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崑崙胎
第四章.山體滑坡
是誰哭的那麼傷心呢?金文玲情不自禁的想到。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敏感多思的人,就連平時看到什麼自然災害、人文戰爭之類的新聞通稿,他也自然地覺得這不過是人類歷史長河中很普通的一部分,並不值得自己去傷春悲秋。
可是現在的哭聲,在深邃靜謐的夜空之中蔓延開來,聲音斷斷續續,斑駁而委屈,雖然粗啞,卻像是在雨夜之中迷失了的孩子。
金文玲忽然想起紈貝勒曾經被人帶到傀節去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常常通過鏡子窺探他的一舉一動,他的神情也是那樣無助,好像在內心深處呼喚着他,尋求着他的幫助。
這是個什麼樣的孩子?他為什麼哭得那樣傷心,他的父母怎麼不去安慰他?
金文玲忍不住推開了窗戶,仔細聆聽外面的聲音。
“唔,小主,你怎麼還沒睡呀?大冷天的開窗戶幹什麼,萬一凍壞了可怎麼辦?”
身後傳來小金子迷迷糊糊的聲音,他好像是被冷風吹醒了,揉着眼下了床,裹緊了身上的睡衣來到金文玲的身旁。
“你聽。”
金文玲指了指窗外的曠野荒郊。
“是不是有個孩子在哭?”
小金子給他問得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歪着頭探出窗戶去,很仔細的聽了一會兒。
“沒有啊,外面都是呼呼的風聲。”
小金子伸手替金文玲掖了掖身上披着的睡袍。
“對了小主,你很少來這種曠野荒郊的地方,所以不太清楚,我家裏的老人原先下放到過大興安嶺,他們給我講過,這個叫做穿林風,是大風刮過樹林產生的聲音,遠遠的聽上去還真的像是孩子在哭泣。”
“穿林風?”
金文玲還真的是第一次聽到過這種傳聞,隨口一問。
“是啊,原先有的知青聽見了還以為什麼人把孩子遺棄在樹林裏,就成群結隊的去找,結果第二天就被老鄉發現已經凍死在了山裡。當地人都傳說是,以前因為生了女孩家裏不願意養就丟在叢林裏的,那些小孩子成了精,來迷惑新來的人,替他們當替死鬼去的。”
小金子想起自己的老家兒在夏夜的大雜院兒里給他講起的這些光怪陸離的故事,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裹了裹身上的睡衣。
“是這樣嗎?”
金文玲有些疑惑的說道。
他倒是不怎麼怕冷,就這樣穿着很單薄的衣裳站在窗邊,聽着窗外呼嘯的風聲和那似有若無的嬰啼。
“小孩子的心思那麼單純,就算有怨氣也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
他聽到這個傳說忽然替那些故事裏的小孩子不值起來,打斷了小金子的話。
“哦哦,不過是個傳說罷了,小主又何必較真兒呢。這麼晚了還是早點睡吧,要不然明天萬一感冒了,貝勒爺可是要扒了我的皮呢!”
小金子想起紈貝勒經常叫他發誓好好照顧金文玲,不然就滿清十大酷刑伺候,嚇得渾身一哆嗦。
“嗯,你先睡吧,我還不困。”
金文玲打發小金子回到床鋪上去睡,自己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才關上了窗戶,和衣躺在床上。
說來也很奇怪,正在他覺得心煩意亂的時候,窗外的陣陣好像嬰兒啼哭似的風聲竟然漸漸的消失了。
……
公共化妝間裏。
“哎,快點兒快點兒,一會兒保濕精華就要干透了,趁現在剛蒸完臉趕緊上粉啊。”
一個在娛樂圈兒混得半紅不黑的女明星很不耐煩地推開了自己的化妝助理,氣急敗壞地叫化妝師過來補妝。
“不是不是粉底液,直接上粉條!”
女明星打掉了助理手上的蜜粉,讓化妝師用一種遮蓋力很強的粉質一層一層好像刮大白一樣地塗在了臉上。
“文姐,不至於吧,你皮膚這麼好,淡妝就可以出鏡了呀。”一旁的另外一個咖位不高的女生奉承似的說道。
“哎,你不知道,現在的電視都是高清的,你沒看前幾年那些大咖拍的電視劇重播的時候嗎?艾瑪,簡直是慘不忍睹,那個毛孔,那個皺紋,還好意思當一姐?真是呵呵噠。”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說起來金老闆的片子倒是經得起推敲,高清電視上面看也是零毛孔陶瓷肌啊。”
“哎喲,誰能跟金影帝比啊,哎,你們聽見一個荒信兒沒有,好像是說金老闆要來探班了。”
“探班?談誰的班啊,沒聽說他交了女票啊。”女人對於八卦的好奇心是天生的,這會兒聽說了全民男神金文玲的消息,好幾個十八線小咖都湊了過來圍觀緋聞。
“嗨,你們這些新鮮人,可別說姐姐我沒教導過你們啊,現在圈子裏誰不知道金老闆和紈貝勒是一對兒,聽說後面那一班飛機上,有個十八線小明星不知道這事兒,還要求着金總把她介紹給紈貝勒,結果直接裝在金大牌的槍口上,叫公司給開了。”
那個咖位稍高一點兒的女明星梗着脖子說道,好像她自己多了解內情似的。
“哇,有這事?金老闆真是霸道總裁啊。”
“可不是嘛,我說你們啊,鏡頭裏盡量少跟紈貝勒互動,小心被影帝盯上了,一輩子也別想翻身。”
“哦哦,get了。”
“哇,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一個女孩子聽她們閑聊,百無聊賴刷起了手裏的微博,就看到一條關八的八卦推送,說影帝金文玲很有可能是這一次野外生存節目的秘密嘉賓。
“不會吧?要是消息準確,那可就是千里尋夫的戲碼兒,怪不得金大牌這麼多年來對無數想抱他大腿上位的女明星不理不睬的,敢情是個彎的?”
