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速之客(二)
香兒對着那顆珠子喚了兩遭黑玉的名字,片刻后眼前果然有陣陣漆黑的雲霧瀰漫而起,黑玉竟然當真憑空出現在她面前。
“是你召喚我?”黑玉定住身形對她道。
香兒迎上前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當真是黑玉?”
他們倆還沒來得及打完這個招呼,就聽到身後一陣疾呼傳來:“哪裏來的妖物?”
原來是那幾個道人正擺起架勢朝向黑玉,然則黑玉也不甘示弱,拿出預備戰鬥的姿態。
雙方對峙之間,只聽其中一個道人壓低聲音道:“這個莫不就是那個厲害的靈體?可是這女子不是說他是個樹妖嗎,但這個看起來分明像是個水族?”
為首的那人則字句鏗鏘道:“不管他是不是,且小心為上。”
“可是他們欺負了你?”黑玉看了看那些道人,忽然問香兒。
香兒被她問得一愣,又不好說是白允受到了威脅,便連忙點了點頭。
黑玉頓時生出滿身凶煞之氣,手中黑霧一閃變出把劍來,同時將香兒護到身後,對她道:“快躲遠些。”
說完他就揮起利劍朝着那群道人攻了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香兒立在原地愣了愣,很快就明白過來為何黑玉要讓她躲遠些。
這場架從一開始就打得十分激烈,但見那幾個道人變換出各式各樣的陣型,對黑玉催動法術。
想不到這些人的法術也甚是了得,當然黑玉作為昆崙山上鱒魚族的統領自然也不落於下,因而對他們回以更厲害的術法。
香兒看得眼花繚亂,到底沒有看明白,只聽到轟隆隆陣陣巨響在耳邊盤桓,輔以各色光芒四濺,好不熱鬧。
這般境況,除非那隊人馬具是聾子瞎子,否則不可能不受驚擾。
看來她的目的達到了。
香兒這樣想着,心下和惦念着白允,於是又舉起那渙形珠,轉身欲對黑玉道一句我先行一步,到了安全的地方用這顆珠子喚你。
她思忖着黑玉好歹是個妖,對付這幾個道人應該不在話下,就算打不過了,一會兒她再像剛才那樣對着珠子一喊,他不就可以瞬間移動,順利脫身。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推斷很有道理,正要舉起珠子對黑玉喊話,怎知此時雙方的纏鬥忽然波及到她這裏。
伴着一陣類似疾風的感覺,香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帶得飛上了天,手上的珠子也因為一時沒有拿穩掉到了地上。
危機之下,香兒連忙護住自己的腦袋,驚恐的閉上雙眼。
那陣風將她掀出了數丈遠,最終不知朝着哪處砸了下去。
她只聽到“砰”的一聲,身子似乎將什麼東西撞穿,接着便踏實的着了地。
奇怪的是,落在地上時並沒有劇烈的痛感傳來。
香兒再度確認情況穩定下來后,小心翼翼的睜開眼,這才發現身子下還墊着個一身黑衣人,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難怪剛才掉下來的時候不痛,她正打算喚一喚那人,客套的問他一句可還好,再順便道個謝,卻突然自前方看到一抹十分上乘的衣料子。
那滑不溜丟的,真真好看。
她順着衣擺朝上看去,不禁又是一驚,原來在她面前坐着個一身華衣的年輕男子。
那名年輕男子不光身上的衣袍甚是華麗,一張臉也長得十分好看。
半束在玉冠里的墨發籠着那張瓜子臉,比她個女子還肌膚細膩。
面上眸如秋水、秀鼻挺直、薄唇微抿,俊俏的眉宇間一顆美人痣格外讓人映像深刻。
通身氣度更是優雅中透着威嚴,然而縱使他此刻一臉的嚴肅,卻也不難想像他若是笑起來,該如何的讓人看着受用。
這個人的容貌若和白允比起來,尚且還差了些距離,可在香兒見過的所有人里,當是排得上第二好看的了。
香兒正兀自欣賞得入神,卻見那張甚是好看的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後薄唇微啟,道了一句:“女刺客?”
她尚且不知他所說的“女刺客”指的是什麼東西,又是不是在說她,正要問個明白,卻聽到耳邊一陣繁雜的兵刃聲傳了來。
怎麼這麼快就打過來了?
