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魚公主的粉珍珠8
溫柔的海風，像情人的手撫摸臉龐。夾雜着淡淡的咸腥味，天光海色融為一體，無盡的高遠和自由，讓人嚮往，沉迷。然而愛麗兒只能坐在窗前，靜靜看着這一切。
也許她應該對男人的固執監管表示榮幸，就算他不愛她，可卻捨不得放下她。從再次踏入這個房間起，卡爾真的沒再讓她走出一步。卡爾對她已經算是極盡的好了，衣服，首飾，美食，無一不珍貴。他本人甚至將除了必要其他的時間統統用來陪着她。
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寵溺，符合她的藝術見解，也從未對她說一句重話。可愛麗兒仍然不能滿足。她看到了男人溫柔下的愧疚，寵溺下的霸道，符合下的言不由衷。他已將她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可卡爾卻不能把心完完全全的交給她。人類，便是如此？
她想起了女巫的話，權利，財富，或許那些才是男人所喜愛的……
愛麗兒從日出坐到日落，今天的卡爾似乎格外忙碌，下午才剛剛回來，換了身衣服就又要出去了。愛麗兒叫住即將出門的卡爾，問他，
“卡爾，你喜歡我了嗎？”臨出門的男人身體猛地一頓，他回頭朝愛麗兒笑，目光卻晦澀不明。
“我還要怎樣才能證明我對你的喜歡呢？乖乖在房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他匆匆離去，像是在逃避着什麼。愛麗兒卻笑了，笑容依舊單純而澄澈，讓人看着便覺得甜絲絲的。這樣的女孩生來就該是被人寵着的，這樣的女孩生來就讓人想要佔有的。卡爾做錯了什麼嗎？不，他沒有。
到了夜幕降臨，卡爾臨走前鎖好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腳步聲卻不是來自於卡爾。
“真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把門鎖上。”露絲的聲音帶着絲絲嬌媚的埋怨，扣人心弦。
“財富的奴隸，作為看管者，當然要好好保護他貴重的東西了。”傑克相比於露絲更加直接一些，透出輕蔑和嘲諷。
愛麗兒在床上搖了搖頭，心裏也是說不出的嘲諷。傑克那麼說卡爾無可厚非，他們本來就是不同層次的人，傑克從未受到過卡爾的恩惠，甚至還被卡爾刁難過。但露絲，她有什麼資格在另一個男人面前這麼說。通過鄙薄她的未婚夫抬高身價以獲得另一個男人的贊同？
她忍不住又嘲諷的笑了笑，卡爾為了一個完全不愛自己的未婚妻而低聲下氣，看來他對露絲是真愛？可愛麗兒並不覺得自己能從卡爾的目光里看出他對露絲有多喜歡。再過去的兩天裏，他不過是在勒傑重複露絲又和傑克在一起才會表達憤怒而已。就算是那樣，還不也是在愛麗兒的撒嬌下乖乖留在房間陪着她？
外面一片寂靜無聲，可愛麗兒知道他們還沒有走。她站起來，推開房門，迎接她的無疑是兩張驚慌的臉。與想像中不同的是，露絲全身□□，只有胸前一顆巨大的藍色心形寶石璀璨奪目。
“你怎麼還在這兒！”露絲驚訝的問到。
愛麗兒沒有回答露絲，她對傑克點頭示意了一下，目不斜視地走到保險箱前。卡爾非常寶貝這個東西，可從不讓愛麗兒打開看。打開的保險箱裏，一個深藍色的盒子吸引了愛麗兒的注意。
她打開它，裏面是一串色澤飽滿的粉色珍珠。
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愛麗兒想到，她取下身體上的一切飾品，將珍珠重新戴回脖子上。露絲和傑克都驚訝不解地看着這一幕，但卻沒有制止她。
愛麗兒說，“這本來就屬於我。”她轉身離開房間，淺藍色的長裙垂到腳踝，光溜溜的小腳走在地毯上，每一步都輕而穩。她想要離開這兒了，可是在離開前必須見一見卡爾。
船艏——
愛麗兒靜靜地坐在欄杆上，身下是波濤洶湧的海洋。夜風吹動着她的裙子，紗質的裙擺在風中搖擺，飄逸地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風吹走。卡爾走出宴會廳，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船艏的愛麗兒。
黑暗中她幾乎要融入夜的顏色，但那個朦朧的背影還是讓卡爾立即確定這就是愛麗兒。他大步地跑過去，甚至無視旁人驚訝困惑的目光。
船艏很安靜，夜晚本來就應該是這麼安靜的。只有船身機動和海浪拍打翻滾的聲音。
“愛麗兒！你發什麼瘋！下來！”他的語氣聽起來是如此的慌亂，顫抖着，卻又故作鎮定地放大聲音。“這裏很危險！”
愛麗兒轉過頭，依舊坐在欄杆上，腳下是她最熟悉的海洋。她朝着卡爾微笑，面容甜美而充斥着矛盾的魅惑。“對我來說沒有危險，下面是我的家。”她伸出手撫摸脖頸間的粉珍珠，自然也把卡爾的目光吸引過去。
“你……找到它了……”卡爾握了握拳頭，他腦子亂的厲害，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愛麗兒依舊在笑着，笑聲像雨滴敲打銀盤，與海浪聲交織着，組成一首格外動人的樂章。“卡爾，你喜歡我嗎？”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
卡爾肯定地回答，“喜歡，很喜歡。”
“那比起露絲呢？”
