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停電停水的夜晚
窗外的雨點聲一點也沒有變小的意思,噼啪錯落,砸在窗戶上,我慢條斯理地往身上塗著沐浴乳,一邊哼着小曲,感覺一切還像是在做夢。
忽然,百葉窗上劃過一道白光,然後一聲巨響,我嚇得忍不住扔了浴球抱頭大叫。
打雷了?!
我意識到這個想法已經簌簌發抖,我抱臂蹲在地上不敢動半步,生怕雷神來把我劈了。
良久過去,我才聽到拍門的聲音。
“我沒事!”我立刻站起來,可是完全沒注意到浴室已經一片漆黑,腦袋“碰”地一下砸在金屬扶手上,痛得我淚花炸滿了眼眶。
門外站着一道頎長的身影,蘇幕知道我最怕打雷,他肯定擔心壞了。
我捂着頭上的包回他,“我沒事……是停電了嗎?”
他沉吟道:“停電了,水也停了。”
哈!?
我打開水龍頭拍了拍,手心幾滴水還全被泡沫席捲了,此刻我的內心是崩潰的……在學校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就罷了,找個毯子隨便卷卷滾回床上,大家都當你是透明人……可現在,我把視線放平——
磨砂的門外是蘇幕的身影,修長挺拔,身線分明,我甚至可以看到那沒有一絲贅肉的窄腰……等等!我怎麼看到他下面穿了——裙子?
ohmygod!他不會只圍了一條浴巾吧!
我忍不住捂臉,拍了自己一臉的泡沫,陳之冰你這樣偷窺自己的表哥!表哥!可是我轉念一想,他都不知道,而且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不看看豈不是虧大了!
我忍不住掐自己的大腿,可兩隻眼睛仍是不由自主地往外瞟,額,視線基本與他的腰線水平……腦門上估計充滿了血,此刻我覺得有點熱,呼吸有點急促。
“冰冰,你還好嗎?”
“哦!我沒事。”我呼出一口熱氣。
“我出去看看,你別害怕,可能過會兒就好了。”
浴室里黑漆漆的,我雖然是有點怕,但現在好像不是怕的時候,我忙跟他點了點頭,“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蘇幕的腳步聲漸遠,我蹲在地磚上畫圈圈,身上的泡沫被我拍得到處飛,身上滑得像泥鰍,額,我討厭這個感覺。
我裹着浴巾在浴室里散了好久的步,當然沒有七步成詩了,肚子倒是餓了——
“哥?”蘇幕好久沒有回來,我拉開移門往外喊人。
“哥你在嗎?蘇幕?”
“hello?有人嗎?”
“……”
除了空氣沒有人回應我。
我扶着牆下樓,客廳有兩枚燭火微微搖曳,應該是蘇幕找來點上的。
“不會的……不會的……不要瞎想……”我拍着心臟默默地念給自己聽,順手拿了把掃帚在手裏以備萬一。
腳踝處鑽過幾縷微風,涼涼的,一穿而過。
手臂上忍不住冒雞皮疙瘩,我抱着臂順着燭火照亮的地方走,“哥?”“啊!”我也不知道腳下踩到了什麼,只覺得身體往後一跌,然後撞到什麼東西,噼里啪啦摔了一陣,之後安靜下來。
我真的是眼冒金星了,手臂上火辣辣的痛,應該是破皮了。
可是,我這麼大的動靜竟然還是沒有聽到蘇幕的回應,他去哪裏了?大門也沒有關。
月光從樓梯間的窗戶照進來,樓道里黑黢黢的,我忍不住往下探看,我咽了口唾沫正在糾結要不要喊人,就聽到樓下傳來女人的呻吟,很微弱,但這裏更安靜,所以反而顯得她的聲音特別突出,聲線細細地劃過耳畔就像長毛蜘蛛在手心撩過,說不出的驚悚。
“哥你在嗎?”
總之蘇幕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走掉的,要麼他有更要緊的急事,所以我還是準備在這裏找找他。
幸運的是,下一秒就真的有了回應,“冰冰!我在下面!”
我大喜過望,衝著樓下喊了聲“我來了!”就趿拉着拖鞋奔了下去,那小眼神亮的,堪比獸眼啊!
