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弘治十九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弘治十九年

並不是說西北不出產美食,而是相對於京城來說這裏吃的實在太少了。物資的匱乏讓再好的廚子也做不出多少東西來。袁雨澤已經在這裏紮根兩年了,雖然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千戶,但是特殊的身份讓他總是能得到足夠的優待,吃的當然也少不了他的。

至於美酒,還未成年的朱厚照和杜若是被朱佑樘嚴厲禁止的,這一點整個紫禁城都是知道的。縱使是離京城千里之外,袁雨澤也不敢違反禁令,讓杜若有“不醉不歸”這樣的行為。會心一笑,杜若當然懂得袁雨澤話中的含義。約好了明天幾時到以後,杜若親自將袁雨澤送到了門口。

第二天,天還沒亮,杜若就帶着人強行闖了門揚長而去,只留下杜家看門的人在後面跺腳嘆氣。張越的一支駐軍現在就在蘭州的城外,打馬不過一個時辰。朱厚照順利在暖洋洋的冬日出來前趕到了軍營。這時候袁雨澤已經早就等在那裏了。

要請杜若這樣身份的人吃飯,當然不可能在軍營里湊合。袁雨澤在離軍營不過幾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小宅子,杜若就要在這裏一直待到明天。等蘭州府衙的人拿着袁雨澤給的證據將杜家的幾個害群之馬抓進去時,杜若才會出現。在這之前,杜若只是一個去找舊交好友敘舊的人,不過是一時醉了忘了讓人回去報信而已。

十月的西北快速的冷下來,杜若毫不客氣的披上了大毛的衣服。京城裏朱厚照也經歷了他來到這裏的一個最冷的冬天。沒有了杜若,朱厚照工作量激增起來,又因為今年雪災凍災着急救災,不得已朱厚照又開始依仗起司禮監起來。當然他也不可能光看着司禮監一家起來,很多的工作也分給了內閣去做,只希望兩方能夠相互制衡,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

開糧倉,發動認捐,籌備冬衣棉被,朱厚照竭盡所能希望能讓受災的這些窮苦人能夠平安的度過這個冬天。麻煩的是不僅僅是災情日漸嚴重,朱佑樘的病情也因為異常的天氣開始不斷地反覆起來。短短半個月,朱佑樘已經陷入昏迷了三次,肺炎和高燒不停地折磨着這個瘦弱的人。

朱厚照只能將奏摺都挪到晚上批閱,中午和下午盡量留出時間陪着朱佑樘,和他一起度過這個漫長的冬天。朱厚煒和艾草也沒有上學,每日準時在未央宮報道,為朱佑樘侍湯奉葯。薛己幾次都對朱厚照說了只能搏一搏的話,張氏哭着要將朱佑樘的後事準備好,被堅決不相信朱佑樘挺不過去的朱厚照給強硬的拒絕了。

大雪災將西北和京城的通信也給阻斷了,朱厚照很想讓杜若回來,卻只能在夜深獨自批閱奏摺時對着杜若曾經在乾清宮的位置思念不已。總是處理不完的奏摺,低下的救災效率,朱佑樘沉痾的身體,快要把朱厚照壓垮了。但是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只有他堅持着才能挺過去,即使這個冬天再漫長,朱厚照也只能將軟弱眼淚留在心裏,將果決的一面留給他的臣子們,將樂觀向上的一面留給家人。

只是這些杜若都不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接到京城的來信了。他知道京城直隸一代遭遇了雪災,他也歸心似箭,但是冬天實在不是一個趕路的好季節,所以他只能等着,等着春天的到來。現在他只能想着處置這一堆老鼠屎,他可不管會不會打碎杜家的名聲這個對於自己來說可有可無的玉瓶。

作為地方一個小小的知府,何季當然沒有那麼大的膽子直接將杜家的族長治罪。不過有身為安國公的杜若的暗中授意,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當然另當別論。當然度還是要有的,所以杜氏一族的老爺公子哥們即使淪落囹圄,他們依然沒有受到任何的虐待,不過是上了一次大堂,在漆黑幽暗充滿各種臭味的監獄中待了一整天而已。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罪魁禍首杜意謙被杜若選擇性的放過了。殺雞敬猴,把猴子都給嚇死了可就不好了。當自己的兒子,兄弟先後因為強買強賣,強佔民女被府衙的人帶走時,杜意謙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懼怕。他一下子就猜到了這肯定出自杜若的授意。否則何必用這樣細微末節的罪名,來治一個國公府家人的罪。

