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出發春城
本來打算在家休養兩天再出發,但這樣的情況下,我又怎麼安心地躺着睡大覺呢?於是,我每頓都把阿姨做的補品吃個精光,吃完就是睡覺,和豬一樣,好好地養了一天,翌日下午就出發了。
四哥傍身,我確實踏實不少,但想到蘇幕不免又是一陣緊張害怕。
在s城多耽擱一分鐘,我的不安就會加深,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老爸雖然答應讓我去春城,但是條條框框的規矩立了一大版面,四哥作為執行者,四哥又是個唯我爸命是從的木魚,因此車後面塞滿了陳明義同志所說的出門旅行探險必備物品。
我望着後視鏡不免唏噓,若真是背上這些裝備,我直接給壓趴下還差不多,就別提找人了。
於是,我打算跟四哥打商量。
四哥帶着黑黢黢的墨鏡,面部線條冰冷嚴肅,一本正經地開車。
我磨嘰了半天,眼見着車子開上了機場高速,總算開口,“四哥,這些東西咱不用全帶上吧?那個,我們也不是去旅遊的,沒必要過那麼精細,我很糙的,能適應惡劣條件,甭太在意我哈。”
誰料四哥冷硬如鐵,腦子就跟計算機輸入程序一樣死板,直直地用我爸的話威脅我,“老闆說,如果你有任何異議,我隨時有權力打道回府。”瞧他這說得一板一眼,有模有樣,活生生嚇傻了寶寶我!
我抬頭挺胸,“我”了半天啥也說不出來,我能說啥!他都頒出聖旨了!我只得抽了下嘴角,表現出一臉乖巧的樣子,“四哥的話,我聽,必須聽,就當我沒說——”我心裏那個鬱悶啊,就差去咬棉花了。
越野車在機場外停車場停下來,原本飛往春城的飛機全部停運了,我們這次是好不容易聯絡到一架貨運機才能去春城,還是陳明義同志以前東跑西跑交到的江湖朋友,要不我們有錢也坐不上人家的貨機,因為是運送物資的飛機,所以機艙空間有限,師傅看到我們後面的一大摞東西直搖頭,“不行,我這裏大概只能塞下你們兩個,帶些應急物品,其他的就不必了。”師傅的口氣很直斷,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在心裏樂開了花,表面還得裝得很淡定,累死我。
四哥自然鬥不過人貨機師傅,只得拿了兩隻背包帶在身上,我要背一隻,他還不肯,搞得我兩手空空很不好意思,話說我才是那個提議出來的人,現在卻成了一個閑人。
機場的風有些大,呼呼地吹亂了我一頭長發,我趕緊找個根皮筋把頭髮全部挽起來,這才覺得清爽不少。
我們這裏並不在乘客區,周圍零散地停着幾架半舊不新的貨運飛機,我們要坐的那架飛機在最外面的滑行道上,飛機是老牌廠家產的,長得雖一般,但心裏還是有譜的,貨機裝滿了物資,裏面的人慢慢退出來,師傅讓我們上去,我順着梯子爬上去,耳邊轟鳴聲不絕,一陣陣熱浪吹得我口乾舌燥,只得眯着眼睛往上爬,四哥跟在我背後。
我們進到裏面,師傅朝我們做了個手勢,我們也依樣畫葫蘆回敬。
因為老爸不愛麻煩人,因而找這位張師傅幫忙的時候也沒說我是他女兒,這樣就不會特殊照顧,只當是順路幫個朋友。
等到舷梯收起來,機艙關閉,貨艙黑漆漆一片,四哥打了手電,我們才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這裏又悶又熱,還有股怪味,剛一坐下來,我就隱隱不舒服了,胃裏已經在翻騰,為了這個,我中午特地把阿姨做的飯都倒了,就喝了點水,其他什麼都沒吃。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有暈機的毛病。因為一旦說了,老爸就更加不會同意我去春城,現在才是第一步,不過是暈機罷了,我一定會忍過去的!
聽到前方的廣播,知道飛機已經在跑道上運行,很快,我就會到春城,只要想到這裏,我就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會克服的。
蘇幕,等我!