“沒事吧?”蘇幕見我氣喘吁吁的樣子擔心地問。
“沒事,你在這裏幹嘛?”我扶着膝蓋將頭髮捋到耳後去,此時已經顧不得形象,反正人體解剖他要比我清楚,在這樣的人面前,左右不過一身骨架和幾塊皮肉而已,我一點也不覺得忸怩。
他正要回答我,忽然又響起了我剛才聽到的呻吟聲,我忍不住發毛。
他再次俯身趴在地上,對着縫縫喊:“你別害怕!馬上會有人來救你的!記住我的話,深吸氣——呼氣——”
這時我才注意到我倆所站的位置正是電梯門前。
而蘇幕顯然是和電梯裏的人在講話。
“怎麼回事啊?”我問。
蘇幕抬起頭,月光掠過他的下巴,我看到一雙湛黑的眼睛就在我數厘米之外,他挺拔的鼻樑,美好的唇線……我看得臉頰發熱,莫名其妙就想起那天在手術室外的那個吻,涼涼的,很柔軟。
他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情況緊急,他自己估計都沒去注意我這個只圍了一條浴巾就跑出來的,額,妹妹,我的肩頭很涼,他的手心溫熱。
“冰冰你在這裏跟她說話,就按我剛才說的讓她放鬆。”他灼熱的呼吸撲散在我脖子裏,有點癢。
我不自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蘇幕的力道大了些,我整個人也緊張起來,反問道:“怎麼了?”
他沉聲回答,聲音卻分明壓低了,“裏面有一個女人和孩子,女童8歲,另外一個是高齡產婦,39歲,目前懷孕33周,情況不太好,你在這裏守着,我去找人。”他說完就站了起來,我傻愣愣地望了他一眼,頓時有點六神無主,他按了按我的肩膀,“等我回來。”
我被他光華熠熠的眸子給吸住了,下意識回道:“好!”
事情處理完已經快12點,我拖着疲憊的身體上樓,屋子裏還是一片漆黑,蘇幕按下開關,他聳了聳肩說:“還是沒電。”
“啊……好倒霉啊……”我忍不住仰天長嘆。
身上的泡沫黏着,剛才又在地上趴了這麼久,感覺自己整個就是灰塵和肥皂的化身……
我和蘇幕圍着桌子坐下來,燭火也只剩一點點了,這悲慘的場景讓我想起了賣火柴的小女孩,我無聊地擺弄着桌上的檯布,“會不會一晚上都不來電啊?”
橘紅的火光在蘇幕的臉上跳躍,他眼裏也是灼灼的光華,我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我自己,額,一頭亂糟糟的濕發。
我伸手將頭髮解開,隨意撥了撥,蘇幕突然咳了兩聲,然後他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我不知所以然,他已經邁開步子往樓上去了。
我用手梳着頭髮,正好低頭一看,囧了。
想到方才……崩潰……
肯定是剛才趴在地上蹭的,我保證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裹得很緊,我趕緊將浴巾拉上來,然後默默地臉紅。
蘇幕拎了一個盒子回來,“把手伸過來。”
我心裏一甜,一邊伸手又矯情地說:“不痛,就蹭了一下。”
蘇幕託過我的手給我上藥。
“哥,你真的喜歡她嗎?”趁着黑燈瞎火的夜晚,我的膽子也肥了。
“嗯!”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手下的勁卻一點也沒加,手臂上涼涼的,很舒服。
“真的嗎?你會和她結婚嗎?”我鍥而不捨地問,心裏已是喜不自勝。
他突然停下動作,“她找過你了?”
我心裏愈發歡喜,“她要和你結婚找我幹嘛呀?”
“你不用理會,我和她已經說清楚了。”蘇幕沉吟道,聽口氣不大願意再提起吳思雨似的。
我大驚,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蘇幕自然不會料到我有這麼大的反應,他力道沒拿捏好,藥水蜿蜒了我整條手臂,“坐下,還沒好。”他的反應平平,拉過我的手坐回去,一邊抽了紙巾給我擦。
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我盯着他看一邊細細地想起來,不過自爺爺的事情以來,我好像就沒見吳思雨出現在家裏……這麼說來,蘇幕和她分手應該是挺早之前的事了,我忍不住要罵自己:陳之冰你都在幹嘛啊!
我腦子裏百轉千回,末了,說出嘴的只有一句話,“為什麼?”
他薄唇翕張,“我想你這麼不喜歡她肯定有原因,而且我自己知道了些事情。”他說著看了我一眼,眼裏有抱歉。
我大喜過望,不管如何,蘇幕竟然和吳思雨分開了!
哈哈!這簡直是意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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