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倒霉的資深者和新人們
陽光透過頂上的通風口,照射進了清晨的地牢裏。
散發著一陣陣惡臭的牢房裏,是龍哥等一眾人愁雲慘淡的臉容。
白領男王傑躺在一堆凌亂的乾草上,不住地輾轉反側,唉聲嘆氣。旁邊的職業是酒店前台的陳茹終於忍不住了,瞪了他一眼:“王傑,你能不能別煩了,都一晚上了,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睡、睡、睡!死到臨頭了,聽說那些黃巾賊最殘忍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王傑一臉害怕,但話沒說完就被身邊的眼鏡男何展朋趕緊捂住了嘴。
何展朋緊張地看了一眼牢門外,發現沒什麼動靜才舒了一口氣,小聲斥道:“你亂嚷嚷什麼,要喊大王,喊人家黃巾賊,你嫌死得太慢了么!”
陳茹鄙夷似地瞧了這兩個大男人一眼,唉,早知道當時就跟着那個叫高恆的大學生一起可能還更好些。要不是這兩個傢伙昨晚非要搞什麼篝火晚會,烤麋鹿腿什麼的,怎麼會把那伙凶神惡煞的黃巾招來?
畢竟荒山野嶺的,要不是有火光指路,黃巾賊怎麼可能剛好找得到自己等人?
只是抱怨中的陳茹卻顯然忘了,當時吃麋鹿腿吃得滿嘴肥油的人之中,也有她的份。
“我不想死啊,我還要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我還要讓當初蹬了我的那個賤人後悔!”王傑滿臉沮喪,“這他媽什麼見鬼空間,竟然問都不問就拉人進來。”
“昨晚龍哥不是說過了么,只要活着完成任務,每個人都有最基本的一百積分,一積分可以直接兌換五萬人民幣,一百積分那就是500萬!到時候有房有車,你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展朋安慰道。
王傑的眼神冒出了光芒,顯然是想到了將來如何如何風光,然而很快,眼睛就黯淡了下去:“可是咱們現在這樣,誰知道有沒有以後?央視的新版三國你們看了沒,黃巾軍,那可都是山賊來的,殺人如麻。”
“其實我也不想死……”何展朋低聲道:“現在想想,當時就不該手賤點了那個該死的邀請函。唉,說起來,其實咱們幾個人里,最有可能撐到生存任務結束的,反而是陳茹。”
陳茹呆了一呆,自己居然有可能不用死?
王傑也是愣了下,看了陳茹好幾眼,忽然有些明白過來。
“什麼意思?”陳茹忍不住開口問道。
何展朋嘿嘿一笑不說話,王傑則是忍不住話,一問就說了出來:“那還用說么,咱們三個都是男的,就你一個女人,要是忍一忍,熬上三個月,其實也不是不可能。”
“你去死!”陳茹又不是白痴,怎麼可能聽不出王傑話里的齷齪意思,頓時罵了對方一句。但心底卻也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層恐懼,想起昨晚押送自己進來的幾名黃巾那肆無忌憚的眼神,陳茹就不由打了個冷戰。
想起那幾名黃巾身上太久沒有洗過澡的陣陣怪味,還有那從沒刷過的一排參差不齊的大黃牙,天知道這個破山寨里到底有多少讓人噁心得要死的黃巾賊?
這麼一想,陳茹頓時感覺這個原本惡臭的牢房似乎也不是如先前般那麼讓人難以忍受了。
坐在角落裏冷眼旁觀的龍哥這下真的是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真是一群豬隊友啊,毫無素質可言,不懂審時度勢,而且只會自怨自艾。這幾個人,難道就不會動動腦子么,要是黃巾賊打算殺他們,當時直接殺掉豈不是更省事,又何必花費力氣押到黃巾賊的山寨里關着?難道這伙黃巾賊的糧食多得用不完么?
龍哥就算平時不怎麼看歷史書,但也知道在亂世中,糧食也是很寶貴的好不好,怎麼可能故意糟蹋浪費。
想到自己堂堂資深者,居然被這幾個蠢笨的新人拖累,淪落到如此地步。龍哥忍不住埋怨道:“真他媽倒霉,都說了別在山上過夜,一定要早點找到有官府的地方,你們呢,才走了那麼幾里地,就一個個喊累。”
當初根本就不該帶上這幾個累贅!龍哥後悔死了。
原本還想着身邊多幾個炮灰,至少也能幫自己牽制一下敵人,沒想到這幾個傢伙一見到黃巾賊拿着明晃晃的刀槍,立即嚇得腿軟,連逃跑都不敢。碰上這麼坑的隊友,真的是日了狗了。
……
當高恆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對烏溜溜的眼珠。
一個七八歲大的垂髫稚童在高恆的床榻前晃來晃去,看見高恆醒了,頓時歡呼雀躍地奔出房間,邊跑邊嚷:“醒了,醒了,阿翁……”
脆生生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高恆強撐着起身,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換了一套漢代的儒服,胸口受傷處一股濃濃的藥味。而且似乎敷了葯之後,胸肋骨折處明顯不那麼疼了。也不知道用的什麼葯,效果居然這麼好。不過在這個三國群英世界裏,凡事皆有可能。
行走時雖然仍略有痛楚,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一個婢女打扮的少女端着一盆水和毛巾輕輕走了進來。
高恆微愣一下,然後便想伸手去接,但對方卻是不肯。
“公子,請讓婢子來吧,否則男君會責怪的。”秦漢時代,下人稱呼自己的主人,一般稱作男君,主母則稱作女君。
小丫鬟十五六歲的年紀,吐氣如蘭,音輕體柔。
細心地扭干毛巾,少女輕輕地為高恆擦拭着臉頰和脖頸,細緻而又溫柔。
高恆不習慣地享受着少女的服侍,似是察覺到了高恆的窘迫,少女輕聲說道:“婢子叫做玉竹,君如潤玉,垂名竹帛的玉竹。”然後遞上了一杯鹽水給高恆漱口。
君如潤玉,垂名竹帛。
高恆有些訝異地看了玉竹一眼,大戶人家果然就是不同,連個婢女都懂得拽文。
“男君說了,公子既是前來遊學,又於本庄有救命之恩,因此公子養傷期間,大可安心住下,往後公子起居,悉由婢子服侍。”玉竹低着頭不敢與高恆對視,然後便退了出去。
不到片刻,一身士人服飾的劉老翁便施施然走了進來。
不知為何,高恆感覺劉老翁似乎蒼老了許多,明明五十餘歲的年紀,卻讓人感覺像是七八十歲的古稀老者。或許是黃巾夜襲讓劉老翁白頭人送黑頭人,以致身心俱疲,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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