作為一族之長,他首先感到自己的權利被挑釁了。無論杜若是什麼樣的身份,他到底是杜家的兒郎,是他杜意謙的侄子。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怎麼可以這樣做。換了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明朝人,直接將宗族眾人送進監獄這樣的事都是不可能做出來的。不過誰叫他們遇見了杜若,如果要和他們直接說,少不得要討價還價,看這些人不堪的嘴臉。所以杜若選擇了一個最複雜,但是自己最舒服的方案,直接讓他們知道要是沒了自己他們什麼都不是。

除了杜若,杜家在杜意德和杜若的金錢名聲的支持下還是培養出了兩位官員,只是他們不是遠在京城就是在江南的某個角落裏。對於自己族人突入起來的橫禍,他們並不能做出任何的表示。而被杜若和袁雨澤示意過了的官員並不敢對這件事多加置喙,不是裝病不見,就是假稱自己的公務繁忙,沒有時間見杜意謙。

曾經拉着自己稱兄道弟的人,一下子避自己如猛虎一般,杜意德深刻的體會到了一把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但是他在蘭州經營這麼多年也不是白乾的,還是有好幾個人偷偷給他帶了信,問他是不是得罪了家中這位國公爺爺。杜意謙當然知道自己得罪了杜若,一年比一年要的多的節禮,時時刻刻端着的族長架子,還有瞞着杜若干得那些事,杜意謙不用他們告訴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是杜若下的手。

最可氣的是何季,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在這裏坑了自己一把。周旋了半天實在沒有辦法,杜意謙只好盤算着要把杜若找回來。他想的明白,不過是道個歉罷了,他又不可真的見自己交給官府,等他走了,自己想幹什麼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杜意德夫婦的墓地還在這裏,他杜若的根還在這裏,該拿什麼以後還要拿什麼出來。

照着杜若留下來的信息,派去的人並沒有找到杜若,大家都說不知道袁將軍和杜若到哪裏去了。杜意謙這下子是真的沒法子,開始害怕了。到處找了也不見杜若,杜意謙只能在心中暗罵杜若好不知道長幼,又罵自己怎麼把這麼一個小閻王給招回來了,當下悔之不及。

不只是杜意謙,被抓之人的家人也在想辦法將他們救出來,只是收效甚微。大家看着自己家的男人在衙門裏吃苦,連飯食也送不進去,而腌臢事幹得最多的杜意謙卻在外面依然好好地,當下就有幾個人來鬧。到了晚上,大家都碰了壁回來,就有許多人來杜意謙這裏討個說法。

畢竟每一年杜若送回來的東西,杜意謙拿的是大頭,那些書信也都是由杜意謙執筆,更別說扯着安國府名號做事的也大都是杜意謙一房,要怎麼怨也該是怨杜意謙。杜意謙也冤,他的大兒子還在衙門裏,什麼消息都沒有呢,怎麼能說自己一個人獨善其身呢。

既然有杜意謙這樣的族長,杜氏一族自然也不可能多團,平日覬覦這個位置人可多了。杜意謙不過是仗着出了杜若以外最長房的名聲,又是杜意德親自指定的代理族長,才沒有人多說話。如今杜若明擺着和杜意謙過不去,那些平日裏惦記族長大位的人都蹦躂出來了。就有人提議說綁了杜意謙去給若哥請罪,大家到底是一族人,不可能杜若就這麼狠心。

大家都知道杜若現在找不到人,自己家的人還在衙門裏一點消息也沒有。聽有人這麼一說,那些家裏面有人被抓進去的,當下就起了心思,更有甚者,單場就數出了杜意謙的幾宗罪。包括不敬長房,將族產中飽私囊,任意以族裏名義讓國公府出錢出力,私德不良等,就只剩下大家都在做的幾件事不敢說出來。看着被自己信任的兄弟子侄煽動的族人,杜意德才真正明白了杜若的用意。

沒有杜若的支持,他杜意謙什麼都不是。這族長也不是非他不可,沒有他自然有無數的杜姓族人願意坐上這個位置。前一天還盤算着,藉著杜若的東風,杜家的名聲又能更上一層樓,自己的兒子可以某一個肥缺,現在這一切都成了虛幻。杜意謙總算知道杜若平日裏總是對族裏的事一點不上心是為什麼。

不是因為身在京城隔得太遠,不是因為太過年幼,也不是因為尊敬自己,而是在不傷害他的利益的前提下,整個杜氏宗族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父母的陵墓,怕的只是某一條天杜氏宗族實在鬧得不成樣子。至於其他的什麼族長之位,什麼族裏的利益,宗族之間相互扶持這些東西他是完全不在乎。否則他就不會選擇用這種方法給杜家的這些族人們敲響警鐘。

杜意謙好歹把大家勸回去了,靠着多年族長的威信暫時安撫住了眾人。但是明天會怎樣他也說不清楚。第二日,馬上府衙開堂審理杜家族人,就在事態快要控制不住的時候,杜若才施施然的出現了。[明]重生之武宗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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