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探一探那個醫館
隔日清晨,李泉才剛收拾完行李,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了動靜。
此時,天還不過微微亮的時分,李泉站在門邊,輕輕開了一條縫,望過去,見尚春已然穿戴整齊地出了門。
“起得這麼早,也沒拿行李,出去買早飯?放靈石?還是……”李泉輕聲嘀咕着,躲在房間裏,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
“李小兄弟早啊!”很是突然的,柳文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李泉嚇了一大跳,心臟快速跳動,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柳公子,你真是嚇死我了你。”
“呵,李小兄弟一大清晨在這裏鬼鬼祟祟的,還真不知道是誰嚇誰呢?”柳文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也可能是昨晚睡得好又起了個大早精神清醒的緣故,臉上笑眯眯的,漾着春風似的。
李泉的小心思被委婉地點破了,略略紅了紅臉,隨後又看柳文也是一大早就穿戴整齊,而且手上還拿着兩個熱騰騰的包子,挑了挑眉,問:“柳公子,你這也起得挺早啊!”
柳文瞅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包子,遞給李泉,笑着說:“一日之計在於晨,不是嗎?”
“柳公子果然是文化人,說的真有道理!”李泉接過包子,衝著柳文比出一個大拇指,隨後開了門,整了整衣襟,說道:“柳公子,我這就出門了,回見。”
“回見。”柳文一手在前,一手負背,輕輕點頭。
李泉走了沒幾步,突然回頭,咧了一下嘴,說:“柳公子一會兒收拾收拾東西,可能一會兒我與師父回來之後,我們就得出發游風鎮了。”
“這就要走了嗎?”
“呵,柳公子是捨不得溪石鎮了嗎?這兩日,便住習慣了?”李泉笑得有些奸詐。
說實話,之前他就已覺得帶上柳文柳白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只知道四書五經的人上路,是一件極為不明智的選擇。放到後來,慢慢的,似乎也的確不費什麼事,帶着也就帶着了,不過多兩張嘴吃飯,荷包里的銀子有點吃緊而已,可自從出了昨天那件事之後,他開始覺得原來長得好看又溫文儒雅的人也是會惹事的,而且惹得還是情債。
雖說,後來那陶清澄帶着丫鬟走了,柳白也暗裏找到他,對他道了歉,可擱在李泉心裏,卻還是有點不舒服。
他同尚春兩人,從來形影不離,可以說是相依為命,在紫葉山上如是,下了山入了這凡塵亦如是。從來沒有想過,會在某一天裏,他們兩人的身邊、中間,會多出其他的人來。
且不論這些個其他人有着什麼樣的影響,但就李泉而言,尚春似乎變得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了。
這就有種自己保存了很多很多年的寶貝,被別人盯上了。那種感覺,即使是錯覺也讓人心裏呼不出一口氣來。
柳文略有些靦腆地笑了笑:“自然不是。”
他說完這四個字,便只看着李泉笑,那溫柔的含義裏面具體藏着什麼東西,李泉一時半會兒還真猜不出來。先前初相識之時,只覺他心思單純,眼神清澈,笑容溫潤,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都是一副書香門第世家公子的模樣,如今再看,卻總覺得多了些什麼,多了些什麼呢?
李泉心中納悶,他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看懂眼前這人。
既然不懂,便也不再多問,或許人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懂呢?
罷了,還是去找尚春比較好些。
“柳公子,不與你多說了,我先去找我師父。”
“李小兄弟且去吧,我與柳白在客棧等你們。”
“好,啊,順便將馬車也租好吧?”
“好。”
目送着李泉離開,柳文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伸手輕輕推開門,屋子裏還坐着一個,不是柳白,而是另一個男人。
“我原以為他有多聰明,其實也不過是個蠢的。”那男人緩緩拿起面前的一杯茶水,輕抿了一口,微皺了眉頭,茶水涼了,略苦,略澀,不太好喝。
“呵,其實他的確挺聰明的,只不過有的時候懶,不願意想罷了。”柳文轉身將房門關上,回頭對那人說。
那男人抬頭,是世斐。
自從下山之後,他就一直沒有回過山,跟着李泉他們這一行四人,有時候住在他們客棧對面,有時候又直接住在他們隔壁房間,卻從未有一次走出過大門,日不出戶,夜出走窗。
“文兄從何時開始替他說話了?”
柳文笑了笑:“不是我替他說話,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另外……”
柳文欲言又止,世斐抬起了頭,卻聽他道:“他不是人。”
世斐略一皺眉:“你怎麼知道?”