“噓!要是他真的已經在這兒,咱們這麼議論人家夫夫豈不是作死嗎?”
“嗨,你怕什麼呀,人家男神才不會把咱們放在眼裏呢,能跟獅子打架的最次也是藏獒,咱們這些人啊,不過是西施和博美的串兒罷了。”
“哈哈哈……”
公共化妝間裏洋溢出女孩子們十分誇張的銀鈴般的笑聲。
“咳咳……”
這幾個小姐妹正說的高興,忽然聽見門口有人咳嗽,一打眼兒,是個長相挺清秀的小夥子。
“你誰啊?”
有人還不認識他,有點兒狗眼看人低的意味說道。
“喂!”
旁邊的人趕緊扯了她一把,連忙上來打圓場。
“金總,對不起啊,她剛出道,不懂事。”
“好說了,我說各位小主們都收拾收拾回帳篷里去吧,我們小主要用這裏駐蹕。”
小金子雖然在金文玲夫夫面前比蘇培盛還專業,在一般的小咖面前還是很拿大的,畢竟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再說他傲氣一點兒,也是給金文玲持重身份的意思。
“哦,是是是,我們這就騰地方。”
剛剛還鶯聲燕語的公共化妝間裏,轉瞬之間走的一隻小貓都不剩。
“小主,清場了。”
“嗯。”
金文玲從後門緩步走了進來,化妝間裏雖然沒有了那些鶯鶯燕燕,卻殘存着各式各樣非常濃郁的香水味,讓他忍不住蹙了蹙眉,掏出男用手帕掩在了唇邊。
“去叫玉良紈來這裏見我。”
“喳!”
……
小金子在駐地轉悠整整兩圈兒,連紈貝勒的人影也沒見到,不只是他,就連原本一直坐鎮的玉太傅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小主,奴才辦事不利,請小主責罰。”
小金子愁眉苦臉地回到了化妝間回稟道。
金文玲好像對於小金子辦事不利這件事聞所未聞似的,他站在窗邊,屏氣凝神,並不是往日那種冷冷清清面沉似水的樣子,眼神里還帶着一絲小金子除了拍戲之外,很少在日常生活中所能見到了悲憫的神情。
“你聽……”
金文玲好像並不怎麼在意,他不顧這裏氣候寒冷,推開了窗戶,看着外面層巒疊嶂的雪山山峰。
“這座山裡是不是有什麼人在哭?”
“啊?”
小金子覺得金文玲可能是有點兒魔障了,怎麼最近總是幻聽呢。
“沒有啊……”
“哦……算了,玉良紈人呢?”
“嗨,跑了兩圈兒都沒找見人影,後來遇見了製片統籌,說是一大早錄完了視頻就進山了,好像張總跟着一起去的。”
“知道線路嗎?”
“知道是知道,不過這條山路非常難走,據說是通往雪峰的,一般除了本地的原住民會在特定的節日去朝聖之外,連遊客都很少會涉足那裏,不是熟悉的地形的人只怕會有危險,小主您身嬌貌美,還是不要去了吧。”
“沒事,你留在這裏看家吧,蘇杭陪我去。”
“蘇杭?那貨沒有接到這個通告啊,應該沒有來吧。”
小金子不知道金文玲怎麼忽然間又提起蘇杭來了,他這會兒應該還在帝都錄製一檔軍訓類節目,沒有這邊的差事應該不會來啊。
“那不是嗎?”
金文玲隨手指了指小金子的身後。
“嗨,金總。”
小金子一回頭,就瞧見蘇杭站在他身後,非常熱烈地上前來給了他一個溫暖的熊抱。
“你你你!”
小金子指着蘇杭的臉“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時間不早了,咱們上路。”
金文玲甚至沒有給他們寒暄的時間,就直接提着領子帶走了鏡妖。
……
天色漸漸昏黃,原本就泥濘的山路變得更加難走,蘇杭有幾次想要背着金文玲前行,卻被他拒絕了。
“我沒事。”
金文玲裹緊了身上的野戰大衣,玉良紈到底有什麼秘密,非要在這種惡劣的氣候下來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最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太傅這一次竟然站在了紈貝勒的一方。
“什麼聲音!?”
一聲很嘹亮的啼哭打破了金文玲的思緒,一旁的蘇杭還是呆若燒雞,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停下來。
“怎麼了聖上?”
“你沒有聽見嗎……小心!”
金文玲話說到一半兒,忽然之間盤山路上方竟然震裂了大量的碎石,朝着兩個人迎頭砸了下來。
金文玲眼疾手快,扯住了蘇杭的衣服,把他帶入了岩壁上面的狹小的縫隙之中。
“遭了!”
碎石越積越多,竟然擋住了他們藏身的縫隙,成了進退維谷的局面,若是不出去,早晚被困死在裏頭,若是現在出去,也會被自上而下隕落的碎石砸得頭破血流,甚至還會掉入山澗之中萬劫不復。
“聖上,怎麼辦?”
“……”
裏面是肯定不能呆了,如果出去的話,憑藉自己的輕功想要避開碎石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蘇杭……就在金文玲正要下定決心的時候,忽然之間,山體停止了晃動。
“文玲。”
還留有一絲縫隙的山洞外面,響起了紈貝勒的聲音。
“是你!”
金文玲很驚喜地跑了過去,內外合力推開了堵在縫隙之中的山石,可是就在他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卻看到了紈貝勒滿是傷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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