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別離
我窩在沙發里看電視,其實就隨便調了個台,也不知道在放些什麼,我的心思根本就是遊離的,但也確實抓不到思緒,估摸是還病着,神思不濟。
閆凜英在廚房做飯,嗯,我還是蠻期待的,畢竟是**oss下廚,機會難得一遇。
其實閆凜英這個人吧,剛認識他那會,我就覺得這人專制獨裁,又兇巴巴的,不愛笑,可是熟悉了之後,我就明白了,大家都是凡人,**oss也會笑會憂愁,心情好了還會和你開玩笑,為人處世,遊刃有餘,總能叫你出乎意料。而今天這樣的情況,他又是何等精明,即便心裏再通透他也當什麼都沒看見,我病了蘇幕卻在上班,聰明人一眼就能明白我這病從何處來,若換在平時他會開玩笑埋汰我,今天卻不會,他雖什麼都沒說,可我知道他的意思。
閆凜英是個挺細心的人。
我歪着頭在沙發上想着,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廚房出來到了我跟前。
眼前的光線被他遮掉了許多,我抬了抬眼皮,他俯身下來將大手按在我的額頭,他的手背冰涼很舒服,我就沒動,任他按着,“還燒嗎?”
他勾了勾嘴角,放開,“恢復能力不錯,是我杞人憂天了。”
“哦。”我點了點頭,**oss的話比溫度計還讓我熨帖。
“去洗手吃飯。”
我麻溜地爬起來,卻不想腿一直曲着有點麻了,一腳剛落地瞬間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往前沖,我眼前是一張厚玻璃茶几,若是磕到上面我九成會破相吧。
我一聲低呼還在喉嚨口,耳邊是他的低嘆,一闔眼睜開的工夫,他已經牢牢將我的腰身扣住,他的掌面炙熱和手背的溫度簡直是兩重天,像烙鐵一樣貼在我的后腰,我忍不住臉上一熱,推了推他,“謝謝。”我窘迫地垂着眼睛。
他沒有即刻放開,反倒是扶着我站直了身體,然後一手仍搭在我的腰上,我垂着眼睛能看到他的下頷,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你怎麼想到做醫生的?”
“啊?”我渾然沒聽明白他話里的戲謔,傻愣愣地問。
他的指尖在腰間輕輕地叩了兩下,“哦,你這樣迷糊,病人堪憂。”
我的臉皮噌地燒起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推開他,佯怒道:“不帶人身攻擊的。”
他眼裏流光溢彩,笑意吟吟,我被看得愈發心虛,隨手摸了摸散亂的頭髮,“我會做一名好醫生給你看的。”
“嗯!”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吃飯。”
我這才去洗手,不過腳已經不麻了,想到剛才……嗯,老男人還蠻會照顧人的。我也是心裏想想罷了,可絕不敢這麼喊他。
午飯很豐盛,他給自己下了海鮮燴面,給我做了五穀雜糧粥和幾個小菜。
粥熬得很稠,小米,薏仁,紅豆,花生……唔,種類繁多,我忍不住偷偷看他,老男人果然心細,這麼頭疼的玩意兒也做得出來,醋溜黃瓜的酸味也很勾人,還做了我最愛的胡蘿蔔土豆,紅綠搭配,色香味俱全,果然萬能秘書的上司更是個瑰寶。
我摸着碗,粥應該涼過了,一點也不燙,心裏又不禁一陣感慨。
閆凜英遞給我勺子和筷子,“謝謝。”我接過來右手拿筷子,左手拿勺子,食慾大增。
他的海鮮面更誘人,香味一直往我這兒撲。
我吸了吸鼻子,還是乖乖喝自己的粥。
**oss果然出身名門,吃面也這麼斯文,額,這麼好看,很少有人能把吃面做成一門藝術,不過那肯定是沒見到閆凜英這位,如果現在有紙筆,我能把他畫下來做連環畫,肯定會勾起無數少女的購買慾。哈哈,我當然只是無聊想想而已,這版權也是人家的。
不消多久,他已經吃完了,我還在慢悠悠地嚼米粒,他單手支着下頷,目光認真虔誠地望着我的方向,我忍不住抬臉覷他,“幹嘛?”
“做飯給你吃很有成就感。”他掀了掀菲薄的眼皮。
我忍不住驕矜,高興地勾起嘴角說:“給你面子才吃的,我一般不吃外人做的東西。”我望着粥菜,幾乎都被我吃完了,額,真的很捧他的場。
“哦。”他頗有深意地點了點頭。
外人?內人?
