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弘治十九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弘治十九年

杜若一直面臨的一個問題就是沒有可靠的人,杜意德是留下了一些人,但是這些人只是精通武藝,打仗保護自己還行,論到忠心也尚可,要是談到經濟學問那就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了。杜若沒有辦法,自己想了一個主意,在那些遭了災的地方選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孩童,自己花錢教導,使勁的洗了洗腦,培養了不少人,現在看也還是可靠。這幾年杜若都有意識要將這些人培養出來,好多事情都放手讓他們做,鍛煉鍛煉。

只是這件事卻不適合用來練手,杜若可不放心讓他們折騰。“不是,還是杜任他們這些老手,此行十分兇險,還是他們來我比較放心。”杜若培養的這些人現在一共有四批,第一批是用人字旁取名的,也是最大的,現在是安國公府里的中堅力量。後面就分別是草旁,蟲旁和木旁三批人。

看杜若想的妥帖,杜若也點點頭,說道:“要是實在沒有辦法,就準備把潛到韃靼的那些人都給召回來吧。到底不能寒了他們的心,否則我們也是良心不安的。”這些人都是朱厚照親手選出來,訓練有素的間諜人員,很多都是前程似錦的軍官,要是就這麼折損了,實在令人傷心。

“已經放出信去了,只要是真的被韃靼截住了,馬上就開始撤退。只希望來得及,畢竟已經失蹤了好幾個月了。”杜若也是心焦不已,這麼一件事把朱厚照和杜若在西北的整個佈置都打亂了。現在只希望這件事能安安穩穩的過去,否則西北邊境不穩,恐怕又是一場戰事。一打仗有些事就身不由己了,到時候波及的恐怕就不只是西北了,整個改良的全盤計劃恐怕都要有調整。

“實在不行,只能我自己去一趟西北了。”杜若還記得甘肅大片大片的戈壁灘,還有藏着自己這輩子最大傷痛的家族墓地。杜意德和江氏已經在那裏沉睡了十多年了,自己就去看了他們一次,說起來也是實在不孝。“正好我也好幾年沒有回去過了,族裏的事兒也可以處理處理。”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杜家族中雖然沒有親近的族人,但是到底也是一個大家族。藉著杜若的名聲也做了不少壞事。

聽杜若說他要去西北,朱厚照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你要去西北,那可不行,你忘了往年的事兒了?”杜若一共去過兩次蘭州,一次是年幼時和杜意德他們一起回家掃祭,結果杜意德和江氏就這麼沉睡在了那片土地之下,一次是弘治十一年杜若回鄉掃墓,結果遇着小股韃靼兵襲城,杜若狂奔幾十里才回到了蘭州,沒有性命之憂。兩次遭遇,朱厚照想起來就后怕。

有人這麼擔心自己,杜若再累也是高興的。“現在不比往年了,韃靼和火篩越來越弱,我也長大了。出去必然是有人陪着,難道還能在這樣安全的時候送了命不成。”他這話一說,朱厚照忙把他的嘴捂住了,皺眉道:“這麼不吉利的話你可不要亂說。”

將朱厚照的手拿下來握着,杜若笑道:“你什麼時候也這麼神神叨叨的了,放心吧,我自己注意着就是。”看杜若嘻嘻哈哈的樣子,朱厚照嗔怪道:“我這不過是擔心你罷了,只要你平安,便是在不靠譜的事我也願意做。”其實重生后的朱厚照內心還是有一些對這些事的敬畏之情的,只是不濃罷了,現在只是被怕失去杜若的恐懼給激發出來了。

“不怕,不怕,看我來手撕鬼子。”說著,就擺着馬步,做出了撕扯狀。朱厚照又是擔心他,又是樂的慌,急了乾脆一巴掌打到了杜若的頭上。杜若看他終於好了些了,摸着頭自己笑了一會。

這件事朱佑樘也有所耳聞,杜若正要出宮去,被朱佑樘派蔣琮叫去了未央宮。朱佑樘好歹把身體養回來了,現在也不用人攙着走路,看見杜若來了,還高興地自己煮了一壺茶,給杜若也倒了一杯。“西北之事真的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了?”朱佑樘這個上皇也是真的不管事了,好多的事他也不明白。

茶是好茶,陳年的步日茶醇美非常。輕輕地啜了一口,杜若解釋道:“到還不是火燒眉毛的時候。只是他們手裏的東西實在太重要了,要是泄露出去,我們好多的佈置計謀都要功虧一簣。他們也不一定是被韃靼人抓住了,或許因為天氣異常或是其他什麼事滯留了也是可能的。”在朱佑樘面前,杜若總是要把事情往輕里說,要他擔心就不好了。