四哥拿了手電筒起身,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而且我待在這個幽閉的機艙里,整個人都不舒服,也沒有那麼多心情去關心他。
沒過多久,隱隱感覺到光亮透進來,我忍不住抬頭去看,只見四哥揭開了舷窗上的帆布,他扇着眼前的灰塵,有一扇窗的光亮已經足夠,視野瞬間開闊起來,能看到外面的藍天白雲,心情自然也舒服很多。
嗯,四哥雖然話不多又刻板,但也很細心嘛。
我之前還那麼想他,實在太過分了。
“謝謝。”我抬眸瞟了他一眼,只見他面色如鐵,什麼回應也沒有,四哥到我對面坐下,然後就拿了一張地圖出來看。
我也好奇地坐到他身邊去,看到地圖上的“春城”二字瞬間明白了,四哥垂着眼睛沉靜地研究着事故所在的山區,一邊用簽字筆做着記號,感覺好神秘。
不過,四哥之前就去當過兵,雖然不知道他干到哪一級別,但聽我爸的口氣,倒是像他培養了一個指揮官一般的人才呢!而且看四哥的應變能力,肌肉的力量,行事的速度,確實和一般常人不同,若沒有專門高強度的訓練是絕做不到如此的。而這樣的一個人才卻為我爸當司機當跟班,不得不說,陳明義同志的個人魅力之大!連這樣帥氣冷酷沉着的四哥都收服了!
四哥在紙上畫了曲曲折折的數條線,左上方又標記了一下東南西北,和周圍的幾個縣城,我雖不想打斷他,但是為了之後行事方便,我也應該取點經,以備後用,“四哥,能跟我講講嗎?”
四哥多善解人意啊,即刻把地圖挪過來,我倆湊着腦袋一路分析,“這裏是周縣,右邊是淮江,左邊是原始森林,而事故的地點正在江林之間的山道,山石滑坡就在這個方位,地勢很高,所以亂石砸下來力量很大,若被這麼大的落石準確砸中,無疑……”
聽四哥剖析,我大概把事故那一片的地理位置順了一遍,可正如四哥分析,情況不容樂觀,懸崖陡峭,下面又是人煙罕至的原始森林,搜尋起來非常麻煩,而且過去了這麼多天,春城的大暴雨到今天才消停,所以之前幾天的搜救工作肯定大打折扣……我越想越不安寧,耳朵里嗡嗡地鳴響,胃裏翻江倒海,我迅速打開背包隨便抓了只袋子就側身吐起來,中午什麼都沒吃,如今就是吐酸水,食管被燒灼,胃裏更是煎熬,整個人頭暈目眩,恨不得找根棒子將自己敲昏了才好。
最後,我吐得實在要暈菜了,四哥讓我伏在他的腿上,我就這麼趴着跟個半死不活的人一樣,終於熬到了春城臨時機場。若不是蘇幕在精神上支持着我,打死我也不會來逞能。
機場的燈光明亮,我幾乎是被四哥抱下了飛機,虧得我老爸想得長遠,要不然我自己一個人真的是哭也找不到地方。
因為暴雨的緣故,空氣中很濕潤,風吹在身上也異常涼爽,但我眯眼望着滿天星光璀璨的天空,心想這樣的好天也不會持續多久,暴雨過後就是酷暑,同樣也是煎熬。
我們取下裝備和師傅告別。
師傅好心叫住我們,“你們要去哪裏?待會來拿貨的車是去周縣林縣方向的——”
我喜不自勝,太巧了,正好和我們一個方向。
要知道在這樣的條件下,能租到一輛車實在是太難了,若能解決交通問題,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再三謝過。
我們就在樹下等待,馬上我就能去見蘇幕了,想到這裏我還是激動無比,眼眶都泛起了熱潮。
因為周縣和林縣的物資最為匱乏,而且之前因為暴雨,山裏的路並不好走,所以延誤了這麼多天,這批物資無論如何今夜都會往那邊送,而我們再次坐上了順風車。
路上又遇到兩個年輕的志願者,他們和隊友走散了,也正準備趕往林縣,司機大叔是個熱忱人,就帶上了他們,狹小的車廂瞬間變得更加擁擠,但在這樣的境況下,大家都為了同樣的目的出現在這裏,可以說是眾志成城,這點小節沒有人會在意。
兩個年輕人和我年紀也相仿,開始看到四哥還有點拘謹,後來和我聊熟絡了,就慢慢都放開,到底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大家在一起有共同話題,甚至連說話的音調忽高忽低都極為相似。
“帥哥,你是冰冰的保鏢嗎?”其中一個男生膽子很大,直接對着四哥就發問。
也是,四哥這個造型,這個沉默的脾氣,冷冽的眼神,讓人這麼想也很正常。
我趕緊擺手,“不是的,他是我四哥,他不愛講話但是個很好的人。”我解釋完,總覺得四哥朝我瞥了一眼,可我看過去分明瞧見他側着身體在閉目養神。他性格本就難以捉摸,我也就不給自己找麻煩了。
“我們當時在這附近的學校找到幾個走散的學生,然後就一直待在臨時帳篷里等人來認領,所以今天才朝林縣趕過去,我們的隊員幾天前就到了,聽他們說那裏的環境很惡劣,因為暴雨,淮江的水位上漲,搶險也遇到了困難,山道也被堵住了……”
我正入神地聽他們說著,司機突然高聲說:“上山了!大家都抓緊!”
我神色一凜,心想真正的挑戰來了。入幕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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