囧。
我乾脆忽略自己捉急的智商,埋頭喝粥,他肯定在笑我——
飯畢,我躺回沙發上去,閆凜英也一起坐過來,我倆無聊地切台,大午後的全是炒冷飯的電視劇,要麼就是娛樂,我都覺得沒什麼看頭,閆凜英乾脆切到新聞台就不動了。
“實習完後有什麼打算?”
“應該會繼續在s大讀研。”
“不打算去國外看看嗎?”他的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着。
出國?對於我目前這個狀況,離開確實是個好法子,對我,對蘇幕都是有利無弊,可是我當蝸牛習慣了,就像那時候兩年支教一樣,我還在中國的土地上,可那兩年我把自己過得有多糟糕?當時環境惡劣,生活條件那麼差,我都愣是學不會做飯,我這樣的人是不適合一個人在外面生活的。
我無奈笑笑,“你也看到了,我連生活都無法自理,我怎麼去國外?”
他的目光幽深地望着我,我驀地就漏掉一節拍,聽到他緩緩說,帶着徵求和期待的口氣,“我要去日本,大概兩年。”
他的聲音似乎在我耳邊響了兩遍,我知道那是錯覺,可他說要走?為什麼我沒有這麼高興?
陳之冰你太自私了,你喜歡一個人,卻希望另一個人陪着你。
我勾了勾嘴角,想笑卻笑得奇怪,“很好啊,你這麼厲害,出去兩年回來估計得成全民偶像。”我努力開着玩笑,兩隻手卻不自覺攥在一起。
閆凜英不打算放過我,他繼續問:“如果我不回來呢?”黑黢黢的瞳仁綻放着異常的光彩,凌厲逼人。
如果我不回來呢?不回來?
“陳之冰,如果我離開,如果我不回來了,你會不會,至少覺得有點可惜?”他望着我,目光堅定決絕。
我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麼說,神經繃緊,讓我非常不舒服,後背甚至滲出細汗,我很緊張,顯然。
為什麼?我自己都覺得矛盾,可笑。
我目光閃爍不定地望着他,兩隻手絞得愈緊。
驀地,他整個人傾身過來,他單手往我背上一壓,我倒在他懷裏,他的呼吸就在我耳邊,灼熱燙人,他令我措不及防,我兩隻手跌在兩邊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他捧起我的臉,和我僅距離一根手指的長度,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黑密的睫毛,一根根齊整的眉毛……我沒有動,他突然靠過來,我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呼吸撲在我嘴唇上,我應該推開他,可是身體就像僵硬了,定住了,我一點也不能動。
我眨着眼睛望着他,眼眶很熱,牙關也咬得很緊。
就在那一秒,他突然改變方向,柔軟的嘴唇貼在我的額頭,有種奇異的溫熱,我微微出神。
就在這時,門應聲響了,“啪嗒”一聲落鎖的聲音。
我措手不及地推開閆凜英,怔怔地望着斜對面筆直的身影。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慌亂,害怕,將我眼裏的淚水生生逼了出來,蘇幕會怎麼想?
他肯定對我失望透頂吧!
我望着他,他眉眼未改,只是看上去有些匆忙,呼吸還紊亂着。
閆凜英站起來和他打招呼,“冰冰病了,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蘇幕有一秒的失神,然後回過頭問我:“好了嗎?”
我垂着頭,任由頭髮擋住我一臉狼狽,“嗯,沒事了。”
“我回來拿點東西。”蘇幕說完,從我身邊走過。
直到腳步聲遠去,我才癱軟地靠在沙發上。
閆凜英坐在我身邊,探手過來想給我擦眼淚,我往後縮了縮,兩手抓着睡褲,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忍不住淚如雨下。
他的手僵在半空,半晌,他幽幽嘆了一聲,“你性子真夠倔的。”
“我走了。”他站起身,聲音也難掩失落,無奈,種種複雜的情緒,一如我此刻混亂的心。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我什麼也給不起。
閆凜英重重地抱了抱我才離去。
我去洗手間洗完臉出來,蘇幕拎着一隻旅行袋正好出門。
我趕忙迎上去,心裏前所未有的慌亂,他也要離開嗎?我怔忪地站在他幾步之外,想靠近卻又不敢,不想他走也不敢挽留,我有什麼資格呢?
蘇幕一邊換鞋一邊說:“我要帶醫療隊去春城救援,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看樣子他匆忙極了。
我腦子裏一懵,什麼春城救援?入幕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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