香兒正嘀咕着黑玉這陣仗鬧得有點兒大,卻見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自身後貼着她的耳邊擦過來,停在她的眼角邊打着顫兒。
看到這一幕,香兒腦中頓時陷入一片空白。
她出於本能的尖叫着往前撲。
這一撲就撲進了那位錦衣男子的懷裏。
那名男子的身子明顯一滯,然而香兒此刻只顧着驚嚇,哪裏感覺到這些,她只是拚命攥住那人胸前的衣襟,尋找庇護。
伴着又一陣驚叫,香兒感覺到腕子上一緊,接着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待停下來時,她已被那名男子護到了身後。
她將自己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抬眼間看到的都是刀刃在晃來晃去。
香兒不禁在心下埋怨,黑玉把陣仗搞得也忒大了,那些人都穿的黑衣,莫不是都是他的族人,竟也不問一聲就打,這打錯人可怎麼好!
她忙着在心下腹誹,而那名錦衣男子則已從坐塌上飛身而起,同那些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他的功夫看來十分了得,利刃從四面八方刺來,可每次到了危機關頭,他卻都能化險為夷。
這強悍的態勢實在和他斯文的外表不大合稱。
當然,這般危機的情況下,思考這個問題實則意義不大。
香兒索性停止了所有的思緒,一心一意的蜷縮起身子把自己藏好。
下一刻,那名錦衣男子推開前面的垂簾出到外面去,接着那坐塌連同香兒都一起往前移動起來。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原是掉到了那隊人馬中的一輛馬車裏。
這下可是驚擾大了。
馬車開得急,她拚命攀緊了車壁,維持住身形,也不知會隨着這輛馬車去往哪裏。
慌亂之中,時間過得尤其緩慢,挨了彷彿千百年,那輛馬車才終於停了下來。
香兒的情緒也逐漸平復下來,仍蜷着身子,試探的抬頭往前看。
她看到一隻纖長的手自外面掀開了車簾,接着便出現了那張眉心嵌着一枚紅痣的俊俏臉龐。
“你是誰?為何從上面掉下來?”錦衣男子徹底掀開車簾,來到香兒的面前相問。
香兒抬眼看了看車頂上那個大窟窿,頗有些尷尬的說道:“我是香兒,剛才……是個意外。”
“意外?”錦衣男子微眯起雙眼,似乎滿懷疑慮:“什麼意外會迫使你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出現在這荒郊野外,還捲入到那些刺客當中?”
香兒正不知該如何作答,忽見得他身後有人影飄過,接着便驚恐的睜大了雙眼,抬起手欲喊:“有……”
她還沒有喊出聲,錦衣男子已然自她澄澈的瞳眸中瞥見背的情況,先是安兵不動引得那人靠近,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躲開這一擊。
黑衣人見這一擊未中,隨即準備連刺第二劍,卻還是較錦衣男子慢了一毫,幾個來回間已被他收拾掉。
香兒看得目瞪口呆,錦衣男子卻忽然回到他身邊,攥着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拉出了馬車。
被他攜着飛出馬車的感覺跟白允的御風而行完全不同,後來她才知道這個原來叫做輕功,並不是什麼術法。
且說錦衣男子攜着香兒,雙腳才剛一沾地,便又有數命黑衣人不知怎何處冒了出來,再度向著他們跟前攻來。
那一個個都是手裏提劍、腰間帶刀的,真真兇煞非常。
想那黑玉就是再糊塗,也不至於錯傷了自己人,難道說這些人不是同黑玉一道的?
事已至此,香兒才終於後知後覺發現了實情。
除了那幾個道士沾帶着白允的關係或許和她有些關聯,她自小長在深山裏,哪裏會招來這些兇惡之徒,想必這些人都是衝著這位錦衣男子來的。
香兒的這個推斷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因為那名錦衣男子一將她推開到遠處,便再也沒有人朝她刺來。
那些黑衣人全都一擁而上,衝著錦衣男子圍攻過去。
這麼多人打他一個,也太欺負人了。
看着不遠處激烈的纏鬥,香兒心下焦急,卻又幫不上忙,只能在旁邊干跺腳。
好在這位錦衣男子武功比她想像的了得還要了得,面對這麼一群人,他竟也面不改色一一化解。
眼見着黑衣人一個個倒下,剩下最後兩個還在對他窮追不捨。
他與那二人又鬥了一會兒,也不知是體力不支了還是一時輕敵,就在他與其中一名黑衣人打得不可開交時,卻並未察覺另一個被正從後面向他襲來。
香兒在一旁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眼見着那鋒利的刀刃就要刺進錦衣男子的後背,香兒腦中忽然閃過當日在山村裏的一幕,白允一定在她身上施加了什麼罩門,讓她不畏利刃襲擊。
“小心身後!”說時遲那時快,她高呼一聲,接着便舉身撲到了錦衣男子的身後,盤算着用身上的罩門替他擋上一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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