“……她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沒多少財富，可貴族的身份和美艷的容貌足以彌補這些不足。
愛麗兒點點頭，她的長發在風中飄散。鉑金色的，像閃着光。“露絲是你的未婚妻，可你心裏還是喜歡我的對嗎？”她問的如此隨意，完全顛覆了卡爾一直以來對愛麗兒的認知。
“是，你先下來，我們可以回去說。”
“不用了，那天早上你和露絲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卡爾。你的喜歡可真廉價。”愛麗兒認真地用的狠心的話語打擊卡爾，卡爾沒有做出一點實際行動足以挽留她的。她說，“大概我也沒那麼喜歡你。”
嗓子好像被什麼卡住了，卡爾的臉色難看地厲害，可卻說不出一個字。原來她什麼都聽到了？那這兩天為什麼還能面不改色的讓他對她的喜歡一步步加深？
“你想的沒錯卡爾，我什麼都清楚。”愛麗兒索性放開了手，笑容不再是那樣單純，可又透出別樣的魅惑和危險。“我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傻，就連那個方面我在最開始也對你想幹什麼清楚得很。哦，那個時候你的表情可真有趣。”
憤怒，被欺騙的懊惱。愛麗兒的話像尖刀一樣削割他的心，可偏偏這個時候了他依然不能有一點不喜歡愛麗兒。她是那麼漂亮，現在還很聰明。“你全都知道？那很好，你可以下來了我們再慢慢談。下來吧愛麗兒，我並不在乎。”
他是如此卑微的向她祈求，可愛麗兒只覺得可笑又難過。她覺得自己恐怕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了，哪怕他並不真摯，哪怕他甚至只把她當情人。當他選擇去海上尋找她並且把她帶入人類世界時，她就喜歡他了。
“可是我在乎！”愛麗兒的嗓音充斥冷漠。她驕傲的坐在船艏，看着卡爾的目光尖銳而鋒利，彷彿她是一個高貴的女王而卡爾只是平民。“霍克利先生，你覺得，沒有這條項鏈，你有什麼理由留住我？有什麼資格把我關在房間！”
他的呼吸猛然一窒，原來她真的什麼都清楚。卑劣的心思被人魚全無保留的揭露，卡爾驚慌地發現他的確沒有任何理由去挽留這個女人。她從不欠他什麼，甚至還救過他的命。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可以大聲責備露絲的不忠而不敢對愛麗兒說一句重話的原因。
男人的表現實在讓愛麗兒失望，可又讓她感覺到希望。她感覺到了他的掙扎和懊悔，她應該高興他並沒有用一些虛假的語句來試圖欺騙她，但愛麗兒仍然感覺到了失望。女人，不管她的身份如何，總是願意聽到愛人的甜言蜜語的。
她冷冰冰地說，“你瞧瞧，霍克利先生，卡爾——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理由。”她解開脖頸間的項鏈，隨意地扔向卡爾。那粉色的珍珠每一顆都有拇指環繞那麼大，色澤晶瑩圓潤而有光澤。
她看到卡爾迅速彎腰將項鏈握在手裏，臉上有着喜悅。愛麗兒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她愜意地感受着那冰冷的海風，嬌嫩的小臉也去珍珠一般閃動柔澤。“撿吧撿吧，反正我也不要了！”
不要了？卡爾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愛麗兒。那個少女在風中咯咯笑着，對他說。“珍珠，我不要了！你，卡爾——你，我也不要了！”
她徹底鬆開手，從船艏上跳下去。淺藍的影子落入海面，泛着熒光的瑩藍色魚尾最後給他打了個招呼滑進水面，連一絲波瀾也不留下。
卡爾緊緊攥着手裏的珍珠，暖暖的粉色也無法溫暖他的心。胸口空蕩蕩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臟是否還在跳。
就這樣離開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在甲班上，沿着甲板的欄杆一順走，一順看。幽深的海面宛若一隻凶獸，吞噬一切。他在找什麼？
路過的警衛不解地看着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一看就是一等艙的貴客。只是一等艙的貴客又怎麼會深更半夜跑到甲板上找東西？警員貪婪的目光看向卡爾手中的珍珠，那一定很值錢。
“我能幫助你嗎？先生，你在找什麼？”
卡爾看着他，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我在找人。”他的聲音是如此晦澀，像是許久不曾開過口。
警員瞭然的看着卡爾手中的項鏈，“是您的未婚妻嗎？尊敬的先生，請告知您的名字，我們會盡量幫助您尋找……”
“不必了。”卡爾冷冷打斷警員，“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他說這話的時候緊緊攥着那珍珠項鏈，彷彿放開一切也不會放開它。
警員疑惑地看着卡爾離去的背影，“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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