再給自己斟一杯茶,朱佑樘算是放下心來,看了看杜若,嘆氣試探道:“小若,子嗣這件事上真的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嗎?”說到底,他們之間最大的阻力還是子嗣問題,要是有了子嗣,便可以有千個萬個理由可以不立皇后不要嬪妃。朱佑樘還是想要留住朱厚照才好,現在他的要求已經直接降到要一個孩子這麼簡單。

長輩已經退到了這個地步,要是常人早就答應了。但是他們都不是杜若,他們都沒有這世界上只有一個的朱厚照,只屬於杜若的朱厚照。在愛情裏面,任何一個人都是盲目而充滿獨佔欲的,一想到這世界上還會有另外一個人會流着朱厚照的血,杜若就覺得自己已經受不了。“要是母親一直沒有孩子,那麼爹爹會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嗎?”

往事猶如逝水,一去不復返。朱佑樘已經開始慢慢記不清當年的事了,他還有些印象的就是清寧宮裏永遠也少不了的美人和成堆的讓自己選秀的摺子。要是當年弱弱的朱厚照真的沒有養活呢,要是兩個孩子真的死於天花,他還會像現在一樣和張氏一生一世一雙人嗎。答案會是怎麼樣,朱佑樘自己也不確定了。

“要是說什麼時局不一樣的,我知道你是不服的。要是說不會的確是有些虛偽了,只是回首前半生我是一點也不後悔的。”不後悔容忍張氏的小脾氣,不後悔耐心等待朱厚照的到來,不後悔扛住了周氏和朝廷的壓力,兩個人的世界依然是兩個人,朱佑樘自覺很幸福。“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你回去吧,你也忙。”

辭了朱佑樘回家來,杜若就看見克里木正要出門,忙招呼道:“你這大包小包這麼晚了是要打哪裏去?”克里木看杜若回來了,也迎上來,歡快的答道:“我在這裏遇見了幾個羅剎國的商人,約好了要做一筆生意,要給他們看我的貨物。”杜若這時知道應該是那幾個韃靼商人了,怕克里木受騙,忙問道:“你可知道那些羅剎國人的底細?”

一下子就竄到了馬車的頂上,克里木朗聲笑道:“我知道,韃靼人嘛。”話還沒說完,馬車就已經出發了,克里木的聲音也隨着馬車越來越輕,直到消散。杜若也是對這個人的精力很是敬佩,見他沒被騙也樂得讓他去。

見國公爺回來了杜林也迎上來,笑道:“這個小夥子也是不錯的,我看着好幾家都想將女兒許給他。”他口中的好幾家自然是杜若家中效力的幾家人了,他們都把克里木當成了杜若手下的人。看小夥子雖然是異族人,卻生的甚好,還知書識禮,手裏握着這麼大的產業,當然是女婿的好人選。

“結親?他們也想得出來,現在他的身份便是尋常官宦人家也是配得的,這些人也忒想的出來。”克里木現在掌握着哈密的大半運輸線,在其他幾個新開的互市地點也很有作為。他又幫朝廷做了不少事,熬到四十來歲也少不了封號。無論現在的財力,還是以後的發展前途,自己家裏的這些人可配不上他。

“我已經回了他們了,讓他們都別瞎想。這位公子是客,可不能打攪他。”杜林做事杜若還是放心的。杜若看他已經傳下話去了,想了想說道:“前些天我看他們也太不像話了些,現在又開始打客人的主意了,我看的確這國公府是該好好管管了。”他這話說的和緩,杜林卻從裏面聽出了寒意。他也不敢說話,只噤聲侍奉杜若,杜若看了一眼過道上站着的小廝們,哼一聲進去了。

這就是一向的規律了,杜若父母剛剛逝世時侯府裏面人口少、事情簡單,大家還都能一心的做事。當杜若一下比一下高升,手下的產業一個比一個賺錢時,有些人的嘴臉就露出來了。杜若到底不是古人,即使有滿身的心眼子,也防不了所有人。現在的國公府面上看着還是很整肅的,下面卻是按暗流涌動,杜若總想着要使勁來一下才好,就是一直不得空,現在只好讓他們再逍遙幾天。

這裏是一個邊陲的小鎮,曾經因為韃靼人的入侵一度荒廢,最近和平了好幾年,因為是幾個互市地點要道的必經之路,這幾年忽然間就繁華起來。如今人來人往,各式客棧酒店林立。到大街上瞧瞧,滿面風霜的商人,披堅執銳的將士還有亞麻色頭髮、白皮膚、藍眼睛的異族人,什麼樣的都有。

杜升已經困在這裏第三天了,今天早上才從窗外的人的嘴裏偷聽到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摸摸自己身上穿的上好的絲綢衣服,他已經猜到了擄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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