“我也是妖,同為妖,即便他斂了妖氣,哦不,有一點很奇怪,他的妖氣似乎並不是自願收斂的,更像是被人封印的。所以,我才在最近這段日子裏才發現他其實並非是人,他在紫葉山上多年,你竟然沒有發現。”柳文看着世斐,眸中似笑非笑。
世斐扯了扯嘴角,雖說眼前這物是妖,而且野心非小,但他說的話似乎從未騙過他:“畢竟我是凡人,他斂了妖氣混進紫葉山中,連我師父都沒發現,我又如何能發現的了?更何況,你不是也到現在方才發現的嗎?”
柳文挑了挑眉:“其實我也不過是猜測罷了。”
“猜測?”
“不過應該也*不離十了,我能有此想法,也不過是因為那日在小石溪,他遭鉤蛇攻擊之時,隱有不同妖氣溢出。尚春不可能是妖,那十幾個貿貿然出現在小石溪的修仙者是我引過去的,所以也不會是妖。鉤蛇乃上古神獸,它身上短期內積累的妖氣我分辨得出來,那麼多餘的妖氣便只有可能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因為這所有人當中,獨他我分辨不出。”
柳文娓娓道來,句句分析,世斐皺着眉頭聽完了全程。
的確,李泉來歷不明,風重不過將他帶上山,他就連選師大會都沒有參加,根本算不上左意劍派的正式弟子,一直到他下山,他都不算是入了左意劍派的山門,充其量不過是在紫葉山中住了比較長時間的客人罷了。
對所有人來說,李泉就只是個隨時會走的過客。
所以,並沒有人過多地去在意他什麼時候走。因為,他遲早會走。
既然是一個要走的人,誰又願意去浪費這人生中本就不多的感情呢?
呵,大概有一個,一個傻子。
“也就是說,如今說的這番話於我而言,不過是片面之詞。在山上之時,你就曾說過小泉子身份有異,我當時雖不信,卻也有所動搖,如今你又說他是妖,我還以為你有什麼確切的證據了。”世斐冷笑一聲,茶杯在手指指尖轉了幾轉,隨後落下,杯中茶水平平穩穩。
柳文抿唇微笑:“先不說這事了,反正遲早我會查清楚的。你今次下山,與你那些朋友們商討的如何?還有,三塵鏡呢?”
世斐身子微微一僵,隨後說:“那個盜匪頭子疑心太重,儘管與我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卻還是不願意讓我進他房間,哪怕是站在門口,他也有所猜忌。他的房間,連他那七八個壓寨夫人都沒進去過,據說以前有一個想進去看看有什麼東西,結果被他親手活活打死了。我可不覺得,我會比他那幾個壓寨夫人還得寵。”
“疑心多,還是你沒用心做?”柳文傾身靠近,聲音壓了下來,低沉如深谷幽穴,籠罩着一層不易察覺卻偏偏壓在心頭的莫名感覺。
即便世斐心中有再多不滿,聽到柳文如此壓迫的聲音之後,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就只能默不作聲。
柳文卻笑:“你這一來一回的,確是太過耗費時間了。不如這樣,你還是好好待在紫葉山上收攏人心吧,我這裏,你就不要過來了。之前在小石溪的時候,那十幾個修仙者求了尚春一封介紹信,便去了紫葉山,我知道你不在山上,便遣了幾個小妖幫你攔着去了。”
“你不早說?!”世斐騰地站起。
柳文笑了笑,剛要開口,卻又聽世斐怒氣沖沖地走向床邊,一手搭上了窗檯,回頭問:“你不是妖嗎?就算你做不到遁地千里,但千里傳音什麼的也該是會的吧?還興師動眾的大老遠將我喊到這裏來!”
世斐氣沖沖地說完就要往外跳,卻突然覺得腰上被一股力量猛的往後一拽,出於本能,世斐一把抓住窗檯,猛回頭,卻見腰上牢牢繫着一條大拇指般粗的藤蔓。
“你做什麼?”
“不急,我此番叫你前來,除卻問你三塵鏡的事,還有一件事要你做。”柳文卻不急不躁。
“什麼事?”
“先前我請了一隻小妖幫我,可那小妖進了一間醫館之後,就再沒出來過。隔日,我的人告訴我,那小妖被打回了原形,連內丹都毀了。”
世斐皺了皺眉:“你……是想讓我去探一探那個醫館?”
“正是。”
“你為什麼不去?”
柳文失笑,摸了摸鼻子:“若那醫館裏面是一個不通情理不辨是非的捉妖人,我去了,豈不是自投羅網?”
“那醫館在哪?叫什麼名字?”
“秦氏醫館。”春落杯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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