來。
他那副自信的模樣,彷佛剛剛懇求着讓她別說的男人,不過只是她的錯覺。
「蘋蘋,我們這輩子都會在一起。」他親昵的喊着只有他們彼此會喊的小名,語氣無比的肯定。
「可我不想。」朱蘋兒肯定的反駁,只要忽略心中那默默的心虛感。
「你想不想都不是重點,而是這輩子你就只能和我綁在一起。」他搖了搖手指,然後眼神閃過一絲狠戾。「我不會讓其它男人有碰你的可能,你就只能是我的,我們再也分不清楚的。」
「你別以為你像個紈褲一樣說這些無賴話,我就怕了你,我的婚事、我的未來,就算不是我,也有我爹能夠幫我作主,而你……除了說大話以外,對我沒有半點影響力。」
他聽着,不怒反笑。「是啊,我就是紈褲,你又怎麼能指望一個紈褲做些正經事?」
她說一句,他就能夠用一句更加霸道無賴的話給頂回去,讓她一時之間又詞窮了,臉憋得都紅了,還是憋不出半句能夠反駁他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